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樣的人能進入鐘家村?”小塔迫不及待地問道。
老婆婆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宋雁西的身上,“她就能去。”
“我不能麼?”小塔才不要和姐姐分開。
但老婆婆並未理會她,而是朝著宋雁西看過去,頗為感慨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宋家居然真的會有人來,鐘家等你們很久了。”還以為宋家真的忘記了呢?
聽到這話,宋雁西第一時間沒有去想這話的真假,又或者是老婆婆故弄玄虛,而是想起謝蘭舟的本意,難道是讓自己來這鐘家村?
二妞的事情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小塔卻沒有想那麼多,反而滿身的戒備:“你怎麼知道我姐姐姓宋?”一麵還朝宋雁西小聲嘀咕,“姐姐,沒準又是臾央的把戲。”
然而那老婆婆就像是聽到了小塔的話一般,忽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冷笑,“小姑娘戒心這倒是挺重的,不過我不知道臾央是誰,我隻知道,宋家既然來兌現諾言了,那就該拿出誠意來。”為何隻有她一個人前來?
宋雁西有點懵,聽這老婆婆的話,宋家似乎欠了鐘家什麼一樣。一麵疑惑地問:“鐘家,在此處多少年了?”
老婆婆聽到她這話,卻是忽然閃到她的麵前,渾身的氣息都變了,“你既然是宋家派來的人,那不知道自己來乾什麼?”竟然不知道鐘家因為一個承諾,被困在這裡多少年了。
所以老婆婆這一瞬間,是憤怒至極,甚至開始懷疑宋家的誠心。
不過很快她也發現了,麵對自己的氣勢,宋雁西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時間也不敢小看,“看來宋家倒是真出了人才。”對於宋雁西,好像也挺滿意的樣子。
但是她這樣左一句右一句,沒有一句是宋雁西能聽懂的,如今也隻能從這話裡話外勉強總結出來,宋家和鐘家約定了什麼,然後鐘家一直在這裡等著。
可是到底約定了什麼?她也不知道,更從來沒有聽爸爸或是叔叔提起,所以也直接朝這老婆婆坦白道:“我的確姓宋,但是你所說的事情,我一無所知。”
她本意是想讓這老婆婆說個清楚,沒想到老婆婆卻不信她的話,“休得騙我老婆子,你若真不知,怎會來此?”
宋雁西要說是謝蘭舟讓她來的,這老婆婆能信麼?反正就是偶然誤打誤撞來此。一麵按住小塔,繼續耐著性子解釋:“的確不知,我是因附近兩個村子裡的冤魂而來。”
老婆婆聽罷,沉吟了片刻,似乎也知道小河村和桂花村的情況,低聲罵了幾句,然後半信半疑地問宋雁西,“你當真沒有騙我老太婆?”
“我姐姐騙你乾嘛?倒是你故弄玄虛,有什麼就直接說。”小塔早就急不可耐了,她就怨這種說話隻說半句的人。
老婆婆盯著小塔看了半晌,“原來是隻小穿山甲,脾氣倒是不小。”
小塔聽到這話,反而沒那麼防備她了,心想她既然不知道臾央是誰?也沒看穿自己的真身,那顯然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於是也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如此就算是她想害姐姐,應該也沒那本事。
“還請老人家說清楚,鐘家與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宋雁西這時候甚至懷疑,難道父親避而不見,莫非也與這鐘家有關聯?
老婆婆似乎也相信了宋雁西的話,“既然如此,我老太婆就告訴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在一千多年前,有兩位玄門中人,同拜在一位師父名下,成為了師兄弟,兩人感情也極好,猶如血親一般。
而這兩人,便是鐘家和謝家的兩位祖先。
隻是後來兩人因一次師門任務,在黃河裡招惹了不該招惹的邪祟,兩人家中便接連遭橫禍,連師門也沒有辦法解決,隻能為其說和,那邪祟不再繼續害鐘宋兩家,但卻要他們留下來陪自己。
最後結果商議,兩家輪流來陪這邪祟。
起初是約定兩百年一換,但是從六百年前開始,宋家就再也沒有人來了。
守在這裡的鐘家人也因為宋家沒有人來,所以根本就出不去。
“事雖是兩位祖師爺惹下來的,但是當初兩個家族的榮光也他們給帶來的,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子弟不願意守在這裡,因此祖師爺們便設下了法陣,但凡私自離開者,必將魂飛魄散!”所以,宋家人沒有來,鐘家人也隻能老實地待在這裡。
老婆婆說到此,朝宋雁西看過去,“外麵王權更換,我們也想過可能是宋家遭了世俗牽連,知曉此事的人沒留下話就走了,以至於宋家才遲遲無人來此。”
宋雁西不知道是不是老婆婆猜測的這樣,但宋家的確是人丁凋零,聽說就算是宋德仁這個從宗族裡過繼過來的弟弟,其實也不是原來的宋家。
不過她更好奇的是,“既然是黃河裡招惹的邪祟,為何不在黃河邊上,反而跑到這深山裡來?”
老婆婆搖頭,“我等若知曉,也不會困在這裡多年了。”
“不對啊,你剛才不是說鐘家的人離開法陣後,就會魂飛魄散麼?”那她是什麼?小塔疑惑地問道。
老婆婆卻在這時候摘下頭上的鬥篷,露出來的卻是一張怪模怪樣的臉,便是小塔自己本身也是妖獸,但也給嚇了一跳,“你……”
老婆婆的頭,居然是一隻獐頭,但也不全然是,隱約還能看到一張人臉的樣子。
“你這是?”她既然是半妖,可宋雁西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她身上有妖氣,她就好像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站在自己麵前一樣。
老婆婆似乎早就料到了她們會是這樣一副反應,口氣很平靜地說道:“想要離開法陣,這是唯一的辦法,但是出來以後,發現外麵的世界其實還不如村子裡。”但事實上即便是變成了這副樣子,將動物給奪舍了,借著他們的身體離開鐘家村,去往更遠的地方,但是再怎麼遠,也不會超出這片大山。
所以後來,鐘家便沒有人嘗試了,奪舍動物,將自己的靈魂與動物融為一體,最後反而成了懲罰犯錯的鐘家人。
這些犯錯了的鐘家人,就生活在這片林子裡,監視著四周,替裡麵的鐘家人打探消息。
可是宋雁西又覺得有些不對,“桂花村和小河村,不是在鐘家村外麵擺了集市麼?”鐘家村的人想要打聽消息,找他們也是一樣的。
沒想到老婆婆冷冷一笑,“他們,他們也是這幾年才逐漸離開山裡罷了,能打聽到什麼?”說到底還是要靠自己,更何況他們鐘家要找的宋家人,難道那些人能靠得住?
這話沒毛病,這兩個村子的人的確靠不住。
老婆婆重新將鬥篷給戴上,“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找到這裡的,但既然來了,就該補償鐘家。”
“我怎麼相信你說的這些話是真的?”如果真是那樣,的確該補償,但是不可能因為她紅口白牙一說,自己就信了。
老婆婆似乎也料定了她不信,“既然如此,你與我回鐘家村,那邊還有兩家祖先留下的契約。”
宋雁西本來就要去鐘家村的,如今她主動邀請,自然是不會拒絕。一麵緊握著小塔的手,“你放心,沒事的。”縱然是沒有開天劍在手,這裡即便是陷阱,可是她如今身體裡那麼多天尺碎片幻化而成的骨。
所以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有了老婆婆領路,隻走了半個小時,就看到了鐘家村。
看到的那一瞬間,宋雁西忽然明白過來二妞的話,說這鐘家村的姑娘都是小姐一樣。
這話還真不假,這鐘家村就好像是一個小小的城池一般,外圍除了高牆之外,還有無數道法陣,重重疊疊壘在一起。
而在城牆外圍,這有一片寬廣的大壩子,應該就是二妞所說的趕集的地方。
隨著兩人與老婆婆進入這第一道法陣裡,原本沉寖在靜夜中的城池在這一瞬間,忽然各處的燈火都一下亮起來,瞬間將這烏泱泱的黑夜照得一片明亮。
宋雁西正是疑惑,便聽得前麵的老婆婆說道:“鐘家這幾百年來,無時無刻都在盼望著宋家來人,如今你來了,他們自然是能感應得到。”
鐘家要熬出頭了,哪個不興奮?自然是立即亮燈起來。
果然,幾乎是她的話音才落下,城門就已經打開了,幾個激動的中年男子正滿懷期待地看著宋雁西和小塔的到來。
但是發現隻有她們兩人後,忽然變得焦灼起來,“怎麼才兩個人?其他人呢?”宋家不是來替換他們的?
這是要白歡喜一場了?
大喜過後的大悲,讓人的心情低落到極點。
那幾個原本高興的中年男子,如今麵對宋雁西和小塔,也是滿臉的怒火,一副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了一般。
小塔察覺不對,急中生智地連忙喊道:“彆亂來,宋家就我姐姐一個人了,你們要是朝她動手,我們立馬走,讓你們繼續困在這裡。”
沒想到老婆婆忽然狠狠一笑,“到了這裡,你以為你們還能走得了麼?宋家欠鐘家的,豈止是這六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