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被撩開。
露出門後麵一張芝蘭玉樹的俊秀臉頰來,他眉眼柔和,踏著金光,款步而來。
“給老夫人賀壽,祝您壽比南山,福如東海。”他聲音淡淡的,有點低,不緊不慢的咬字。
“好好好,快起。”一見了他,老夫人臉上慈藹的笑容都真誠幾分。
方才還和緩的氣氛,在他到來的時候,變得有幾分凝滯和暗潮湧動。
花漵雙眸微闔,乖巧的侍立在一旁,感受到視線從她身上劃過,她也沒動作,比她身邊的幾姐妹還要乖巧些。
然而她容色出眾,今兒做了豔色的打扮,更是清豔逼人。
明明也是一雙眼睛一張嘴,偏她生的好看,立在那,皎月盛輝,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多看幾眼。
等老夫人收拾停當後,這才施施然往前頭去,一路上彩燈鳳盞,綢花雕梁,富貴極了。
因是大壽,安國侯府又想著借這事兒熱鬨熱鬨,故而大辦,來往賓客盈門,直接將門前的主乾道都堵了。
來來往往的人多極了,花漵認真的辨認著,將腦中的花名冊,和真實的人對上,這樣好讓她梳理京中關係。
台上戲子氣勢如雷的唱著《夜奔》選段,現下已唱到了“遙瞻殘月,暗度重關……”
花漵穩穩當當的坐著,手裡剝著瓜子,遞給一旁的豆丁八小姐吃。
眼角餘光瞥見小將軍離席,她仍舊穩穩的坐著,紅兒都有些急,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後肩,示意人走了。
花漵沒動,她慢條斯理地用錦帕擦著皙白的手指。
就在這時,她身旁的二小姐起身,低聲道:“同我去更衣。”
“好。”花漵起身,和二小姐一道,往外走去,她在心裡數著數,還不等到十,就聽二小姐道:“你先自去,我帕子丟了,得尋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其實不光花漵需要直接謀劃前程,這二小姐,也是需要的。她作為庶女,在精明的大夫人手下討生活,日子並不好過。
若是能高嫁,誰願意低嫁。
光風霽月性子沉穩的小將軍,不光花漵看中了,她也看中了。
借著對方離席的時間點,就
想尋摸過去,說幾句話,探探心意。
花漵慢悠悠的走在花道上,一路上分花拂柳,閒閒而走。
在浣花樓的時候,片刻時間,都要掰成兩半用。琴棋書畫詩酒花,樣樣精通,需要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曬著暖洋洋的陽光,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不想奮鬥了。摸著自己溫熱的脖頸,她不想再死一次,還是得奮鬥。
轉過一道彎,迎麵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皎皎玉樹,朗朗修竹。
花漵含笑見禮,腳步卻未停,直接略過眉眼清正的小將軍,直直的走了。
她原先想過,丟個錦帕荷包,留點音信兒,好你來我往的,要不了幾次,估摸著就熟了。
但天上月就是天上月,可以揮灑清輝,可以水中映月,但不能觸手可及。
她身份已經低成那樣了,若再不警醒些,怕是就算和小將軍相識,也無甚作用。
學了一肚子理論知識,但到用的時候,花漵還是仔細琢磨,根據個人性格而調整。
小將軍從千軍萬馬裡頭趟出來的人物,許多計謀必然是見多了。
“姑娘。”聽的紅兒這聲喚,花漵猛然驚醒,她如今是安定侯府表小姐花漵,縱然落魄了,也是貴族千金,不是浣花樓玉生香。
她立在原地,抿嘴笑了笑,這才轉身看向方才小將軍的地方,想著若是對方走了,就清清嗓子吸引一下。
誰知正對上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眸,沉著冷靜,紋風不經。
光是這雙眼睛,就能看出不好欺。
花漵衝他莞爾一笑,這才轉身就走,好歹叫他知道她心中有意才是。
……
這一笑。
燦然生輝。
段雲淩立在原地,眸色認真,看著那嫋嫋婷婷離去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她的意思。
聽了一出戲,又換的時候,花漵接到小將軍遞過來的信兒,說是同她商議,她不禁眯了眯眼,心中思量。
兩人約在抄手走廊的杏花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