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桃花春水流。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遙遙相望,小將軍約莫剛來,身上穿著簇新的暗紅色直裰,更襯得他膚白,通身氣派又俊秀。
“我……”花漵抿嘴,想要解釋的話,卻怎麼也吐不出口。
段雲淩卻眼前一亮,急急的走過來,不高興道:“早上起這麼早?”
“你這丫頭,也太忠心了,隻說你不在,連屋子都不肯讓人進。”
就算跪著攔,也倔到底。
花漵先是叫錦屏起身,這才攜著小將軍一道往門內去,一邊道:“您今兒挺早。”
段雲淩摸了摸鼻子,看向她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歉意:“怕是要委屈你了。”
這話一出,她心裡登時一突,難不成她進不了府,或者不能當貴妾了。
就聽小將軍接著說道:“家裡頭老夫人身體一日差過一日,就想著儘快辦酒,好衝喜。”
“原想著大擺一場,慢慢走禮,該給的排場一點都不能少,如今按這個法子來,怕是要匆忙了。”
時下各色物件,都需要臨時置辦,這時間緊,就難免有點局促。
聽他這樣說,花漵沒忍住,擰著帕子嬌嗔的剜了他一眼,鼓著臉頰道:“說話大喘氣,嚇死人了。”
說著自己又忍不住笑,放緩了語氣,柔聲道:“隻要以後……現在無妨。”
段雲淩聽見了,擺了擺手中的扇子,自個兒羞赧起來。
他薄唇微抿,視線在她嫣紅的唇瓣上掃過,瞬間跟燙到了一樣彆開臉。
當知道日子提前,他就迫不及待在天色微曦時過來,想要第一時間看見她,告訴她這個消息。
她一雙桃花春水似的眼眸,含著脈脈情誼,光是瞧著,就讓人心裡發燙。
頭一次嘗到忐忑滋味,段雲淩覺得空氣都稀薄起來,鼓起很大勇氣,伸出手想要握住她柔荑,大掌卻在碰到她指尖的時候,快速抽離。
沒出息。
他在心裡暗罵。
不著急。
有洞房花燭夜。
這樣勸著自己,他心裡反而更著急了,想要和她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我先回了。”段雲淩足足坐了一盞茶功夫,跟她身邊有仙氣似的,吸夠了,這才提
出要告辭。
花漵心下不忍,也覺得他非常有安全感,最起碼不會像太子那個禽獸一樣,滿腦子都是些糟汙事。
“那你走吧。”她起身送客。
段雲淩一步三回頭,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鐵血硬漢,頭一次嘗到牽腸掛肚魂牽夢縈的蝕骨滋味。
“我明兒還來。”走到門檻處,到底耐不住,回眸交代一聲。
花漵噗嗤笑出來,衝他揮揮手,示意趕緊走,這般黏黏糊糊的,下人們看了都笑話。
這一關過的輕鬆,她卻忍不住歎了口氣,對上錦屏擔憂的眼神,她啞著嗓道:“偷來的,總歸還要還。”
小將軍純粹熱烈的感情,就是她偷來的。
“姑娘跟那處斷了,往後好日子便數不清了。”錦屏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後頸,那裡有一個梅花胎記。
花漵正在繡蓋頭,聞言道:“那是誰,那是太子爺。”
天家上人,叫你死,你也得笑著死。
錦屏小心翼翼的覷著她,半晌才緩緩問:“那若是被小將軍發現了呢?”
就像今兒這事,小將軍以為她起得早,故而出院子了。
所以不曾追究,次數多了,總有露餡那一天。
“小將軍說,下個月初六就是好日子。”
錦屏一時沒聽明白,側眸望過來,轉瞬才瞪圓了眼睛:“那豈不是隻有二十天了。”
隻要進了段府,太子想找人,也找不到了。
“是。”花漵想著,也鬆了口氣。
但夜長夢多,她真恨不得直接跟小將軍說,一頂小轎將她抬進去就算了。
可惜不行,她丟的起這個人,小將軍和侯府不能。
“您這繡工絕了,顏色配得好,花樣也靈動,真好看。”
每個女子都有鳳冠霞帔的夢,她也是。
花漵一臉柔和的撫摸著鴛鴦紋,笑眯眯道:“關於這鴛鴦,你定然是想不到吧。”
作為愛情長久象征的鴛鴦,你今兒看到的那隻同伴,可能不是昨兒那隻。
夜夜換新郎,說的就是這玩意兒。
錦屏果然沒聽過,撓著臉頰道:“還有這事。”
三觀震碎的她,手裡的桃花糕都不香了。
花漵看著她這樣,忍不住笑了,見她高興起來,氣氛登時一鬆,小院裡又變得和樂起來。
銀屏手裡端著
茶碗,有些愁的看著,見錦屏望過來,這才低聲道:“前些日子小將軍送來的二兩鬆露茶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