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顧不上那麼多,她不能有一絲停留,身後的皮鞋響聲好像越來越近……
阮瞳一直跑到通道口,看到了新的光亮,才發現這個通道的另一頭居然直達停車場。
沒有絲毫耽誤,她連忙跑向記憶裡,人多的地方。
電梯間也好,安保亭也好,哪怕她此刻可能發絲淩亂、看上去狼狽不堪,也不要緊。
眼看就要到電梯間,一個轉身的間隙,阮瞳猝不及防撞進一個熟悉的懷
抱。
雪鬆和沉香的味道,是沈鬱!
……
……
沈鬱沒想到會在停車場到電梯間的路口,撿到一隻倉皇失措的小白兔。
當阮瞳忽然撞進他懷抱的時候,沈鬱鼻尖充滿了香甜玫瑰的氣味。
下意識間,他沒有推開看起來像特意‘投懷送抱’的女人。
反而伸出雙臂,穩穩接住了對方。
阮瞳抬起眼,濃密卷翹的睫羽下,是蓄滿水光的杏眸。
她呼吸微滯。
半個呼吸後,阮瞳忽然伸出微顫的藕臂,抱住沈鬱勁瘦筆直的腰。
這還是沈鬱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阮瞳。
發絲淩亂,眼眶發紅,杏眸裡透著無助,甚至……他看到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眼眶中滾下來。
明明剛剛撞上他的時候,她還沒哭。
可是轉瞬間,她卻已經哭的委屈巴拉地主動上來擁住了他。
沈鬱蹙起了眉。
以他的視角看來,這極大可能又是阮瞳‘故技重施’的撩撥手段。
畢竟,大多數時候在他看來,她都像隻狡猾的狐狸,或者偷腥的貓兒。
而不是現在這樣,如同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沈鬱……”她忽然喊他的名字。
是那種和平時嬌笑著叫他‘沈先生’時,完全不同的語氣。
女人濕糯的呼吸打在他耳側。
聲音比平時更軟幾分,甚至還有輕微的哭腔。
“帶我走……”阮瞳的聲音帶著委屈的鼻音,她是真的在跟他求助。
跟一個,對她來說,這個世上最安全最可靠最熟悉的人。
沈鬱墨色濃重的眸子,微不可察黯了幾分。
如果說第一聲‘沈鬱’還不足以讓他心軟,那麼後麵緊跟著這一聲‘帶我走’,卻在猝不及防間,衝擊著他所有剩餘的理智。
與此同時,漆黑的通道儘頭,傳來‘鋥鋥’的腳步聲,卻在沈鬱視線所及的光亮處,倉促停下來,又急急退回了昏暗的通道內。
沈鬱若有所地低頭,眸光看向懷裡的女人。
那張帶著淚痕的巴掌大的小臉,正埋在他的西服領口,眼淚都抹在了上麵。
幾乎是一聲聽不到的歎氣之後,沈鬱大掌從阮瞳腰際往下,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阮瞳:“……”
本來覺得自己今天很倒黴,
簡直倒黴透頂的阮瞳,吸了吸鼻子,伸手抓住沈鬱的衣領。
還帶著淚痕的小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氣。
熟悉的雪鬆和沉木的氣息,是她夢裡的氣味。
……
*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路邊,幾乎沒有行人的街道,昏黃的路燈灑落在流暢的車身上。
“所以,這些都是葉哲乾的。”
駕駛座上,沈鬱穿著黑色襯衫,袖口被他往上翻折,露出一截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
他左手拿著一小瓶碘伏,右手拿著棉簽。
看向阮瞳膝蓋上擦破皮的傷處時,漆黑的眸子會被偶爾經過的車燈照亮。
陰鷙下,掩蓋著一絲難以捕捉的戾氣。
阮瞳側坐在副駕駛上,後背靠在窗戶那邊,雙腿微微彎曲,瓷白的膝蓋上泛著紅的傷處,正對沈鬱。
她身上披著沈鬱脫下來的西服外套,水霧迷離的杏眸已經慢慢褪了紅。
“嗯。”阮瞳輕輕點頭,聲音依舊軟軟的,看起來就像受驚過度後收起了所有利爪的奶貓。
沈鬱眉峰緊蹙了一下,用沾了碘伏的棉簽按在她膝蓋上的破皮處。
“嘶……誒,你輕點兒……”阮瞳一雙杏眸水光彌漫。
怎麼回事,她覺得沈鬱就好像是故意的,下手這麼重。
沈鬱連眼都不抬,聲音冷漠,“記住這種痛,下次就不會再隨便招惹人。”
阮瞳疼的咬唇:“……”
神經病,說的好像她故意招惹葉哲一樣。
她除了招惹他,就沒招惹過彆人。
沾了碘伏的棉簽在她傷口上打轉,阮瞳倒抽著氣正想罵人。
一陣微涼的風,吹過她膝蓋。
阮瞳呼吸頓了一下……
沈鬱不知什麼時候傾身過來,對著她膝蓋上的傷,輕輕吹氣。
阮瞳,“……”
鼻腔一酸,一股來不及阻斷的記憶就忽然湧了上來。
記憶中的畫麵,和眼前的人重疊。
眼眶不由泛紅。
“哭什麼,還疼?”他抬起那雙漆黑純粹的眸,淡淡看她。
綴在眼尾的淚痣,晃眼。
阮瞳吸了吸鼻子,“嗯,疼,你輕點。”
她聲音不自覺放柔,不再是平時的演戲,而是真的在跟他撒嬌。
有那麼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現實世界。
也是一模一樣的場
景,沈鬱單膝跪地在她麵前,捧著她的腳,對著她拍戲時受傷的傷口輕輕吹氣。
酥酥麻麻的感覺爬上心口,阮瞳沒說話,咬著唇看沈鬱幫她處理傷口。
膝蓋上擦破的皮,腳跟磨出的傷,還有手腕、脖子、後肩上的淤腫。
當沈鬱用指腹輕輕揉散她後肩和脖頸上的藥膏,阮瞳埋下了腦袋。
怎麼辦,唇角微微上揚,愉悅地控製不住。
本來覺得今天倒黴至極的阮瞳,忽然感覺自己因禍得福了。
她好像,撩到了沈鬱。
“你沒跟他斷乾淨?”沈鬱一邊拿紙擦掉手上藥膏,一邊冷冷問。
他早就派人查過阮瞳和葉哲的關係,淩亂又複雜。
兩個人是當初相識於微時的朋友,相攜闖蕩娛樂圈,雙雙走紅。
甚至在葉哲訂婚前,還有粉絲磕阮瞳和葉哲的CP,在葉哲訂婚後,兩人就一直是走的親友路線。
誰知,營銷號葉哲出軌阮瞳的關係曝光。
葉哲親自道歉,發誓以後會和阮瞳劃清關係,並取得了未婚妻一家原諒。
千夫所指之下,身負罪名的阮瞳選擇割腕自殺,再之後,她被搶救回來。
醒過來的阮瞳倒不像之前軟弱,第一件事就是告葉哲。
隻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又和靳銘扯上了關係。
這就是目前為止,沈鬱查到的信息。
“什麼?”阮瞳有點沒回過神。
“你和葉哲,你們的關係還沒斷乾淨。”
他問的,是她跟他之間的感情關係,第三者的關係。
“斷乾淨了。”阮瞳卻誤會了沈鬱的意思,“微信、微博、手機號,所有聯絡方式都刪除拉黑。”
她說的是社交關係。
沈鬱輕輕頷首,沒說話。
但很顯然,在聽到阮瞳的話後,他眼底的陰鷙散了些許。
“既然斷乾淨了,以後就沒必要再聯係。你是靳銘的人……”
沈鬱的視線撞在阮瞳臉上,見她紅唇微張,看上去要說什麼。
他沉聲解釋,“就算你們將來一定會分手,現在,你也還是靳銘女朋友。看在靳銘的份上,葉哲的事,我會派人去辦。”
一直嬌嬌弱弱、可憐兮兮的阮瞳:“……”
她忽然就撒嬌不下去了。
她剛才在沈鬱麵前,是不自覺地因為安全感
和熟悉感,而露出柔軟的一麵。
但弄了半天,他從撞見她後表現出的所有耐心和關心,隻不過是看在靳銘的份上。
這是什麼意思?是那句俗話講的,‘打狗還要看主人’?
她是狗嗎?
阮瞳巴掌大的小臉板了起來,杏眸微斂,“不用了,今天隻是倒黴,正巧在沒人的地方碰上他。我的事自己會處理,不需要麻煩沈先生。”
沈先生……
阮瞳的態度明顯變得冷淡強硬,沈鬱並不是過分熱情的人。
見她堅持,他語氣淡淡,“隨你。”
黑色邁巴赫再次啟動。
這一次,車上再沒人說話。
直到目送阮瞳披著男士西裝的窈窕身影,消失在了公寓大門處。
沈鬱才垂下眼睫,目光觸及剛剛碰過她柔軟肌膚的指腹。
車內無聲……
許久後,沈鬱拿起手機。
“找到靳少,讓他立刻回公司……”
*
阮瞳回到家後,立刻給卓洋打電話,麻煩對方去會所看看能不能要到今晚的公共區域監控。
可是,卓洋找去會所要監控的時候,對方卻拒絕配合。
後來卓洋輾轉通過關係才知道,會所方麵似乎忌憚洛家的勢力,所以不敢幫忙。
而且,聽說葉哲剛剛才從會所,要走了當晚的監控。
阮瞳這邊,隻能暫時作罷。
誰知道第二天,靳銘居然親自上門,送上了那家會所的監控錄像。
不但如此,他還帶了一大堆補品,甚至還給阮瞳配了一名前特種兵出身的司機兼保鏢。
以後走哪,都讓阮瞳帶上。
阮瞳一臉莫名。
靳銘卻哭喪著臉,“你究竟跟鬱哥打了什麼小報告?我昨天差點被他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