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鏡無雙卻十分不願意回憶這一段痛苦日子,隻是女兒想要知道,自己若是不告訴她,沒準她跑去問那妄,又被妄騙了呢?於是索性就全部告訴小塔。
原來因那妄本就屬於三界之外,所以在這人界,根本就待不了多久,又加上當時這人界還要人仙魔妖的存在,他又一心都在那煉器之上,所以殺人奪寶之事,乾了不少,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
而他不是三界內的人,所以跟著這些人動手,自然是占不了多少便宜的。所以當時也是受了重傷,甚至都沒有辦法開啟那所謂的時空之門回到他自己的世界。
就在他即將被剿殺之際,小塔不顧一切擋在了他的麵前,甚至還在自己彌留之際,把自己的法力都給了他,讓他順利離開三界,回到他原來的世界。
鏡無雙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似乎那時候的痛苦他又重新感受了一遍一樣。
好在小塔將他的話給打斷了,“你彆說了,我越聽越生氣。”同樣的,也將鏡無雙的痛苦之源給攔住了。
小塔還以為,自己和宋雁西遇到的那些女人就是傻子,沒想到自己比他們還要傻,原來小醜竟然是自己,氣得她忽然覺得含著的半塊糖都沒那麼甜了。
耳邊則傳來鏡無雙很是不放心的聲音,“乖女兒,好馬不吃回頭草,爹給你養個童養夫吧,知根知底,往後他要是對你不好,爹就一口把他吞了去。”其實自從上次他曉得小塔和妄見過麵後,就已經考慮過,給女兒先訂一門娃娃親,或是直接給養個童養夫。
最終還是覺得自己養的好,完全可以培養成女兒喜歡的樣子。
小塔撇了撇嘴,她才不要什麼童養夫,但也不可能喜歡妄,更不可能像是上一世那樣,糊裡糊塗把命都給了他。
又與鏡無雙說了幾句話,給他再三保證,自己不可能再犯這種低級錯誤後,掐斷了聯係,然後一臉鬱悶地埋進宋雁西的懷裡,“姐姐,我越想越氣,這樣算來,是不是可以說,他欠了我一條命?”可是她現在想起當時妄說可以幫他們,但還要自己去陪他五百年的時候,就越生氣了。
就想,妄哪裡來的臉?難道自己上一次為了他付出了性命的事情,他就這樣忘記了?
宋雁西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雖然知道這話有些傷人,但未免小塔去找妄理論,一二來去反而又生了感情,便直接說了實話:“那個,這事兒在他看來是你心甘情願的,也沒求你救他。”這樣估計在妄算來是不能當救命之恩的。
不然的話,他不可能在小塔前世死後,無動於衷。
就是他將那鐘宋兩家的契約書這樣大方地還回來,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他終於覺得對不住小塔了?
可要真覺得對不住小塔,就照著小塔說的那樣,他怎麼好意思開口說要小塔去陪他五百年呢?
宋雁西也懵了,但越發堅定,這種人還是要少來往。於是再三朝小塔叮囑道:“世間的感情有很多種,讓人快活的事也有千千萬萬,一如這數之不儘的美食,所以小塔你往後,可不要往火坑裡跳。”
宋雁西真的好擔心,忽然有種無力感。很是擔心小塔再重蹈覆轍,這腦子裡甚至想,要不要在自己成為天尺之前,與這妄結上仇,這樣自己以後消失了,沒準小塔就認為自己死,是因先被妄所傷,所以才死在臾央的手中。
這樣,自己的死有一部分是不是也可以算在妄的頭上。
那小塔就隻會將他當做仇人來看待,自然是不會愛上他了。
想是這件事情對於小塔的打擊頗大,她還是接受不了自己曾經為一個男人而死,再後來又從謝蘭舟口中得知,如今鏡無雙這般模樣,被困在地下,都是因為複活自己這個不孝女的緣故。一時覺得對不起鏡無雙,又憎恨妄和從前的自己。
然後這心情不好,一路上也沒什麼胃口,肉眼可見的速度竟然瘦了一小圈,尖尖的下巴都露出來了。
不止是宋雁西心疼她,連一向與之拌嘴的三千也擔心起她來,“你這幾天怎麼了,胃口大減。”路過城鎮的時候,也不吵著要去下館子了。
這就很不尋常了。
“沒事。”小塔雙手托著瘦下去的腮幫子,坐在車頂上眺望前麵的水波粼粼的湖麵,很自然地轉過話題,“這太湖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那次姐姐也是從這裡回來的。”
小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車頂的,坐在她兩人的旁邊,“我小時候聽過傳說,說那上古的時候,天上有一麵可去往未來回到過去的鏡子,但是後來發生仙魔大亂的時候,鏡子掉到了人界,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湖泊。”應該就是眼前的太湖了。
從前以為隻是傳說,但好像這是真的。
小塔聽了卻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前世,要是自己沒死的話,那肯定是聽過這些事情的。不過要是沒死的話,可能又遇不到的大家了。
但是她仍舊不能原諒前世的自己,以及妄。他喵的既然不愛自己,咋能那樣不要臉地接受自己給的好呢?他這哪裡是姐姐說的沒有心?這還不知道有多少心眼呢!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老綠茶狗東西。
她因為想到這些,手裡剝著瓜子皮的動作,生生變成了像是卸了彆人腦袋的動作一樣,驚得小銀和三千齊齊朝她看來,“你真的沒事?”
小塔這才收回思緒,“沒有,隻是一下想到一個特彆討厭的人。”
小銀聞言,微微一笑,“開心的事情那麼多,為什麼要把時間用來想一個讓自己不高興的人呢?”像她,她就不去想從前給老太監做寵物的事。
三千十分讚同,“對,也不要去想從前的事情,又沒有辦法改變,徒添煩惱罷了。”不然她還想回到自己小時候,早些將自己那害人精姐姐殺了呢,沒準父王母後如今也還健在呢。
小塔聽到她們倆的話,心裡一陣暖洋洋的,覺得她們說得也對,去糾結這些做什麼?以後遇到妄再收拾他,但是現在的確沒有必要把他和從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就不配出現在自己的心裡,哪怕是以仇人的方式也不配!
而且都過去了,憑什麼還要影響自己現在的心情?
這樣一想,也就豁然開朗了。也有可能現在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心思變換得快。
尤其是如今下了馬車,上了這進入太湖中心的小船,她又和三千開始開心打鬨起來。
宋雁西謝蘭舟坐在船尾上,她大半個身子都靠在謝蘭舟的懷中,耳邊傳來船頭上的熱鬨聲,不覺扭頭朝後看去,心裡有些羨慕小塔,果然還是小孩子好,這難過時候是真的難過,但是這難過也走得快,開心起來也是真的開心,都不用強顏歡笑。一麵則朝謝蘭舟問:“我走後,你打算與小塔他們如何說?”
不想去麵對這個問題,但又不得不去麵對,宋雁西其實想與他們說這是自己的宿命,與旁人無關,免得到時候他們聽了旁人挑撥離間,也像是那臾央一樣認定,是謝蘭舟利用自己成為天道,把自己當做那墊腳石,與謝蘭舟生出嫌隙就不好了。
謝蘭舟微微搖著頭,將宋雁西按回自己的懷中,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絲滑的發上,“往後再說。”他其實不喜歡宋雁西提起這個件事情,因為現在於謝蘭舟的心裡,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留下宋雁西的。
宋雁西本想讓他好好正視這個問題,然而還沒容她開口,就傳來小塔她們驚喜的聲音,“好像到了。”
謝蘭舟把開天劍放入了湖水中,這艘小船如今正隨著開天劍留下的痕跡而行駛。
如今,開天劍停下了,也就意味著到了地方。
宋雁西和謝蘭舟相視一眼,紛紛起身朝著船頭走過去,果然見開天劍平靜地懸浮在水麵上。
隻是此處的水麵看起來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這讓小塔幾人很是懷疑,“真的是這裡麼?”
一麵躍躍欲試,然後就迫不及待先跳下去看看,是不是再出水麵就到原來的世界了。
三千小銀見此,也要忙著下水去,不過被宋雁西攔住了,“咱們既然沒從酆都回去,隻怕臾央也堵在這裡。”人說狗急了還要跳牆,從前臾央不敢直接麵對麵和自己動手,是因為那時候自己手中天尺碎片並不算多,可現在自己就差一塊了。
所以臾央沒道理還能像是從前那樣坐以待斃,酆都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她在眾人身上都打了護身法陣,這才和謝蘭舟相視一眼,齊齊先進入水中,去追小塔。
小銀和三千見此,也依次跳入水中。
此刻小塔明明是在水裡,但卻像是進入了一個虛空世界一般,而且更要命的是這裡沒有可呼吸的空氣,所以她拚命地掙紮著想要出去,等著這頭從水裡鑽出來後,卻發現天上一片赤紅色。
一時間也難辨到底是不是回到了民國時候。
不過很快,一個讓小塔尤為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臾央,你們兄弟間的事情,本尊可以不插手,可是你也休得動這小子!”這可是他給女兒瞧中了的童養夫,血脈是差了一些,但是上門的入贅女婿,要那麼高的血脈做什麼?
小塔聽到這聲音,顧不得回到民國的驚喜,慌忙朝著四處張望過去,便見著那赤紅色的天空中,紅霧散去,朦朧之中,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被無數條血紅色的鏈子緊緊縛住,翅膀已經被折斷了,金色的鮮血正往這太湖裡滴落而來。
他滿臉的痛苦,卻不曾向那施壓者求饒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