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179章(2 / 2)

所以也就意味著,他要做這個天道,那就將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宋雁西。

想見,除非他走上臾央的後塵,然後再由著新的天道將這天尺碎片集齊。

他沉默不語,目光一下暗了許多。李青蓮見此,忍不住問道:“那她知道麼?其實你們當年認識,也是偶然,那時候你也不知道她就是天尺化身,更何況你為了證明自己從不曾想過利用她,已經用了這麼多年,她就算是知道自己的結局,應該也不會責怪你的。”

是了,謝蘭舟當初接了天罰之後,又封印地魔,就是不想成為新的天道,那時候他的手裡,其實已經有一不少天尺碎片了。

隻是一開始,他也不知道宋雁西就是天尺本身。

可一麵他又憐天下蒼生,一麵又不願意傷害宋雁西,所以他選擇了封印地魔,將自己的魂魄都散落到各世界。

其實就是逃避現實而已。

隻是可惜,許多事情都是注定了的,兜兜轉轉,自己那一縷留在這個世界的殘魂,竟然還是遇到了她。

果然,無論如何,都是躲不掉的。

臾央的一步步緊逼,迫使他不得不重新麵對這個現實,要麼他死,眼睜睜看著這天下蒼生受儘折磨。

而宋雁西其實,本身也是這蒼生中的一部分,他看到她四處奔走,到處的槍林彈雨,無家可歸的孩童,她那樣的無助。

她想幫這些人。

所以謝蘭舟那時候也決定了,將自己的殘魂都找回來,他要麵對現實。

隻是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宋雁西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她會重新進入沉睡期。

自己想見他,除非成為下一個臾央。

可是謝蘭舟知道,她不會想見這一麵的,他們相見的這一麵,代價便是天下蒼生的性命。

兩人並排著從磚窯裡走出來,成時候已經是夕陽斜下了,遠處的山嵐下,飄起幾縷煙炊,李青蓮其實能理解現在謝蘭舟的心情,所以也沒指望他能回自己一句話,隻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命。”

是啊,就是命。

此刻的宋雁西坐在鏡子麵前,那鏡子打磨得其實並不是很好,照出來的人臉有些豐腴,還有些歪。

她已經明白謝蘭舟帶她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了。

那李青蓮剛到磚窯之時,她就感覺到了濃烈的天尺氣息,她猜想那李青蓮的身上,最起碼有十片以上的天尺碎片。

所以謝蘭舟是帶她回來取天尺碎片的,但其實他一個人回來也行,卻將自己和小塔她們也帶上,隻怕也知道,將來自己的結局是如何的。

他這是想要在自己臨死前,變成一柄沒有感情的天尺之前,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麼?

隻是可惜,自己怕是沒有這樣的好命了,泰山府君的法力衰減,他們都變成了紙人而無計可施,除了臾央之外,誰能有這樣大的本事?酆都的異變,絕對非偶然。

而且隨著身上越來越多的天尺碎片融合,宋雁西其實能感應得到,如果這天道仍舊還是臾央的話,那麼這場戰爭將無休止繼續下去,那麼自己所在的那個未來美好世界就不會存在。

所以臾央一定除掉的。

隻是臾央說的那些話,也一直縈繞在宋雁西的耳邊,臾央會死,可自己也從此以後不複存在了。

謝蘭舟心裡始終都掛念著蒼生多一些,所以自己從此以後是再也沒有辦法出現了,不但見不了他,也從此見不到小塔她們。

宋雁西這個時候其實是不舍的,這些問題她之前就一直想,但是從未像是今天這樣深思。

她從來不能知道,自己原來還有這樣深的執念,也是這樣貪戀人間,忽然就有點理解,為何以前還有神仙的什麼,他們就算是冒著犯了天條的危險,也要下界來。

“姐姐,咱們出去玩,今晚城裡舉辦了花燈節。”小塔的聲音在外麵響起,連帶著她那小手拍打在房門上的聲音。

宋雁西回過神,將目光從鏡子裡收回來。隻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一笑,“既是宿命難逃,那這最後的日子,更要過得開心才好。”反正就算自己不舍自己難過,最後結局還不是都一樣的。

當下便起身與小塔開門,開始梳妝。

這裡是唐朝,小塔換了衣裳,小銀和三千也梳了好看的發鬢,還給宋雁西帶了一對步搖。

宋雁西看到那一對步搖,忽然想起在民國的時候,偶然聽到有人說,步搖隻能是宮中尊貴的妃嬪才能戴,尋常人家是不能戴的,不然得治罪。

可是這唐朝,女子最尋常的頭飾,釵、步搖和梳子,區□□份隻不過是在材質和款式上罷了。

而她這一對步搖,是兩隻蝴蝶。

三千自告奮勇地過來幫忙梳頭,經她和小銀一陣忙活,宋雁西也變成了那畫裡走出來的高貴仕女一般。

小塔遞過來了披肩,“我和蘭舟哥哥說了,他就在樓下等我們。”

李青蓮將東西交給他告辭以後,他就直接來城裡了,這會兒也如同一位貴公子一般,坐在樓下的大堂中。

劍南城除了元宵賞燈,還有這六月的花燈會,為此也是引來了周邊縣城老百姓們的圍觀,以至於到了這個時候,劍南城就十分熱鬨。

畢竟元宵花燈,每一座城池都有,可是這六月要看花燈,隻有劍南城。

所以本城的人也十分看重,如今店家也忙著在店裡四處裝飾著花燈。

宋雁西一行人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謝蘭舟正在幫店家掛燈籠,剛好從長凳上下來,抬頭便看到被小塔等人擁簇著下樓的宋雁西。

她穿著一身朱砂為底的衣裙,上麵有石青的花團點綴,肩上搭著石綠的披肩,發全部梳起來了,露出白皙修長的脖子,隨著她的步伐,頭上的步搖也微微晃動著。

也不曉得哪裡來的一陣風,見她渾身的衣帶都吹起,頓時她整個人看過去,就好似那壁畫裡走出來的飛天一般。

謝蘭舟這個時候才頭一次生出了一種,她本來就是至高無上的神靈,聖潔高貴。

也不單單是他這樣覺得,因為他愛宋雁西,所以看她都戴著濾鏡。

因為連店裡的小二和客人們看到宋雁西,也忍不住發出驚呼聲,說她是女菩薩。

宋雁西還沒反應過來,這個時候的審美,菩薩不是穿著一身素白高潔,手捧著玉淨瓶。而是帶著些胡旋的風格。

“我有那樣慈眉善目麼?”她見著堂中人的反應,朝身旁的小塔幾人小聲問。

“可能大家對慈眉善目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小塔偏著頭說道。

小銀則建議,“姐姐的確像是那畫裡走出來的女菩薩,要不將麵紗戴上?”

麵紗是不可能戴麵紗的,因為剛上街沒多久,小塔就站在那麵具攤前不動了。

謝蘭舟隻能拿錢,最後一人買了一個。

宋雁西也將自己的那個戴上,也給謝蘭舟戴上。

謝蘭舟原本是要拒絕的,可是他心中始終是沒有辦法平複,所以便索性戴上,連帶著他臉上控製不住的無力也一起擋掉。

小銀和三千,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小塔帶著往河邊去放河燈了,旁邊有一株老樹,渡口邊上船的人都紛紛將麵具摘下來掛上去祈福。

“我們也去吧。”宋雁西提議。其實就算是謝蘭舟戴著麵具,她也能感受到他今晚其實並沒有那樣開心,同樣也感覺到了他身上存放的天尺碎片氣息。

所以她大抵也明白,為什麼謝蘭舟就笑不出來了。

她是真的一點不怨恨謝蘭舟,各人的命而已。所以拉起他的手,也到河邊,挑了河燈,寫下了自己的願望。

小塔她們早就將攜帶著自己心願的河燈放入水中,順著水流而去,如今見著宋雁西和謝蘭舟也在放河燈,便都好奇地聚了過來。

“姐姐的願望是什麼?”小塔踮著腳尖,頗有些想要將那河燈給撈回來看看的趨勢。

不過也隻是想一想罷了。

宋雁西的河燈已經飄遠了,她的願望,便是希望永世不要再見謝蘭舟。

他們永不見麵,就意味著未來這華夏之地,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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