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 鐘真真就給予嫻打了電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和予嫻說說話,她說了今天醫院裡麵發生的事情,猶豫了一下, 才和予嫻說:“我想離開這裡,我想保護好我的孩子。”
“現在不行。”予嫻壓根就沒準備現在把鐘真真接回來,她唔了一聲:“你再等等, 我這裡有點事, 暫時沒法照顧你,等我忙完後我來找你, 怎麼樣?”
“可是我……”鐘真真知道不能強求,可是她真的很擔心自己的孩子, 她小聲說:“我怕他傷害孩子, 我不用你照顧的,我就住到之前那邊, 可以嗎?”
“不行哦, 乖, 先待在那邊, 你可以放心,你的孩子不會有事的,我會派人保護你們, 不過真真, 我這人最不喜歡藕斷絲連, 我希望你有一天做決定,是真的決定了,你要看清楚鄒鴻澤的真麵目,如果你決定以後都不原諒他,我才會接你走。”
“很抱歉,我好像太任性了一點。”
鐘真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她喃喃:“為什麼?”
她倒不是質問,她就是單純的不明白。
予嫻理所當然:“因為我看你順眼,不想讓你和人渣糾纏,去看吧,看清楚他是什麼人,不用擔心你和孩子的安全,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保護你們。”
鐘真真一怔,她垂頭沒說話。
予嫻說:“難道你甘心嗎?你一顆真心捧出去,照顧了他三年,結果什麼都不明白,糊裡糊塗的就想要逃避?雖然說難得糊塗,但是我希望你過得清楚。”
“……好。”鐘真真其實也是不甘心的,她不願意當替身,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成了替身,之前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在她看來,更重要的是孩子。
可如果孩子有人幫忙保護,她是不是願意找出真相?
——願意的。
鐘真真掛了電話,看著自己手邊寫著的一個號碼,她一咬牙,還是打過去了。
“喂?”那邊傳來的是一個很普通的男聲。
“你好,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什麼都能查?”鐘真真低聲問。
“是的,是鐘小姐嗎?之前老板吩咐了的,鐘小姐想查什麼,我們都會全力以赴。”男聲肉眼可見的熱情了起來。
鐘真真深呼吸,低聲說:“我要查……鄒鴻澤,他的曆任女友,或者是青梅竹馬,小情人之類。”
“好嘞,暫時隻用查這麼多嗎?我知道了,等查出來,我們會告訴您的。”電話那邊的男人說著,說完就和鐘真真約定了聯係方式。
鐘真真放下手機,心臟都還在急速跳動。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但是至少現在,她下了決定。
沒關係的,有魚小姐在,雖然不知道魚小姐為什麼幫她,雖然魚小姐好像很想拆散她和鄒鴻澤,但是鐘真真還是對魚小姐很信任。
如果她和鄒鴻澤之間有足夠的信任,像是魚小姐這樣基本上不怎麼插手的,也沒法拆散他們,何況魚小姐對她的重視,以及對鄒鴻澤的冷淡,也莫名的讓鐘真真生不起敵意。
因為有予嫻的保證,鐘真真心情也漸漸平穩下來,刀子已經落下,她現在對鄒鴻澤也不是那麼的信任了,她當然不會因為鄒鴻澤忽視了肚子裡的孩子。
心情平穩,鄒鴻澤請來的阿姨手藝也好,菜譜也健康,她每天吃好喝好,甚至還胖了五斤。
鄒鴻澤保持一周帶鐘真真去看兩次醫生的頻率,等到第五次去的時候,醫生終於說,鐘真真的身體可以做人流了。
鐘真真回來後的這將近一個多月,鄒鴻澤每天都花一小時去陪著鐘真真,鐘真真不吵不鬨,安安靜靜的養身體,甚至還有閒心看書,看起來悠然自得。
而且每次,鄒鴻澤都能看到鐘真真對孩子的保護,她手經常放在小腹上,像是在保護著孩子。
鐘真真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看著鐘真真的小腹從平坦到微微凸起,好像也看到了那個孩子漸漸長大。
他不忍心了。
在醫生問要不要打掉孩子的時候,他猶豫了一瞬,門外的鐘真真眼睛微微亮起,忍不住想,是不是鄒鴻澤想清楚了,不會對她那麼冷漠了?
然而鄒鴻澤手機忽然響了,他接通電話,眼神一瞬間溫柔下來:“玉兒,我沒事,看醫生的不是我,我知道,你彆擔心,嗯,好。”
那種溫柔刺痛了鐘真真,她嘴角露出個諷刺的笑,諷刺的是她自己。
她怎麼還會希望鄒鴻澤對她有感情?明明私家偵探查出來了那麼多事情,都擺在她麵前,她怎麼還會希望鄒鴻澤會對她有憐惜?
“走吧。”予嫻看都沒看裡麵的人一眼,“先跟我回去。”
“嗯?你怎麼來了?”鐘真真一愣。
之前那個電話她還是記得的,她本來以為要等很久才能見到予嫻,沒想到現在予嫻就來了?
“我不來你能跑哪裡去?走吧,事情告一段落了,咱們先走,你不會想等他出來送你進手術室吧?”
一聽“手術室”三個字,鐘真真一個激靈,瞬間什麼都不說了,趕緊跟著予嫻走。
等鄒鴻澤跑出來的時候,鐘真真早就不見了,任由他約好了手術都沒用。
鐘真真怎麼不見了?難道是……出事了?可是醫院能出什麼事?
鄒鴻澤百思不得其解,還是有個小護士紅著臉告訴他鐘真真和一個漂亮女孩子走了,他才定神,然後就是怒火。
鐘真真這是乾什麼?耍他?
因為怒火,鄒鴻澤想都沒想一個電話打給了鐘真真,鐘真真也接了電話,聽到電話那邊鄒鴻澤一開口就是指責,鐘真真唇邊勾起諷刺的笑:“你說我不在醫院等你?我等你帶著我做人流,等你殺死我的孩子嗎?”
鐘真真諷刺的話語通過電話傳到鄒鴻澤耳邊的時候,他甚至都懵了一下。
這個跟了他的女孩,向來是溫順柔弱,咖啡館那次她雖然也有些強硬,卻也還是溫柔的,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她太冷淡了,對他好像也不看重了。
不清楚心中是什麼想法,鄒鴻澤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鐘真真,你最好老實點,你以為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找到我又怎麼樣?你敢打了我的孩子,我就敢報警。”鐘真真說完,啪的掛了電話。
鄒鴻澤氣炸了,他沒忍住,揚手摔了手機。
至於鐘真真,雖然剛才電話裡麵很硬氣,其實她還是怕的,她抖著手,忍不住看予嫻,想要從予嫻身上汲取勇氣,予嫻抬手揉了揉鐘真真的頭:“乖,就要這樣。”
鐘真真有點害羞,又有點彆扭:“你彆把我當小孩子。”
“嗯,你不是小孩子,我是小孩子。”予嫻這話說的是真的,鐘真真卻一臉茫然猶豫:“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予嫻擺擺手:“好了,你先跟我回去住一段時間。”
“哎?你不是說這最近很忙?”鐘真真有些猶豫。
予嫻:“所以是你住,我很少回去,有什麼需要就和阿姨說,我還給你請了一個保姆。”
鐘真真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予嫻對她這麼好。
予嫻說:“因為對你好,就是對我自己好。”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是她,魚小姐是魚小姐啊,怎麼可能對她好了,魚小姐就能好?
鐘真真隻當這是予嫻在開玩笑,不過她心中也暖暖的,更覺得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辜負了予嫻一番好心。
因為有和鐘真真說最近不在家,予嫻也就真的很少出來,平時出來也就是在房間裡搞搞事情,很少見鐘真真,隻是鐘真真的電話,她一個不漏的接了。
予嫻專注於給鄒鴻澤挖坑,而且還是隱蔽的坑,大部分都暫時不會有事,留著以後爆發的那種,每天挖坑的滿足感讓她心情愉悅。
鐘真真這一次在小屋子留了一個半月,然後又猶豫著要走。
在離開之前,她打電話,聽聲音很無助:“你能回來一下嗎?你……有時間嗎?”
“嗯。”予嫻說:“你在家裡等我,我半小時後回來。”
鐘真真連忙答應下來。
予嫻回來的時候,鐘真真甚至不敢對著她的眼睛,隻小聲的說:“他讓我回去……說最少願意撫養孩子。”
予嫻:“所以你要回去?”
“嗯……畢竟我和孩子不能讓你一直養著。”鐘真真一臉認真。
不管是什麼原因,鐘真真要回去這件事還是真的,予嫻也沒阻攔,畢竟還有一件事情沒發生,等那件事發生了,鐘真真應該差不多可以死心了。
唔,到時候她也可以配合一把。
完美的計劃。
予嫻想著,放了鐘真真回去。
就如她所想,鐘真真回去之後,雖然麵對著鄒鴻澤的甜言蜜語,可是被她養了兩次的鐘真真已經擺脫了不少劇情的慣性,剩下的,就是她一顆小女孩心被騙走了,還沒拿回來。
饒是如此,她也在似有似無的保護自己。
在鐘真真肚子裡發育得很好的予嫻滿意了,她摸索著拉住了另外一隻小手。
她當過哥哥,也算當過姐姐,這一次就當一個妹妹吧,等出生的時候先把旁邊這個給踹出去。
#計劃通#
鄒鴻澤這一次沒帶鐘真真去醫院,他好像就是養著鐘真真,陪著鐘真真的時間更多了,很多時間,他都在看著鐘真真的肚子。
就像是對鐘真真肚子裡的孩子抱有疼愛。
甚至他經常還會去摸鐘真真的肚子,感受裡麵的孩子,漸漸地,他也好像有了當父親的感覺。
甚至鐘真真都軟化了一點,可那股子落不下的不安感讓她沒法真正安心,一直都有點患得患失的。
一直等到鐘真真喝了一杯水,昏迷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到了手術台上,她對著晃眼的燈,心中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甚至都不想哭,隻覺得心如死灰。
她是愛鄒鴻澤,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傷害,她也愛不動了,如果……如果這一次能離開,她就不會帶孩子回來了,她會帶著孩子走的遠遠地。
不會回來讓孩子的父親傷害,以討好另外一個女人。
“……真的不會有事嗎?取腎真的不會傷到孩子嗎?”
“有一定幾率,但是我們會降到最低的。”
這聲音?
最開始說話的人那聲音鐘真真很熟悉,可不就是鄒鴻澤嗎?什麼叫做取腎真的不會傷到孩子嗎?這個手術,難道不是人流手術?
那是什麼手術?
鐘真真能感覺到身上力氣在漸漸流失,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麻藥,孕婦打麻藥,會不會有影響?會不會傷到孩子?
鐘真真覺得自己眼皮子都動不了了,她眼睛漸漸閉上,眼角滑下一滴淚,她不想讓孩子危險……
“真真,彆擔心,你和孩子都會好好的,我隻是取你一個腎而已,不會有影響的,一個腎不會影響你的生活的。”鄒鴻澤握著鐘真真的手,“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少了一個腎還不受影響?要真的一點影響都沒有,他還說什麼會照顧她?
還不是知道會對她有影響?
那她的腎,取了是給誰用?有誰會讓鄒鴻澤這麼重視?
其實鐘真真有一個猜測,那就是……那個和她長得很像,或者說她長得很像的那個女人。
就算鄒鴻澤不喜歡她,利用她,她也不想和鄒鴻澤糾纏,可是為什麼,鄒鴻澤先是要傷害她的孩子,現在又不顧孩子的安危,也不顧她的身體,要取腎?
鐘真真真的想不明白,那個女人是不是就那麼重要?重要到讓鄒鴻澤可以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鐘真真意識在漸漸沉睡,在完全睡過去之前,她隻聽到一句:“鄒先生,手術就要開始了,你應該出去了。”
時間好像拉得格外漫長,鐘真真意識再次恢複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牆壁。
還有小腹隱約的疼,她茫然的盯著天花板,難道已經……結束了嗎?她的孩子還在嗎?
“孩子倒是還在,隻是你……”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分明是冷淡的聲音,卻讓鐘真真忽然就眼熱:“魚小姐……魚小姐……”
“哭什麼?還想把傷口崩了?”予嫻端著一碗粥冷嘲熱諷:“有那個哭的力氣,還不如吃點東西。”
鐘真真一泡淚都不知道要不要掉,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予嫻。
予嫻給她喂了一碗粥,讓她好好休息,尤其是彆哭,鐘真真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卻摸到了紗布,她垂眸:“真的……不會對孩子有影響嗎?”
“還隻心心念念孩子?”予嫻其實挺高興的,但是麵上凶巴巴的:“我看你半點都不關心自己的身體,怎麼樣?現在還相信鄒鴻澤,還回去嗎?”
鐘真真:“……”
鐘真真一臉乖巧,就像是被訓了的小孩,她小聲說:“不回去了,不管他當初對我有什麼恩情,在欺騙之下,在他想傷害我的孩子,在他取了我的腎之後,一切都過去了。”
“哦對了,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他取腎,是為了那個叫林欣玉的女人,那個女人說是要身體不好要換腎——當然,也是騙他的,就是知道你有了孩子,還讓鄒鴻澤關心你了,她就想弄掉你的孩子,弄垮你的身體而已。”
“你說,你好好一個普通人,參與他們神經病之間的事情乾什麼?”予嫻輕哼一聲:“你在手術床上‘死’了,現在就好好在這裡養身體,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好。”鐘真真現在是予嫻說什麼就是什麼。
看鐘真真乖乖的,予嫻也沒有要說她肚子上就是不小心被手術刀劃破皮,其實腎都好好的這件事,她就要讓鐘真真多擔心一下。
畢竟如果不是她插手了,鐘真真這腎就真的沒了。
而且她也要沒了。
現在鐘真真五個多月的身子,她最多再陪鐘真真四個月,這四個月裡麵,她要多給鄒鴻澤挖坑,有一部分是等她出生了之後會逐漸暴露的坑,最好讓鄒鴻澤手忙腳亂的沒時間管其他事情。
而且,關於鐘真真的事情也要安排好。
雖然鐘真真不跟某個世界的不靠譜媽一樣折騰孩子,可她畢竟也就是個普通女孩子,就算她一個人過得好,也不妨礙予嫻幫她布置好後麵的事情。
能不吃苦還是不吃苦的好。
本來鐘真真就吃了不少苦頭了,自己的媽還是自己寵的好——我可真是一個好寶寶。
離開了鄒鴻澤的鐘真真是越來越好,越來越平和,也越來越有腦子,一點都不想鄒鴻澤,有保姆照顧,有予嫻時不時陪著,她養胎養得特彆好。
至於鄒鴻澤,他在知道鐘真真因為手術意外去世的時候,就受到了刺激,他將自己在房間裡關了三天,三天沒去上班,三天後出來,先是去看了看林欣玉,確定林欣玉身體好了起來,他就不再去看林欣玉了。
他感覺自己心中空了一塊,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三年的陪伴,其實也不是不入心的。
一切都是因為林欣玉,鄒鴻澤決定不去和林欣玉見麵了。
但是聽到林欣玉因為修養不好,身體變差的消息,鄒鴻澤又過去見了林欣玉,被林欣玉抱著一頓哭訴,以及表白,他答應了和林欣玉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