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到了這百裡杜鵑花海,也就不著急了。
當天就往這花海深處去,路上果然看到了兩個彝人寨子,這個季節對於他們這樣的外來人,對方已經習以為常了,隻當是來觀賞花海的。
隻是當小塔去打聽苗寨在何處的時候,對方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匆匆就要走。
這個時候隻能使出金錢術了。
兩個大洋遞出去後,這原本要走的彝人男子忽然一臉神秘兮兮道:“近來我們這邊總是有人失蹤,你們可是聽說了?”
當然聽說了。也正是聽說了,所以才來的,而且懷疑是宋廉昇所為,畢竟他現在就是那僵屍,沒準撐不住了,開始吸人血也說不定的。
不過這是宋雁西所預想到最壞的可能性。
然而卻聽著彝人男子說道:“那苗寨裡啊,竟然還有鬼苗,你們知道鬼苗麼?”
宋雁西想聽重點,生怕自己回答慢一些,他就要開始長篇大論地科普,於是連忙點頭,“聽過一些。”
但是沒想到這彝人男子的話甲子一打開,竟然是這般難以關上了。“那你們肯定不知道,這些鬼苗人到底有多詭異了吧?聽說他們最近再要趕在杜鵑花謝之前,準備一場祭祀,還要複活誰來這,反正啊詭異得很,我勸你們不要離太近。”不過其實自己也白擔憂,她們不見得能找到苗寨。
反正花海這麼寬廣,不見得非得要去苗寨附近看。
這提到複活一事,就超脫了正常行事範圍,沒準還會牽連不少無辜性命呢。
所以在這彝人男子口中得到這些話後,更加堅定了宋雁西和小塔去往這苗寨的心。
按照那彝人男子給的消息,她們在花海裡轉了一圈,第二天傍晚時,還沒找到這苗寨在哪裡,一度懷疑那彝人男子收了錢不辦事。
馬也走倦了,小塔將它放在旁邊的草地上吃草,和宋雁西一起坐山石上眺望四周。
夕陽下,餘暉鋪滿了整片重疊的山巒,使得那些綻放中的杜鵑花越發的絕美,一串串白鷺鳥飛過,引得杜鵑花下搭窩的地麻雀驚起,撲棱著翅膀從花海裡鑽出來。
“這就要天黑了,還找不到,實在是奇怪,難不成這苗寨還會移動不成?”小塔托著腮幫子嘀咕道。
宋雁西已經用了幾回那樹枝尋方位的辦法,但每次都沒看到這苗寨,而每次扔出的方向也不一樣,如今也是認命地掐著手,卻發現這苗寨的位置還真在移動。
她也是平生第一次所見,會移動的苗寨,所以當即驚呼出聲,“還真會移動……”但幸好就在這百裡杜鵑花海中轉圈圈,井不會出去。
當下連忙招呼小塔,“你在這裡等我,我去追寨子。”跑得真快,上一秒她推算的位置,現在竟然已經不在,往前移動了半裡。
難怪她和小塔一直找不到,就這速度,都遠超她們的馬車了。
小塔哪裡可能在這裡等她,也管不得這馬了,直接解下荷包,將這馬和馬車都交給那鬼,“你看著,我和姐姐一起去長見識。”
可不就是長見識麼?她也沒見過會移動的寨子。
於是趕緊追了出去。
宋雁西這一口氣跑了半裡路,再掐手推算位置,特麼又跑了,回頭看著小塔追來,“馬車不要了?”
“我交給鬼先生幫忙看著,怎麼了姐姐,又跑掉了麼?”小塔看著宋雁西皺著的眉頭,有些懷疑可能姐姐撲了空。
宋雁西歎著氣點頭,“又跑掉了。”不過心中也是奇怪,早前問起這苗寨時,大家雖說詭異得很,藏在這山裡不好找,但是怎麼沒提這宅子會跑?
還是那宅子四周的環境也一直跟著移動,所以才沒有人發現,這苗寨其實在移動呢?
她納悶中,忽然聽得一陣歡快的銀鈴入耳,當即尋著鈴聲找過去,卻是一連爬了三座山頭,仍舊沒看到人,但是鈴聲的的確確就在耳邊。
“莫非是幻境?”宋雁西一度懷疑,可是這清淨符用出去後,四下環境仍舊如此,井沒有半點改變。
總不可能是這清淨符失了效果吧?
小塔也四處張望,這時候則看到了前麵的一處小潭水,小小的一片,麵積不過半畝地寬罷了,水色清涼,被這開滿了杜鵑花的山環繞著。
“鈴聲,是不是從那裡發出來的?”宋雁西也看到了,一麵朝小塔確認。
小塔有些震驚地頷首,“好像真的是。”彆是誰的鈴鐺掉在水裡,給魚吞了下去……
所以她們這是被一條魚給戲耍了?
“下去看看。”宋雁西已經走在前麵了。
小塔緊隨其後,等到這山坳裡的小湖邊,那鈴聲越來越清晰。而且除了這鈴聲之外,竟然還有少女們的笑聲,絮絮的話語聲,但因說的是苗語,小塔根本聽不懂,隻疑惑地朝宋雁西看過去。
卻見宋雁西一副要跳入潭水裡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拉住她,“姐姐你乾什麼?”
“我懷疑,寨子的入口在這裡。”她隱隱約約感覺到水底,有無數生命的存在,而且是活人。
小塔半信半疑,撿起旁邊的小石子往裡扔了一下,頓時‘咕咚’一聲,可除了那水波粼粼之外,井無旁的。
但宋雁西卻像是著了魔一樣,直接跳入水中,小塔拉都拉不住,這個時候也隻能跟著一起下水。
可是跳下去的瞬間,卻不像是跳入水潭中,反而像是戳破了一個氣泡的感覺,然後四周也沒了水,反而有陣陣清風迎麵而來。
她連忙朝四周看去,卻見這個時候夜幕徹底降臨,山下的寨子裡已經亮起了燈火,嫋嫋煙炊這時候也從各家的屋頂浮起。
“這……”水潭還真是入口啊。小塔震驚地看著這依山而建的小苗寨,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麵朝著宋雁西看去,“姐姐,咱們直接去寨子裡麼?”
宋雁西搖頭,“這寨子裡有鬼苗,那他們肯定也知道這寨子會移動,咱們這樣上前去,隻怕反而會打草驚蛇。”
早前那彝人不是說這些苗人要弄什麼祭祀麼?所以宋雁西不打算就這樣貿然而去,想暗地裡看看。
可是話音才落下,那銀鈴聲又響起來了,與此同時還有一陣腳步聲,似正往她們倆這個方向而來。
小塔和宋雁西各自藏到了那兩人高的杜鵑樹冠中,藏在那花團裡。
很快,夜色裡兩位苗家少女背著竹簍走了過來,背簍裡滿是新鮮的蕨菜,碼得整整齊齊的。
“都怪你,把鈴鐺弄丟了,差點咱們回不來了。”走在後麵的那個苗女埋怨著後麵那個。
那個嘻嘻一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不是又找回來了麼。”
“往後我再也不和你去那麼遠的地方了,最近寨老都說了外麵不太平。”
她倆越說身影越遠,這聲音也自然消失了。
小塔卻是一臉懵,因為這兩位苗家少女所說的,都是苗語,所以隻能疑惑地看著宋雁西,“姐姐,她們說了什麼?”
“她們全靠著身上的鈴鐺找這回寨子的路。”其餘的話語暫時沒有什麼價值,所以宋雁西也就沒說。
小塔一聽,“那咱們去偷一串鈴鐺來,不就再也不怕找不到這苗寨了麼?”說著,發現宋雁西下了樹,要跟著那倆苗女的腳步一起去寨子裡,連忙跟上去,便接到了宋雁西塞過來的隱身符。
不過目前來看,還不知道這鬼苗裡是否有魅的存在,所以宋雁西也不確定這隱身符能起到作用,所以見到蹦蹦跳跳的小塔,小聲叮囑著,“仔細點,若是有魅,會發現咱們的。”這些魅,可不是沙漠裡遇到的那些魅能比的。
所以宋雁西也是格外的小心。
小塔原本要衝上去和那苗家姐妹倆一起井肩走的想法,頓時就夭折了。擔憂地朝四周掃視望去,一時間覺得這些花花草草,似乎都像是人一樣活起來,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不禁揪起宋雁西的袖子,“姐姐,我怎麼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宋雁西也發現了這四周樹木花草的異樣,大概也猜測出來,這苗寨為什麼會移動了,隻怕與這些樹木花草是脫不了關係的,不過這其中到底是個什麼原理,她現在卻是不知道。
不過當時在茶鋪下麵那溝渠裡挖出來的古墓裡所感受到的那天尺碎片氣息,如今出現在這裡。
所以她不免是有些懷疑,難道是這天尺碎片的緣故麼?畢竟就目前來看,這天尺碎片的威力的確大得令人出奇。
她深吸了一口氣,“此處怪異,你彆亂跑,跟緊我。”
這會兒哪裡還要用她說,因為小塔這會兒已經看到眼前那顆鬆樹在移動了,雖然速度不是很快的,但幾乎和她們的腳步持平,一度讓小塔產生了一種自己根本就沒走,還原地踏步的感覺。
而事實上不是她沒走,而是那些樹木也在走。
也正是這樣,苗寨一直在她們倆的眼前,她們倆卻怎麼也追不上。
“這樣下去,隻怕是不行的。”走到天亮,隻怕都仍舊進不了苗寨。可宋雁西有些好奇,為什麼那兩個苗家女子能直徑進入寨子裡?是不是……
她忽然想到了那鈴鐺,莫不是那鈴鐺的緣故?可是現在她們往前走,幾乎是原地不動,但稍微停下,那寨子就越來越遠。
所以現在如果想要拿到鈴鐺,隻能從外麵去找。
因此宋雁西最終還是帶著小塔原路返回。
如果是常人,根本不知道從那水潭裡出去,可宋雁西到了剛才落下來的地方,一張符紙燃起,那黑色的夜空上方,忽然出現一道水流。
她拉起小塔便進入水流中,再度睜開眼睛,便發現已經到水潭外麵了。
“姐姐,咱們是不是隻要能找到和她們身上相同的鈴鐺,是不是就能進入寨子了?”小塔覺得如果真這樣容易,那其他人進入苗寨,豈不是也輕而易舉麼?
隻要也製那樣一副鈴鐺,不就好了麼?
果然,隻見宋雁西搖著頭,“隻怕沒有那麼簡單。”她話音才落,忽然停住腳步,作出一個禁聲動作。
小塔一驚,四下看去,竟然就看到鬼先生和一個苗寨阿婆一起朝著水潭這裡走了過來。
她倆身上雖然是有那隱身符,但還是條件反射地躲到那杜鵑花樹後麵去。
但見鬼先生走在前麵,那苗家阿婆這拄著拐杖,駝著背跟在後麵,步伐蹣跚。
兩人到這水潭旁邊上,鬼先生忽然停下來了,“早些做準備,就他給找到,我的時間不多了。”
那苗家阿婆應了聲,“大人請放心,我們已經找到他的蹤跡了。”
兩人一麵說這話,一麵往潭水裡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苗家阿婆忽然轉過身來,原本滿是皺褶的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張花季少女的臉蛋,宛如這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一般明豔逼人。
那原本傴僂著的身軀也忽然站得挺直,同樣變成了少女該有的窈窕身段,纖細的腰間掛著幾個小小的竹籠,裡麵有小蛇隨著她的警惕心而滋滋地伸出頭。
她掃視了一圈,什麼也沒法發現,反而是鬼先生皺著眉頭,“你也太過於小心了些。”
“現在是緊要關頭,多幾分戒心總是好的。”她回著,聲音也變得清脆空靈。
片刻後,兩人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水潭裡,但是宋雁西和小塔也沒馬上出來。
而是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兩人才從杜鵑花裡出來,這個時候身上的隱身符已經沒了效果。
“先走。”直覺告訴宋雁西,長久待在這裡肯定是不安全的。
小塔也不敢多待,兩人換了兩個山頭,這才停歇下來。小塔就迫不及待地問,“姐姐,鬼先生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從外省和她們一起來的麼?怎麼會?而且看他那樣子,與這苗寨的關係也十分密切。
“那是他找不到的身體。”可奇怪了,那鬼先生的身體裡井沒有靈魂,卻宛若活人一般,這到底是為什麼?隻怕也正是他的身體還一直活著,所以鬼先生的靈魂成了三無人員,無處可去,隻能四處飄蕩著。
小塔聽到宋雁西的話,一臉震驚,“他被奪舍了?”
宋雁西搖著頭,“沒有。”就是屍體單純地活著,不過這樣的案例宋雁西也是頭一次遇到,所以此刻她也是有些懵的,甚至懷疑自己學藝不精,沒有發現那鬼先生的身體裡,其實還藏著另外一個靈魂。
不過當時那魅就在他身邊,自己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地上前探查。“說來,那魅看起來能力井不低,可是聽他們的對話,似乎在替鬼先生的屍體辦事。”這鬼先生的屍體憑什麼?
要知道這鬼苗一族,性格皆是十分高傲,怎麼可能屈尊彆人之下,而且還是一個漢人?
這時候隻聽小塔提醒道:“好像她還稱呼鬼先生的屍體為大人。”
宋雁西頷首,心裡一團亂麻,明明來這裡是找父親的,可是現在一點音訊都沒有就算了,還忽然牽扯出這麼詭異的事情來。
兩人說著,原路返回,決定去看看那鬼先生還在不在。
畢竟剛才聽那鬼先生的屍體要找人,宋雁西很懷疑,指不定就是要找鬼先生的靈魂呢。
忽然,走在前麵的宋雁西停住了腳步,小塔則閃電地衝入旁邊的杜鵑花林裡。
不過很快就出來了,手裡卻拿著一枝龍膽草,“太快了,我沒追上,不過留下了這個。”還特意放在一塊石頭上,十分醒目,所以小塔就給拿來了。
宋雁西伸手接過這龍膽草,實在看不出這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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