出乎意料, 居然是活的。可她在外也是見過秦家和天門派的那些老祖,甚至有的已經四百多歲的高齡,但都清一色是一副老態龍鐘之相, 白發蒼蒼。
而眼前這人,分明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這太詭異了,目前除了謝蘭舟之外,她還沒有見過誰能活了一把年紀, 還能永葆青春。
所以剛才懷疑眼前這人不是人。
可現在他所有的反應和舉動,都是人該有的表現,甚至因為缺氧, 那瞳孔散大,指甲烏青,唇色發紫。
她鬆開手,將其放下, 那人立即便像是一團沒了骨頭的軟肉一般, 癱軟在地上, 狼狽地大口呼吸著。
宋雁西則打量起這石壁,掃視了一圈,這被鑲嵌在石壁裡的所有人,雖然身份不一,但表情都是一個。
就像是眼前這男人一樣, 是在極度缺氧的狀態下, 被人鑲嵌入牆壁之中的。
也就是說, 他們被活活悶在裡麵,而且還沒死。
不管裡麵的那些玄門中人當初是抱著什麼樣的態度來這裡的,但是宋雁西剛才就險些被這人也扔進牆壁裡。而她的目標, 就是為了摧毀富貴門,如今看著地上這男子,也想讓他體驗一下被扔進牆壁裡,永遠禁錮在裡是什麼感覺。
對方就像是察覺出了她的動機一般,忽然一手猛地拍打在地麵,單手結印,竟然就瞬間在她麵前消失不見了。
這倒是有些意思,宋雁西也不慌張,對方即便是跑了,但肯定也會回頭找自己報仇的。
而且這山裡的機關,被自己毀掉的雖然隻是一部份,可這機關都是相互呼應的,彆說是少了其中一個環節,就是缺一個齒輪,也不可能繼續運作。
因此並沒有多擔心小塔他們。一麵朝著牆壁走過去,發現這些人果然還是活著的,而且還一直處於那種極度缺氧,但又死不掉的狀態之中。
那是怎樣難受的感覺,宋雁西之前是體會過了的,所以剛才那人是怎麼殘忍,不給這些人一個痛快,反而將他們鑲嵌在這透明牆壁之中?
她拿出匕首,試著想要將那牆體劃開,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然後第一個人從裡麵滾落出來,本能地大口呼吸著空氣,隻是可惜長時間處於那樣的狀態之中,腦子已經毀掉了。
以後活著也是癡傻之人,偏又有一身的本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還不知道會鬨出什麼事情。
這讓宋雁西有些為難,她救他們,讓他們從裡麵出來,可是卻像是埋下了禍端一樣,但不救他們出來,他們將永遠承受在那樣的痛苦之中。
可就在她搖擺不定之時,忽然發現這被放出來的一個人,竟然像是個普通人一樣,而被她割開的牆體,竟然重新愈合了。
她不信邪地又劃了一刀,一麵探查這被自己救出來的人,果然是沒有一點法力……
是被這牆壁給吸收了麼?
她一連將所有的人都從裡麵放出來,果然和第一個人一樣。
這些玄門中人,如今都變成了普通人,而且還是傻子……她不禁歎了口氣,有些發愁如何安置他們時。最先出來的那人忽然恐懼地叫起來。
宋雁西轉過頭朝他看過去,隻見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忽然變得乾癟,最後掙紮了兩下,竟然變成一具乾屍躺在地上。
緊接著其他人也是如此,轉眼間這活生生的十幾人就變成了十幾具乾屍。
看來這牆壁不止是自己所認為的那樣簡單了。
尤其是現在她發現自己所在的這空間似乎比之前小了一圈,這就意味著這些牆壁在朝中間慢慢地收攏。
而這裡四下無任何出口,如果自己再不離開的話,就會直接被這牆壁包裹在其中。
然後也像是之前這些化為乾屍的玄門中人一樣,在裡麵失去氧氣。
運氣好的話,被人找過來,將自己從裡麵摳出來,可是隻怕要不了多久,自己也會變成一具乾屍。
不過宋雁西並不畏懼,“雕蟲小技。”如果她跟那些玄門中人一樣,隻怕眼下真是無路可退,隻能坐地等死。
可她先給自己設下了一個護身法陣,然後便將三味真火符扔出去。
然後這牆體果然如同她所預想的那樣,開始燃燒起來,發出滋滋的聲音。而且這些牆體似乎還怕火,連忙退開,使得這空間又變得大起來。
但是這三味真火並沒有因為牆體退開,回歸原位而熄滅,仍舊繼續燃燒著,而且越燒越廣。轉眼間,四個牆體都燃起熊熊烈火。
“放肆!”一陣怒罵傳來,這聲音甚至是有些氣急敗壞。
隻不過宋雁西並不理會,彆說那人隻是出了聲而已,就算是真到自己麵前,她也不可能讓這火熄滅的。
所以對方在怒吼之後,發現宋雁西沒有收手的意思,那看似沒有半點縫隙,不可能有機關的地板忽然從兩旁分開,出現一道裂痕,剛才那穿著蟒袍的男子再度出現,看著宋雁西睚眥欲裂,好似宋雁西與他有那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
“本皇子要殺了你!”
他也不單隻是空喊口號,在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宋雁西隻覺得這四周燃燒的牆壁忽然發出危機感,隨後一把把刀刃從裡麵飛出,四個方位齊發。
幸好,她提前設下了護身法陣,可即便如此,這千千萬萬的刀刃還是將自己的法陣給撞出了裂痕。
宋雁西敢發誓自己的法陣沒什麼問題,不管是在西山托塔聶家,還是在泰州秦家,都有一定的防禦作用。
可現在居然被這些刀刃給撞出了裂痕。這也讓宋雁西真正意識到,可能這富貴門還真是有些本事的。
因此也不敢再大意了。
隻是如果有機會直接解決,她是不可能跟對方硬碰硬地出手,平白消耗自己的體力,所以在躲開這些刀刃之後,她第一時間就將那蟒袍男子挾製住。
她就喜歡擒賊先擒王,抓住了始作俑者,就可以避免很多問題了。
就像是現在,隻是這蟒袍男子顯然沒有想到宋雁西會不按照常規出牌,又將自己給擒住了。
他下意識地想像是上一次一樣遁走,可是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就動不得,像是兩條僵硬的木偶。或者確切地說,他好像忽然間就沒有了手,掛在肩膀上的,不過是兩條木頭一樣。
“混賬東西,你對本皇子做了什麼?”他雙目含怒,朝宋雁西質問。
但是得來的卻是宋雁西一個冷笑,“腦子裡裝了什麼?問這樣白癡的問題?我對你做了什麼,你現在不是正在深刻體會麼?”一麵有些詫異,竟然還真是個前朝的阿哥,可是在自己所知曉的曆史中,好像沒有這麼一位吧?
不過也沒去多糾結這個問題,而是朝他命令道:“我給你兩個選擇,帶我離開,或者我帶你離開。”她要離開,方法可能就是有些暴力。
畢竟開天劍拿出來,整個山都要給劈掉了。
但是宋雁西生怕打草驚蛇,反而讓正主給逃了,再想找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所以眼下其實並不打算鬨出多大的動靜,以免打草驚蛇。
七阿哥心想自己絕對不可能帶她離開這裡,但是聽到對方後麵那話,明明就是很尋常的語氣,可是他總覺得這個女人在威脅自己!偏偏這女人如今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不敢任性。
真擔心她會將這裡徹底地毀掉,畢竟還沒進來,她就能引來天雷,還有那怎麼都撲不滅的火,將這瑤台上麵的機關給毀壞了大半。
所以最終還是屈服了,不過心裡則告訴自己,自己堂堂七阿哥,怎麼可能屈服一個漢人女子呢?不過是為了顧全大局罷了。
這樣一想,心裡倒是舒服了不少。但對宋雁西仍舊是沒有半點好語氣,“你先解除本皇子手上的禁製,不然本皇子怎麼帶你出去。”
可是話音剛落,就不知道被宋雁西用什麼砸了後腦勺,隻聽到她不悅的聲音響起,“前朝已經滅了,清醒一點。還有你現在是階下囚,這種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口氣,稍微收斂一些。”她很不喜歡。
“你!”這七阿哥敢怒不敢言,畢竟如今自己的確是她手底下的階下囚,深吸了一口氣,“東南離火,地下是一處倒墓碑,走八步。”
宋雁西聽到他的話,有些詫異地看了看著四周還在燃燒的牆壁,所以她現在是在墓穴裡?而墓碑前八步乃白虎,主刑場。
難怪那些人被鑲嵌在牆壁之中,永受著那缺氧之痛,即便是被自己救出來,也逃不過這墓穴的殺氣,終究是變成了一具乾屍。
因為刑場上,怎麼可能讓人活著離開?
當然,也有變數,像是自己這樣的。
果然,她按照這七阿哥的提示,終於打開了墓門,整個世界就像是反轉顛倒了一樣。
剛才她在墓裡,而現在在墓外,清楚地看到了剛才自己所在的墓穴的墓碑,乃青石所雕刻,隻是形狀與常規的墓碑不一,長寬如同扁擔,上麵寫著長長一串文字,宋雁西竟然沒認出來。
便朝那七阿哥問,“什麼寫著什麼?”
七阿哥不情不願地回答道:“地獄。”想是擔心宋雁西再細問,索性直接說道:“我們來此處之時,這些地獄就已經存在了,總共二十多層,不知是何人所建。”反正他們也是用了一兩百年的時間才悟出來。
至於他為何要告訴宋雁西,除了他現在作為階下囚之外,他還不願意讓瑤台的其他阿哥知道自己成了宋雁西的手下敗將,這樣對自己奪瑤台之主十分不利。
所以為了以防宋雁西再有其他的大動作,以免引來他人,因此思略再三,便朝宋雁西問道:“這裡我總歸比你熟悉,不如我們倆合作。”
“合作?”笑話,她難道最後會留下眼前這人麼?當然不可能。
有句話怎麼說的,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她既然費勁千辛萬苦來到了這裡,當然是要清理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不過也好奇,他想怎麼個合作法。因此便道:“看你誠意。”
七阿哥當然信不過宋雁西,但是現在自己成了階下囚,隻能放手一搏,運氣好的話,也許他能借宋雁西的手鏟除自己的兩個競爭對手。然後再想辦法殺了她,這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值得冒險!
所以便道:“七日之後,將是瑤台五十年一次擇主之日,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兩位阿哥共同競爭,我們分彆從敬娘娘那裡抽到了任務。”
宋雁西一聽,似乎還行,畢竟這七阿哥一下給自己提供了這麼多信息,一麵試圖與小塔他們聯係,將他們召集過來。
畢竟這所謂的瑤台裡機關層出不窮,還有先人留下來的所謂二十多層地獄,她也擔心他們一個大意,真葬送在其中,所以便先提出要求,“你先將我那幾個同伴找來。”
“這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七阿哥看了看自己的手,“你是不是也應該拿出一點誠意?”
宋雁西頷首,不過在解除他這雙臂上的禁製時,又暗地裡重新給他下了一道。
倘若他敢有二心,自然也逃不過自己的五指山。
七阿哥雙手終於活動自如了,一麵得意道:“十二和老五都已經出去執行任務了,敬娘娘他們都在底層,現在這上麵就我一個人。”不然的話,那幾個小屁孩早就被發現了。
當然,也因為隻有他一個人,他如果不跟宋雁西合作的話,也許惹怒了宋雁西,宋雁西就直接殺了他。
這樣他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等被發現的時候,隻怕魂魄都飛灰湮滅了。
最要緊的是,他不想就這樣輸給老五和十二。明明自己才是最合適掌管瑤台的人選才對。
所以很快,這七阿哥便帶著宋雁西找到了小塔他們幾人。
他們幾人看到這穿著前朝蟒袍的華貴公子,都有些好奇,畢竟當時被分開後,他們紛紛掉入了奇怪的地方,而七阿哥隻顧著對方宋雁西,他們反而安全。
隻是一直被困著。
如今少不得是要和宋雁西打聽,這人是敵是友。
得知是暫時的合作關係後,這才放下了些戒備,不過也隻是表麵的。畢竟他們都清楚這一次來富貴門的總部是為了什麼?而這七阿哥又是富貴門的人,怎麼可能放過他?
眼下不過是相互利用的環節而已。
他想借宋雁西的手幫他除掉這兩個競爭對手,宋雁西想走捷徑從他這裡直接殺掉福貴門的人。
為了以防讓下麵發現上麵的異樣,所以這七阿哥還是將他們帶到了外麵。
宋雁西也十分配合地將那還在燃燒的三味真火給滅掉,隻是有些好奇,自己弄的動靜不小,這底層到底是有多底?下麵的什麼敬娘娘都沒有發現?
卻聽七阿哥一臉得意地解釋道:“此處地理環境得天獨厚,上下就宛如兩個世界一般,既如此兩個不一樣的世界,他們怎麼可能知道這上麵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地獄的事情,天堂也不可能件件都清楚。
想到時間緊迫,所以朝宋雁西催促道:“十七拿了什麼任務我不知道,但是老五的任務是收集五個純屬性的五行魂魄。”
當然,老五不會直接去殺,而是會用他一貫的作風,將人嚇得靈魂出竅人,然後他直接取走。他一直都堅信這樣拿到的靈魂是最為完整的,而且沒有受到一點創傷。
至於那五個純屬性的魂魄,恰好都在長白山下附近的一個鎮子上。
宋雁西覺得現在去,是不是來不及了?卻聽七阿哥說道:“不會,他當年從敬娘娘手裡得到了一支筆,每年可以用一次,可以將一個人的生命改寫。”
老五一貫的做法,自然是不可能浪費這一年一次的機會,所以怎麼可能直接寫某某死?而是會為對方定下一套非常規的死法。
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現在老五隻怕剛開始寫,所以隻要他們趕到,阻止老五寫完這五個故事,老五就會失敗,從而失去參選者的機會。
宋雁西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邪門的東西,早前倒是聽說過關於神筆馬良的故事,但是這五阿哥手裡的筆所寫出來的,也太恐怖了,如果不是被限製每年隻能用一次的話,那豈不是無敵的存在?
“你有捷徑?”畢竟太遠了,如果沒有捷徑的話,怎麼可能在這七天裡快速來去?
果然,隻聽見七阿哥得意道,“不錯,你們跟我來。”
然後將幾人帶到一麵鏡子麵前,“這鏡子裡穿過去,就會到你們想到的地方。”
“這樣神奇?”連嘲風都驚訝不已,“那過去,能去麼?”
五阿哥搖頭,“這個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