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服東帶。
小將軍。
花漵手緊緊的抓著門,才能讓自己穩穩的站立。
她唇瓣蠕動,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她看向段雲淩震驚的眼神,心中一悸,知道他這是誤會了。
段雲淩深深的吸了口氣,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半晌才咬著後槽牙放下手。
他喘了兩口粗氣,這才轉身看向她身後的太子,低聲道:“臣段雲淩,給殿下請安。”
他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手中執著的青竹傘落在地上。
雨水順勢而下,將他澆了個透徹。
今兒是他大喜的日子,一大早起來就梳妝描眉,鬢邊還彆了一朵海棠花。
段雲淩一直擔心花漵瞧見,卻不曾想,她瞧見的卻是他狼狽的樣子。
兩個人,一樣的狼狽。
雨水落在臉上,將妝容融的斑駁不堪。
花漵從袖袋中掏出已經濕透的喜帕,一點點的擦拭掉他臉上臟汙,看著那俊秀的白皙臉頰複又展現,她這才低笑著道:“小將軍今兒……”
臉上的笑,到底哽住了。
她哆嗦著咬了咬唇瓣,眼淚便流了下來,早先已哭過,這會兒鼻頭都紅紅的,著實可憐。
段雲淩立在她身前,看向她身後垂花門下的太子。
他脊背挺直,如同利劍般鋒利無匹。
“臣段雲淩攜內子花漵,給太子殿下請安。”他緩緩下跪,左膝挨在青石板上的時候,他不禁咬了咬牙。
這一路,他心慌意亂,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當揭開蓋頭看到是劉敏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要僵住了,不等商議,他便滿城的尋找他的覺覺。
東城沒有,西城沒有。
南城不見,北城不見。
他尋了東南西北各個方位,心一點點的往下沉,最後不得已,想要借用一下太子的力量,誰能想到,最後竟在太子小院。
又或許,他會往這裡來,是因為心中有預感。
雨幕低垂,嘈嘈切切。
太子立在垂花門下,神情薄涼,手中的青竹傘微微傾斜,便有雨絲飄了進來,他眉眼清淡,淡色的薄唇微抿,半晌才徐徐道:“夜深了,該歇息了。”
他身上蒼色的直裰,被雨滴侵染出星點。
說完轉身就走。
段雲淩心裡繃著的一口氣,登時就散了。
行軍打仗都不在乎的男人,這會兒喘了口粗氣,才勉力立了起來。
看向一旁的花漵,他握了握她的手,淺聲道:“回家。”
回家兩個字,讓她心口一鬆。
兩人手牽手走在春夜的雨中,驚雷停了,雨勢轉小,段雲淩唇瓣蠕動,半晌才道:“冷不冷?”
花漵等他審判,等了半天,隻等來這麼一句關心的話,登時就紅了眼圈。
“彆哭,我舍不得。”段雲淩手足無措,想要給她擦眼淚,卻沒有一塊乾淨的帕子,隻得把袖子處柔軟的裡衣拉出來一截,小心翼翼的給她擦拭。
花漵含著淚笑:“今兒你能來,太好了。”她猶豫了一瞬,還是打算將事情都說出來,畢竟瞞著他不好,說出來他若是介意,自此一拍兩散,也沒什麼要緊。
“我今天是……”她剛一開口,小將軍就條件反射的捂住她的唇。
那柔軟的觸感印在掌心,登時叫段雲淩紅了臉,他悶咳了一聲,這才低聲道:“彆說。”
他壓低了嗓,眸光中滿是信任:“我知道,是二小姐做的,然後你被太子救了。”
段雲淩說完一遍之後,又自顧自的重複一次。
他讓人心疼。
花漵攥緊了他的手,想要辯駁,卻被他捂住唇,輕輕的噓了一聲:“乖,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