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一幕,她頓時緊張得下意識就要喊宋雁西救人,隻是這一回頭,卻沒見著他們跟過來,一時間也是慌了神。
於是朝著那熟悉的聲音搜尋而去,也是沒有發現任何身影,但她很確定,老爹鏡無雙就在這附近,所以急得大喊,“爹,你快救他啊!”喊的同時,自己也從水裡飛躍出來,不畏那血霧裡不斷落下的密密麻麻紫電,竟然朝著被捆綁著的嘲風衝了上去。
嘲風已經不知道自己被抓來多久了,他隻記得青雲山整座山都塌了,青雲觀也化為了廢墟一堆,他在青雲山塌的千鈞一發之際,化身把其他弟子都帶出來了,可卻沒來得及救在屋子裡數香火錢的青白道長,他就這樣被埋在了山裡。
嘲風讓貓子他們幾個師兄弟帶著其他弟子去找天門派的人安頓,反正覺得五柳齋那邊,應該也是不安全了的。自己則打算回去救青白道長,沒想到忽然天降紫電,將他給捆了起來。
他是神獸,這普天之下能傷他的雷,除了臾央所降下來的,任何玄門中人都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他也沒能躲過,被那雷電所織出來的電網縛住了。
再度睜眼,就是在這太湖之上,放眼望去便是血色的霧氣,而這霧氣裡隱隱藏著不少血腥味,這讓心頭一駭,驅散了四周的血霧,朝著下麵看去,卻見這湖水邊緣都快被染成紅色了,四周的村莊小鎮,如今都像是被什麼妖魔鬼怪忽然襲擊過一般,沒有半點生氣可言。
他一下就猜到了,這血霧如何而來,那太湖邊緣的水又為何是一片赤紅色了。
“臾央,你不得好死!”所以他朝著上空仰頭望去,直呼天道其名怒罵。
可是他的罵聲除了引來一陣陣更為洶湧的天雷,不斷地砸落在身上之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嘲風覺得臾央真的是瘋了,這些生靈,可都算得上是臾央自己的子民啊!他怎麼能下得去的手?他心中憤怒、驚駭、痛苦、難過!
自打他醒來,從老龜那裡所得到的啟蒙,便是神獸存在於天地間的本份,就是負責保護人類這些弱小。
可以不去儘這份責任,但是也不要去傷害手無寸鐵的他們!他無法理解臾央是怎麼能下得去手的,隻是看著這血淋淋的世界,想要掙脫束縛,去給他們尋一個公道。
但是他怎麼可能掙脫臾央的束縛?反而引來如傾盆大雨一般的雷電,連綿不斷地落下,將他砸得皮開肉綻,神魂動蕩。
隱約中,他聽到臾央和另外一個陌生人的談話聲。
不知道那個和臾央交涉的到底是誰,但他要救自己。
然後,嘲風又聽到了小塔的聲音,但是小塔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所以他一度以為自己也到了彌留之際,才會出現了這幻覺。
可哪怕是幻覺,這臨死前能見到一麵,也是值得的。隻是等他虛弱地睜大留著金色鮮血的眼睛,看到小塔就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麵前,同樣也看到雷電也落在她的身上,不由著急地掙紮起來,失聲大喊:“小塔你彆過來!”這雷電,縱是自己也受不住,小塔才多大的年紀。
與他聲音一起響起來的,還有鏡無雙的怒吼聲音,“臾央,你敢!”幾乎是此時此刻,整個太湖的水麵都劇烈的晃動起來,頓時掀起一道又一道五六丈高的水牆,水底更是一派翻江倒海,像是什麼龐然大物要從裡麵走出來一樣。
水中猶如驚濤駭浪一般拍打,宋雁西一行人也虧得提前在身上打了護身法陣,不然隻怕是要被卷入這水刃之中了。
他們一個個接二連三從中出來。
謝蘭舟第一時間就製止了鏡無雙,“我來!”腳踩著開天劍,猶如天外飛仙一般,直接朝著那雷電中心而去。
隻是這些雷電就像是懼怕那開天劍一般,見了他卻忽然都化為虛無了。
這也讓隨後出水麵的宋雁西等人看到了被捆綁住的嘲風,地將小塔護在自己殘破血淋淋的翅膀下麵。
宋雁西看到這一幕,心口都在滴血,嘲風是她眼裡最乖巧的小弟弟,和他們的感情儼然已經超過了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宋太太她們。
所以此時此刻的宋雁西,眼裡也滿是殺機。
不過她知道鏡無雙還沒完全回去,所以她也一下冷靜了下來,眼見著如今上麵有謝蘭舟,便立即朝鏡無雙勸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小塔出任何事的。”
鏡無雙不能出來。
宋雁西倒不是怕他這個時候出來,他本身遭到天地間的反噬,性命難保,她擔心的是鏡無雙會不會忽然失去理智,他作為一個真正的上古凶獸,若是真開啟了那吞噬模式,就算是臾央他也能一口吞下去。
臾央都被吞了,這天下蒼生怎麼可能還能保得住?
所以她不但開口勸導,手指也開始掐訣,一道道法陣落在水麵,生生將這一道道水牆和飛起來的水刃打落,使得這原本波濤怒用的水麵終於恢複到了平靜。
鏡無雙不甘的聲音從四周傳來,“好,我就再相信你們最後一次,誰若是傷了我的女兒,就算是和天地一起毀滅,也在所不辭!”
這話,宋雁西是相信他的。
一麵和三千連忙離開水麵,小銀這個時候已經上去幫忙了。
但那些雷電,因忌憚著開天劍,在謝蘭舟上去之後,就已經消失了,隻是縛住嘲風的那些鎖鏈,仍舊沒有半點鬆動的跡象。
“蘭舟,我的好弟弟,你先看看這四周!”臾央的聲音這個時候卻忽然響起來,口氣裡充滿了得意,像是在給大家炫耀著什麼值得叫他得意的事情一樣。
方才眾人的目光都一直在嘲風和小塔那裡,如今聽到這話,才發現這太湖四周已經沒有半點人煙了,甚至是這太湖邊緣那一圈湖水,都被染得鮮紅。
宋雁西看到這一幕的那一瞬間,隻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她沒有辦法形容那是什麼感覺,隻是要殺臾央的感覺是那樣的強烈。
臾央怎能如此?她想到了小鯉魚小染所在的那個小城,那裡離太湖也如此之近,隻怕如今也……那是她曾經去過的地方,見過那些活生生的人,可是如今他們都成了這血霧中的一份子。
謝蘭舟也因為這一幕,而緊握著手裡的開天劍,有種控製不住想要直接朝臾央動手,替這些蒼生報仇的衝動。
而臾央卻十分滿意他們現在的表情,得意的笑聲裡充滿著了一種不正常的瘋狂,“哈哈哈,生氣吧?可是你們難道不知道麼?這些人本來是不用死的,誰讓你們回來的?所以都是你們害死了他們!”
按照臾央的邏輯,他們要是留在唐朝不歸來,自己怎麼可能堵在這裡呢?
自己不來這裡堵他們,這太湖四周的蒼生就不會受到牽連了。
所以在他看來,謝蘭舟和宋雁西才是作蛹始者。
這些蒼生都是因他們而死的。
他甚至朝謝蘭舟挑釁,“你動手啊,隻要你動手,我傷一分,這天下的蒼生就會隨著我的受傷而衰減一部份,他們會死!會死!”
他說的沒錯,所以謝蘭舟哪怕有直接與他抗衡的力量,卻因為他是天道,和這天下蒼生綁在一起的,所以他傷了,蒼生會死。
就像是城池的守護者,守護者怎樣,城池就會怎樣。
不一樣的是,蒼生的死,臾央卻不會受到半分影響。
所以謝蘭舟哪怕心中對他憎恨萬分,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但此刻也隻能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隻是抬手將嘲風身上的鎖鏈給劈斷。
臾央見此一幕,就更得意了,猖狂的笑聲半響才從這充滿著血霧的天空中消失。
重傷的嘲風落下來,被三千和小銀扶住,宋雁西和小塔也在一旁幫忙給他療傷。
片刻後嘲風的狀況好了些,隻是看到宋雁西卻露出滿臉的愧疚,“對不起姐姐,我沒有保護好青雲觀!”青雲山塌了,青白道長被埋在了裡麵。
當時如何自己不是被臾央綁了,應該是來得及救他的,可是現在……他雖然不喜歡這個貪財又小氣的青白道長,可是也不能因為他這兩個缺點而否定了他的其他優點。
更何況他本身待自己也很是不錯。
所以嘲風除了愧對於宋雁西沒有保護好青雲觀,更是因為沒能救到青白道長而難過。
“不怪你。”宋雁西當然不可能去怪他,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孩子,沒道理為這件事情負責,更何況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再說他自己也被臾央抓了過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宋雁西看著他渾身的傷口,聽著他這虛弱的呼吸,甚至有些自責後悔,如果自己早一點做好防備,也許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所以說到底,這責任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