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都是陳年茶沫子,哪裡能入口。
“白水就成,喝慣了自有一股香甜。”花漵咬斷線頭,含含糊糊的說著。
“姑娘好性。”銀屏誇一句,顫巍巍的端著杯子出來,到底有些不太和樂,小臉鼓鼓的。
花漵想了想,揚聲道:“妝奩下層有個葫蘆型的荷包,裡頭裝了金錁,拿去換成銀子大錢使,該買什麼,你倆儘管買去。”
那一袋子金錁,約莫小一斤重,就算是大手大腳,隻要不沾大件,也夠一輩子嚼用了。
小將軍到底沒為錢財著急過,不曾想到,她如今看著富麗堂皇吃穿不愁,實則手裡沒拿多少銀子,乾什麼都不方便。
倒是太子歪打正著,解了她的渴。
想到狗太子,她不禁撇了撇嘴,貴為太子竟然隻逮著她一隻小綿羊薅,也是奇怪。
“大夫人來了。”錦屏在外頭道。
花漵聽見就趕緊起身,大夫人已經搭著丫頭的手,走了進來。
“在繡蓋頭?”她笑眯眯一臉和藹的坐在上手。
“是。”花漵垂眸回。
作為侯府大夫人,她穿的富貴著花錦,頭上帶著點翠錯金九鳳銜珠頭麵,步步輝煌。
大夫人拿起來看看,眼含讚歎:“你這繡工可真好。”她誇完,便開始說明來意。
跟今兒小將軍說的一樣,隻不過段府講究體麵,又專門使人來侯府說一聲。
故而大夫人也跟著跑一趟,順便將嫁妝單子給她。
花漵伸手接過,她快速的瀏覽著,心中意外,若隻是花架子就也罷了,不曾想,竟然是實打實妥帖好用的物件。
“這……”對上大夫人慈藹的眼神,她蹙起細細的眉尖,淺聲道:“您菩薩一樣的心腸。”
正說著,就聽大夫人道:“彆誇我,彆有用心罷了,隻盼著往後若是侯府出事,你能念著侯府些許。”
侯爺想的是家財散儘往上爬,她想的卻是結個善緣。
這侯府的氣數,眼瞧著就儘了。
等以後落難時,能拉一把,留個姓名在,便儘夠了。
花漵起身,鄭重的彎腰:“大夫人一番情誼,花漵沒齒難忘。”
不管初
始為著什麼,侯府將她從泥潭裡挖出來,讓她免受青樓之苦。
縱然用這身子做出事來,又有何妨。
“不必了,你隻好好的,便成。”大夫人瞧著她如花似玉的小臉蛋,不禁上手捏了捏:“我當初也有個女兒,若不是……想必如今也這麼大了。”
說著她眼裡沁出些許淚意,眨了眨,又成了那個端方的大夫人。
“夫人。”花漵剛開口,大夫人修長的食指豎在唇前,輕輕的噓了一聲。
有些話,不能說。
說的人搜腸刮肚,聽的人身心俱疲。
看著大夫人離去的身影,花漵眸色幽深,看來每個人都有故事。
她翻著嫁妝單子,在最後一頁的時候,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花漵不爭氣的紅了眼圈。
賣身契。
大夫人手裡捏著她的身份文書,卻將賣身契給她,隻要一撕兩半,從此世間無人知玉生香。
這一手陽謀,終究還是買了花漵的心。
她哆嗦著手,將賣身契燒了,看著那白紙黑字紅手印,最後都化成了灰,心裡才算是鬆了口氣。
她以後,就是安定侯府表小姐花漵。
錦屏不明所以,隨口問:“燒什麼呢,仔細些。”
花漵隨口回:“不礙事。”
連著好幾日,她都高興的哼著歌,原先的時候,她是不肯出聲的,生怕顯得不莊重。
就連看見太子那張陰翳蒼白的臉頰,她也笑眯眯的,再無往日的苦大仇深。
太子一雙幽深的眼眸,審視著她。
“伺候孤,這麼高興?”他冷嘲。
花漵當沒聽見,隻把這事當成工作,俗話說得好,隻要她不覺得難堪,那麼難堪的一定是對方。
果然太子臉頰漸漸漲紅,那蒼白陰翳就添了幾分昳麗豔色,奪目的緊。
花漵瞅見心中一跳,不曾想到,他那暴戾恣睢的麵孔,竟還有這般美景。
“脫衣。”太子冷聲道。
花漵:……
她就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他好看。
“脫。”他冷聲道。
見花漵不動,雙眸漸漸染上猩紅,一把抽出腰間長劍,動作利落的一劈。
衣衫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