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阿淳 23403 字 8個月前

宜臻從小就是個愛吃獨食的姑娘。

許是被三姐姐爭搶怕了, 但凡得到什麼愛的好東西,她都要自己個兒牢牢地藏著, 不肯從手指縫裡漏出一點。

若是哪日裡見到她大方地把吃食玩具分出來, 那必定是她已經吃厭玩厭不想要的了。

真要是她愛在心頭的東西, 她是一絲兒都不願意給人碰的。

就像那個木頭鴨, 亭鈺求了她這麼些年,宜臻也沒給他多瞧一眼。

祝二太太打小便覺得小閨女這一點壞性的很, 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罵也罵過,罰也罰過, 甚至有一回還上手打了, 小姑娘依舊我行我素, 屢教不改。

如今大了還好些, 幼時簡直霸道的很, 拿了東西蹬蹬蹬便跑,一股腦裝進自己的機關箱子裡,又把箱子塞進床榻, 拿小身子死死壓著, 任憑誰來都不理。

這世上這麼多人,估計也隻有衛珩, 能讓宜臻心甘情願地把好東西從兜裡掏出來給他。

倒也不是真的就如何情深意重, 難忘救命之恩,而是自小到大的相處經曆,已經讓宜臻生出了一種盲目信從:衛珩是這世上最富有, 好東西最多,出手最大方的人。

她送他一分,對方隨手就還她十分,不論哪次,反正從來就沒有讓她吃虧過。

因此不論衛珩寫信來要什麼,她都給的痛痛快快,歡歡喜喜。

不明真相的旁觀者都覺著她實在是太愚善了些,便是季連赫那個死忠衛珩黨,都明裡暗裡勸過她多回,道她日後定會被衛珩這個人精給騙個精光。

隻有宜臻自己知曉,占便宜的那個人,每回都是她而不是衛珩。

他吃了虧,卻不說話,任旁人拿他取笑說嘴,半點不介懷。

正是因為衛珩這樣好呀。

她才想把他藏起來。

像小時候藏蜜餞玩具,長大了後藏金銀地契,藏得嚴嚴實實的,一點兒好處都不給旁人瞧見。

隻是衛珩不是蜜餞棗子,也不是京郊外的幾十畝地。

他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比她還要聰明許多的人,怎麼可能就木木呆呆地任她藏呢。

宜臻抱著那隻已經被摩挲的老舊的木頭鴨,轉了下發條,看它在榻上吧嗒吧嗒走的笨拙。

而後一下摔在軟被上。

世人都貪戀風光,享受羨豔,男子期望官爵加身,紅袍走馬,女子則期望嫁得佳婿,琴瑟和鳴。

最好還是要家世出眾,頭角崢嶸的翩翩君子,好讓往日閨閣裡的姐妹們都羨慕,稱讚這是個如何了不得的金龜婿。

唯獨祝宜臻,恨不得自己在旁人眼裡再落魄些才好。

這樣就沒人會來羨慕嫉恨她,也沒人要覬覦她的好東西。

極小極小的時候,宜臻就想,倘若這世上沒人再發現珩哥兒的好處就好了。

他便隻永遠是她一個人的小哥哥了。

母親帶她去廟裡拜佛,她跪在蒲團上,捧著小手許願道,希望這世上除了她,再沒人喜愛珩哥兒。

可是後來長大幾歲,她漸漸意識到,自己這樣想實在是太自私了些,便退而求其次,又期盼著珩哥兒隻對她一個人好。

直到如今長到十三四歲,經曆了許多世事,旁觀了無數冷暖,偶爾憶起幼時在佛祖麵前許的願,小姑娘自己都覺得啼笑皆非。

青絲三千,一晃許多年,她卻再沒做過那樣稚氣的美夢了。

......

.

父親啟程的這日,正是瓜月裡最熱的時候。

馬車輪子在乾燥的路麵上滾動,連揚起的塵土都帶著離彆的哀愁,纏綿在木轅上,不肯落下。

宜臻一路送到了城門口。

倚著母親的膝頭,叨叨絮絮念了許多。

二房帶到黎州的行李,一大半都是宜臻幫著打點的,越打點她越發覺,衛珩給的那張地圖,是真真兒起了大用。

黎州的氣候,吃食,風土人情,還有與京城大不相同的應酬規矩,還有要如何打點其中的官場關係。以及什麼在京城是珍稀,在黎州卻是平常。什麼在京城隨處可見,在黎州反而成了千金難求的稀罕物,她都一一再說了個清楚。

前兩日事務多,忙的腳不沾地,祝五姑娘還能穩住情緒露出笑麵兒,這會兒真到了離彆時刻,和母親獨處著,宜臻早已紅了眼眶。

到底,她也還是個豆蔻的小姑娘呢。

最後還是祝二太太生把她趕了下去,強硬道:“彆再送了,到這兒便很是足夠了,你快回去罷。”

祝二太太前頭掉了整整兩日的淚,拉著宜臻的手心肝長心肝短的,在這一刻卻難得顯出了幾分為母的堅毅,不願讓兒女再為此憂心。

“該說的都已說儘了,便是再有什麼,日後來信也是一樣的。京城到黎州相距甚遠,你還能跟到頭不成,聽娘的,再送也是徒惹傷心,回去罷。”

今日啟程,二房行進的十分低調,祝府裡其餘人都隻送到了門前,老太太更是道年紀大了,不忍相送,連院門都未出。

她心裡其實還生著氣,怨次子弄丟了老太爺辛苦掙來的爵位,莫說是送行,便是昨日裡祝二老爺親去榮壽堂辭行,她也未出來見過一麵。

往日裡高朋滿座的祝伯爺,如今被削爵外放,一路行至京郊,也唯有幾個幕僚相送。

足可見世態炎涼,人心淡漠。

宜臻下了馬車後,並未真的回去,反而俯身從地上捧了一抔土 ,用手帕細細包好,行至前頭,舉手遞給了父親。

“故土難離,此行遠去,我知曉爹爹心裡必不好受。可女兒也相信,總有一日,您能讓這泥塵榮歸故鄉。”

祝二老爺神情晦澀,將帕子小心放進懷裡。

他望著眼前不知何時已亭亭玉立的小女兒,長歎一聲:“宜臻,你是個懂事的姑娘,這些年,是爹爹沒有儘到看顧的責任。日後,爹爹娘親都不在府裡,凡事隻能你自己掂量記掛,二房在京中的庶務,還有亭詹,爹爹都托付給你了。”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至於衛珩那邊......衛珩那邊,你自己看著些,爹爹知道,從小你就比你母親有數,對你,爹爹是極放心的。”

對宜臻,父親母親,大姐姐,甚至亭鈺,都是放心的。

......

雖然幼時也任性,性子獨,愛嬌愛鬨,囉嗦又纏人。

雖然漸漸長大了,骨子裡還是固執倔強,輕易聽不得人勸。

雖然不似大姐姐與母親貼心,什麼事兒都去尋母親說話,也不似亭鈺會取巧,總是惹的母親捧腹,哭笑不得。

但宜臻還是個乖巧懂事的姑娘。

自小到大,除了幼時被拐那次,她幾乎從未讓父親母親多操過一份不必要的心,受過一點兒不必要的累,養到十三歲,比看上去最能乾的宜寧還省心。

如今想來,大約是因為她弄不懂的問題,做不好的事兒,通通都麻煩了衛珩,在衛珩那裡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那些向父親無法說的話,不好提的要求,反而在信紙上能夠寫的順暢,幾乎就把未婚夫當成第二個爹使。

宜臻尚還記得自己換牙那一年,因為說話漏風,不愛張口,就沒了命地寫信,三兩天就往江南寄一封,但握筆不穩,跟描大字似的寫一兩句話就費一張紙,偏偏字又沒學全,一隻信封裡厚厚當當的,塞滿了連篇的錯句和瞎胡鬨的畫兒。

有次大姐姐瞧見了,還問她怎麼把練字的廢紙也給人寄去了,氣的宜臻差點哭了。

可衛珩從沒有嫌她煩,反而還耳提麵命地要她多念書,多練字,看書也很不必隻看詩集和女誡,多讀些史書和遊記才是開拓眼界的正理。

宜臻書房裡的古籍,十之七八都是衛珩寄來的。

她一直都覺得珩哥兒是世上最心善的大好人。

且珩哥兒隻比她大了兩歲餘,字卻寫的比她好許多,宜臻除了聽夫子的布置描大字,閒暇時還愛仿著他的字寫。

衛珩幼時學的是楷體,字跡端方,越長大反而越潦草,勁挺肆意,鋒芒畢露,在大家名帖裡找不著一副十分相像的。

宜臻私底下笑稱他寫的是自創的衛體,學了這麼幾年,到如今也能仿出七八分神韻,旁人不仔細瞧,還真分辨不出來。

最了得的一次,是季連赫生辰,宜臻捉弄心起,仿著衛珩的字給他寫了一篇言語真摯,感人至深的賀文,與衛珩平常措辭淡淡的文風大不相同。

可惜季連赫這個大老粗,讀了數遍也看不出端倪,嚇得半死,一連往江南快馬加鞭發了三封信問衛珩是不是中了毒箭受了刀傷生了重病身子快不好了,才在臨去前性情大變特意給他留這麼一個念想。

衛珩隻回了他兩句話:

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樂此生。

遙叩芳辰。

......話又道遠了。

總而言之,宜臻是個十分懂事的姑娘。

這種懂事,日日見時或許不如何,離彆之時細細憶起,才讓祝二老爺越發愧疚起來。

他滿腹言語不知如何說,最終也隻拍了拍小女兒的鬢角,輕聲歎息:“爹爹這便去了,日後你自己要警醒些,若是實在覺著在府裡寄人籬下的難熬,便來黎州尋爹娘,無論如何,爹娘總護著你的。”

宜臻本就是想跟著去黎州的。

黎州再寒苦,也總比寄人籬下成日裡與人做戲強些。

隻可惜母親不願,聽衛珩的話風,他也是不願。

依了母親是不讓她憂心,依了衛珩是信他的謀劃與好心,信他必不會害她。

少女頷首,掩住微紅的眼眶,俯身福了一禮:“我明白的。”

靜默了一會兒。

沙塵卷著柳兒,蟬鳴混著馬嘯。

“爹爹珍重。”

“行了,就送到這兒,回去罷。”

......

灼熱的塵泥與蟬鳴裡,少女側身而立,望著那滾滾遠去的車輪,以目相送,直至再也瞧不見馬車的影子。

風把她的青綠衣衫吹起層層波瀾,在越發顯得纖細弱嫩。

自今日起,她就真真兒的是一個人了。

宜臻想。

姐姐嫁至他家,爹娘親弟遠去黎州,珩哥兒又回了江南。

看似好像滿府親戚姊妹,可以日日閒話家常,實際上,她就似個孤鬼,獨個兒活在那深宅大院裡頭,也不知能活多久。

**

其實孤鬼也有孤鬼的好處。

最起碼不必應付多舌多事的親戚,隻這一樁,便少了不知多少樁讓人煩心的庶務瑣事。

二房啟程去黎州的第二日,宜臻就提出了要搬院子。

跟老太太親提的,也不多說什麼,隻道自己想要搬寄春居去。

祝家府邸前身是成王舊居,占地其實大的很,但好些院子都離主院遠得很,再加上祝府人丁本就不是如何興旺,是以便都漸漸荒廢在原處了。

寄春居便是其中一間。

寄春居坐落在祝府東南角,既不近正院,又不近街市,因地處偏僻,又久未修繕,院門已許久未開過。

上一回住人,還是當年衛成肅攜子寄居在祝府的時候,

粗粗一算,到如今也有十來年了。院頭簷角上都積了不少灰,仔細探了探,還能看見一隻蛛網。

這樣的光景,與五姑娘原先住的竹籬居簡直是天差地彆。

且這地方不僅偏僻,又因旁邊就是梅林,後頭正對著山,是以要比旁的地兒都陰冷些,說實在話並不適宜住人。

本來麼,莫說是寄春居,便是宜臻提出要搬到旁的稍差些的院子,老太太都是不能答應的。

父親去了外地,唯一留在府中的閨女就立刻移了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個祖母如何苛待親孫女兒呢。

可也不知怎就那麼巧,二房老爺剛離府的那日傍晚,老太太的外孫女兒戚夏雲就正巧從慶元府行船到了京城。

老太太不肯送二兒子,卻派了最得力的嬤嬤去碼頭上接外孫女,到府上後心肝肉似的抱著哭了好久,唯恐自己傷情的還不夠。

也幸而祝二老爺已經行遠了不知道,否則該有多心寒呢。

至於宜臻,她向來是沒有指望便沒有失望的,心裡麵上半絲波瀾也無,規規矩矩全了所有的禮數,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兒來。

戚夏雲的母親,是宜臻的二姑母。

聽說這位二姑母原是庶出,但因她姨娘是祝老太太最貼心的貼身丫鬟,又難產死了,便被老太太抱過去記到自己名下,視若親女般養大。

戚夏雲幼年時也在祝府住過幾月,很得老太太的寵,待她比待自己親孫女兒還親厚些,唯獨也就二姑娘亭霜能比幾分。

如今再來祝府,是她母親病了,無力管教家事,又憂心女兒無人教養,才特地把她送過來,讓外祖母代為管教。

更何況她如今十三四了,和宜臻一般大,正是該談婚嫁的好年紀,養在京城,也方便相看人家。

老太太一生就養了一個女兒,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再疼再愛不過,對戚夏雲自然也是愛屋及烏。

若要讓外孫女兒住的遠遠的,晨起走好長一段路來請安,有什麼動靜也看護不到,她自然不能答應。

可這祝府上下,地方雖大,離主院近的卻是數得著數的,適宜住的都住滿了,叫誰挪都不像話。

正當老太太想著是不是要把嫁出去的宜寧空下來的院子騰給戚夏雲時,祝五姑娘宜臻卻忽然站了出來。

“老太太是知道我的,自幼身體便不大好,前些日子又中了暑氣,在莊子養了好些時日,大夫說,我這病,須得離了人靜養,越僻靜處越適宜,可若是又去莊子上,不僅老太太不放心,孫女兒自己也不敢。剛巧昨日我路過寄春居,覺得那處院子僻靜的很,坐看右看,再沒有更恰當了。”

少女低眉順眼,言語溫和,“老太太,竹籬居再好,離母親的院子那樣近,日日對著,住久了也免不了觸景生情,生了情又哭一通,鬱結難解,滿腹離愁,何苦來哉。”

“正巧雲妹妹來了府上要常住,雖我搬走了,院子也不用閒置,撥給了她正是兩全其美,再好不過的事兒。隻日後孫女兒請安要是來晚了,還盼老太太能寬容我些。”

一句一句,有條有理,自己就把話給說全了,無一不妥帖。

可見並不是故意耍小性兒拿喬,而是真心要搬院子的。

老太太沉吟片刻,到底還是舍不得宜臻親自遞過來的台階,歎口氣,頷首答應了。

她道:“你既是身子不好需得靜養,日後就不必大清早起來了。隻逢年過節時,若身體還算康健,便與姐妹們一道來我這兒說說話,也不拘什麼禮不禮的,養好了身子才是最要緊。搬院子的事兒,你更不必著急,寄春居畢竟久不住人了,修繕也需要時日。如今你父母都離了你,傷心是難免的,你若真忍不得,便讓雲兒與你一同睡,晚間說說話,也是姐妹和睦的理兒。”

姐妹和睦是什麼理兒,宜臻自己明白的很。

她親姐姐宜寧若是探親回來,瞧見自己的院子被指派給了一個來府上借居的表小姐,不定心裡怎麼起火呢。以她的性子,直接跟老太太鬨起來都有可能。

雖說出嫁的女兒,管不著府裡院子的指派,可祝宜寧又不同,她出嫁的時候,專門去求了老太爺,並不要公中的嫁妝銀子,隻求能把娘家的院子留給她就好,老太爺灑然一笑,嫁妝銀子還是照給,院子也答應留給她了。

大姐姐出嫁後,母親依然會派人時不時打掃她的院子,擺設陳列都與她做姑娘時一模一樣。

可如今老太爺去了,老太太就是府裡的老封君,說一不二,脾氣拗起來,不認老太爺的話也是有的。

到那時,老太太與大姐姐,不論是誰爭贏了,臉麵上都不會太好看。

為了避免這樣的壞事兒發生,宜臻極善解人意地就自己主動給老太太尋到了更好的台階。

五姑娘住的竹籬居,是原先從二太太的院裡擴出來的,闊朗寬敞,離上院正房極近,可屬姑娘裡頭最好的一處院子。

宜臻如今能這樣痛快地就讓了出來,連老太太自己都覺著驚訝。

更痛快的是,五姑娘嘴上剛說了要遷居,第二天午前便收拾好箱籠搬到了新院子。

老太太特地遣了人來問,她隻說,昨日便早派丫鬟婆子們來這處打掃乾淨了,寄春居雖許久未住人,屋舍倒也還齊整,隻稍稍把外牆修繕修繕即可,費不了多大功夫,倒不如早些搬出來,雙方都便宜。

戚夏雲是個極會做人的表小姐,儘管長途跋涉暈了船還未緩過起來,卻依然拖著病體親自來道了謝,送了宜臻她自己親手打的好幾條絡子,四隻雲錦香囊,並一盒香膏。

禮雖不重,卻很貼心,繡活針腳細密,圖樣精致,看得出是用了心做的。那盒香膏,說是她家那邊的偏方,夜裡點燃了,對解暑安眠最有效用。

宜臻微微有些驚奇,因為那盒香膏,聞起來味道熟悉的很,她之前用了兩三年。

都是衛珩寄給她的,隻不過那時他隻告訴她是防蚊蟲的涼膏,讓她熏在蚊帳上用。

且後來因為他又尋到更好的防蚊蟲香,就再也沒給她寄過這個了。

衛珩願意主動給宜臻寄過來的東西,總是好用的,不論是新膏還是舊膏,都大大地救了夏日裡極招蚊蟲咬的祝五姑娘。

她當時還給大姐姐送了一點兒,結果連帶著大姐夫的小舅娘都來問她這膏子是從哪兒尋來的,可還有多的,能不能幫她再買些。

宜臻去信給了衛珩,衛珩說香膏是他藥園裡製出來的,外頭買不著,用料雖不昂貴,但極難量產,所以成品不多,她若用完了還可以再給她寄幾盒來,彆人要就真沒有了。

如今戚夏雲也拿出了這香,倒是讓宜臻怔了一怔。

戚夏雲繼續道:“你彆看這個香膏瞧上去拙實了些,其實好用的很。聽說裡頭有一味藥材,是從蒲甘運回來的,便是蒲甘也產的不多,所以我家裡雖有香膏的方子,一年也就得那麼一小點兒,姐姐你先用著,若使得好,我再托家裡想法子送些來。”

宜臻很想說很不必的。

這香膏她早前每年夏天都能收到不少,後來衛珩又寄了新的來,她用了覺得更好,就把十幾個木盒子都搬到了大姐姐那兒,讓大姐姐走人情,至於她自己,頗有一副喜新厭舊瞧不上這些子俗物的豪爽架勢。

大姐姐最愛戳著她的額頭教訓她:“”得虧了有衛珩這樣的土財主給你東西敗,不然我看啊,整個伯府都養不起你一隻金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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