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鏡就越發害怕了,此刻也能清楚地知道,想要活命就得緊抱大腿,所以朝著宋雁西身旁擠過去。
然而隨著那些冤魂靠近,原本慘叫的女人卻停止了叫聲,反而忽然朝宋雁西屈膝一跪,“我不知道您是什麼人,但您既然能將我的記憶找回來,那一定能替我們申冤。”
她這話響起,原本狂躁不安的冤魂們忽然都冷靜了下來。
顯然就是因為女人那句‘幫她找回來記憶’,所以大家到底是怎麼死的?已經豁然開朗了麼?
所有冤魂都齊刷刷地朝宋雁西這裡看過來,想等待她的抉擇。
“我們隻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和經過,如果是我們錯在先,那人殺了我們整個院子裡的人,那是我們活該,可如果錯不在我們,求您幫我們主做,還我們一個公道。”女人滿臉悲痛,她隻看到了那一幕,記憶恢複了不少,但卻不完整,但僅僅是那些記憶,已經讓她覺得心頭委屈難過。
但她話說得很有技巧,她不說要報仇,而隻是需要一個公道而已。
可也不得不承認,她這話有理有據,“好,那我便先還原當年之事。”宋雁西說罷,隨即淩空徒手畫出一道金色的符文,這金光瞬間將四周給照亮,花木山石一一出現,圍聚在四周的冤魂們也慢慢地顯現出來。
但這還沒結束,他們還在變,四周的環境也還在變。
然後,便是豔陽天裡,島上完全讓植被覆蓋的房屋都出來了,甚至有著人間煙火,小徑道路上,也能看到孩童老人來往。
“這是?”小眼鏡沒見過世麵,不知道宋雁西說的還原,就是利用這三十五人的記憶,重新打造案發前幾天的場景,以及重複當時發生的所有事情。
而他們四個人,隨著宋雁西進來,成了旁觀者。
當然,除了他們幾人,那些冤魂也都在看著,看著從前的他們,正在地裡鋤草,或是出海打漁。
一切那樣寧靜美好。
然而就在這時候,有村民大喊,“這裡有人,快來救人。”
是個青年男子,長得尤為英俊,而且還是長發。
但是村民們沒在意,隻將他救起來,安置在一處大院子裡。
因為為了抵抗台風,所以他們都喜歡將放在建造成一個圓形,有些像是福建那邊的老土樓,而這個院子裡,住了幾戶人家。
但人口卻是三十六人。
其中一戶人家,便是那個求宋雁西幫他們伸冤的那個女子,她叫綺姑,她的家中有一個妹妹落雪,但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是幾年前她後母帶著逃難到此的。
隻是後母已經去世兩年多了,這個落雪卻因當初和母親逃難來此,在海水裡泡的時間太久,落下了病根,所以根本就乾不得什麼重活,便讓她來照顧這個受傷的男子。
這落雪生得不是多漂亮,但是有種小家碧玉的嬌弱,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生出保護之心。
而那被村民們救來的男子一睜眼,便看到了落雪在自己床踏邊上守著,自然也就將她當做救命恩人。“是姑娘救了我麼?”
落雪頷首。
她這一點頭,撐不住的小眼鏡就忍不住嘀咕,“她怎麼能這樣?”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這落雪,以及這腦袋不怎麼靈光的男子玉華所做的一切,更讓眾人大跌眼鏡。
就算是宋雁西,也看傻眼了。
原來這落雪從前生在富商之家,但因為她母親是妾室的緣故,又十分得寵,平日裡沒少恃寵而驕,所以親生父親一去世,她們母女生怕正室報仇,偷了家中貴重物品便逃了。
這自然就被這正室和族裡追殺,被迫跳入大海,然後命大被這綺姑父親救起。
母女倆一看無處可去,就暫且留在了這島上。
在海裡落下了病根,村裡總不能長久照料她們母女倆,所以落雪母親便借著這嬌容嫁給了綺姑的父親。
暫時衣食無憂,但是沒想到落雪母親卻逐漸喜歡上這樣的平淡日子,可是落雪還一心想著回去報仇。
後來她母親病故了,她就一直琢磨回去,但奈何這家中因她和她母親吃藥的緣故,本就一貧如洗,更要命的是繼父居然在給她相看人家。
她看不上島上這些滿是魚腥味的男人,所以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怎麼離開小島,因此在這玉華問起是不是她救了自己時。
她點頭了,因為她一看這玉華樣貌,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就算是回去,自己給她做個外室。
她那時候並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一夫一妻製了。
反正就想就算是做個外室,嫁了這樣英俊的男人,家裡又有錢,好過在這島上過苦日子。
而因為從小在後宅裡長大,哄人的技巧那是一流,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那個玉華也就死死地被她捏在手裡。
以至於她跟綺姑的父親說要跟玉華一起離開時候,綺姑的父親自然不同意,因為在落雪母親臨終前,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很是害怕她真去報仇,丟了性命,所以求綺姑的父親,一定要將她留在這島上。
而留下落雪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嫁了。
這綺姑的父親也是老實,覺得是這玉華哄騙了年少的落雪,跑去找這玉華理論,“年輕人,我好心好意將你收留在家裡,可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竟然想將我小女兒拐走。”
那玉華聽到他的話,目光睥睨,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冷笑了一聲,“你的女兒?”彆以為自己沒聽落雪說,他不過是繼父罷了。
更何況救自己的是落雪,他好心收留自己?實在是可笑至極?再說自己是什麼身份,如果不是落雪,自己怎麼可能在恢複部分法力後,還留在這島上?
綺姑的父親繼續跟他講道理,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將院子裡其他人都給引了過來。
見著玉華如此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蠻不講理就算了,還要將落雪拐走,便紛紛指責。
不想那落雪卻忽然衝出來,擋在中間,楚楚可憐地站在玉華的麵前,朝著大家哭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了,你們都嫌棄我是外麵來的,現在我馬上就走,你們不必借題發揮,埋怨玉華哥哥。”
說罷,轉頭朝那玉華滿目堅定,“玉華哥哥,咱們走吧,不管怎麼樣,他們這幾年對我也還不錯。”
“還不錯?”玉華想起落雪此前照顧自己的時候,每天還有乾不完的活,幾乎沒有一刻是得閒的。
在他看來,這些人分明就是把落雪當丫鬟使喚罷了。
更何況她身體那樣差。
隻是他卻不知道,外麵的活更多更苦更累,這就是底層老百姓的日子。
他堂堂一個天界太子,當然不知道人活著的艱難。
他此刻隻看到了身體柔弱孤苦無依的落雪被這些人使喚,又見她這樣維護自己,還救了自己的性命,所以那一刻聽著四麵八方的辱罵聲,他惱怒之下,直接揮手出去。
也是這揮手的瞬間,像是無數刀刃在眾人之間來回旋轉,直至將這些人都徹底砍碎掉。
而與此同時,他則將那落雪摟在懷裡,“彆怕,我的女人,豈能容這些凡人欺辱?”
也是院子裡的眾人被攪碎的那一刻,這玉華再度一揮手,將黑袍把懷中的落雪籠住,再度揮手,將這些魂魄的記憶都全部清除掉。
不但如此,甚至是整個小島上所有村民的記憶,他都給消除了。
也難怪,村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人提起過落雪的存在,以及這玉華來到島上。
同時,宋雁西等人再度回到現實中。
小眼鏡還沒緩過神來,雖然知道他們是重現場景,但仍舊覺得那些人就眼睜睜死在自己麵前,那種恐懼感讓他現在整顆心都在顫抖。
“記下了麼?算起時間,那個時候正是你們回歸之時?我大概知道天界為什麼也被臾央關起來了,就這種是非不分,滿腦都是自我的人,當不得天界太子。”宋雁西的口氣雖然是平靜的,但是這話語裡的憤怒卻不容忽視。
扶蘇還好,他是魔。
但臨淵就不大好了,因為他也沒想到,這樁冤案居然是玉華太子所為,而且他也沒料想到,那個記憶裡看起來高深莫測,寡言少語的玉華太子,怎如此蠢笨,竟然就聽信了那落雪的一家之話,殺了他的救命恩人不說,還連帶著這整個院子裡的老小都沒放過。
他特麼是沒見過女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