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玫瑰。
那乾玫瑰花瓣被熱水一泡, 跟才摘下來一般新鮮。
花漵蔥白指尖攪在一起,用了十成十的力,卻仍舊不能叫自己往前半分。
他肩寬腰細, 那寬闊的肩膀和驟然收細的腰身, 瞧著有力極了, 小腹處青筋畢露, 平坦緊實。
下頭的, 都隱在玫瑰花瓣裡。
她眼中沁出淚珠來, 有些手足無措,前世的記憶,尚在腦海中蒸騰奔湧。
那掐著她腰肢的力度, 如今想來,仍舊覺得心悸。
花漵抿了抿嘴, 還未說話, 就見封鬱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來, 伸手拽住她廣袖,用力一拉, 嬌軟的美人,就驚呼一聲入了懷。
他素來是沒有耐性的。
見她磨磨蹭蹭, 索性直接將人拉下來,手下用力,那薄薄的春衫便落花似得, 撒了一地。
“唔。”
她整個人又嬌又軟,清媚撩人,這般怯弱著紅了眼眶,瞧著更是讓人忍不住狠狠的去欺負。
太子瞧著,慢條斯理的剝掉她身上兜衣, 那海棠色的兜衣入了水,上頭那細細的金鏈子,便帶著沉底。
花漵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露怯,她屏息凝神,到底憋不住眸中水意。
在氤氳的霧氣中,顯得愈加惹人。
封鬱終究伸出大掌,箍住她細細的腰肢,將她死死的按在自己懷裡,擷住那溫軟的唇瓣。
又軟又綿,被濃鬱的玫瑰香包裹。
她香甜的像是玫瑰花糕,叫人恨不得將她徹底吞吃入腹,不留星點。
花漵兩隻手不安分的推著他,封鬱不勝其擾,索性直接大掌禁錮住那雪白的手腕。
她被親的腿軟。
無力的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眼裡含著淚,卻虛張聲勢的凶他:“您不該如此。”她說起話來,又軟又綿,帶著顫抖的嬌媚小尾音,叫封鬱徹底的失了神智。
他忍了這許久,她卻一再撩撥他。
封鬱抱著她起身,緩緩放在軟榻上。
看著她害怕的縮成一團,他難得耐心,隻小心笨拙的給她溫柔,想要讓她舒服些。
花漵黑鴉鴉的發絲灑落在枕頭上,襯的那臉頰愈加又粉又白。
這會兒眉尖微蹙,跟隻青澀的桃兒似得。
封鬱啃了一口,卻嘗出幾分甜意。
看著她臉頰紅透,羞赧的閉上眼睛,他這才輕輕一笑,放下了床帳。
夜色彌漫,萬物寂靜,隻有風送著桃花的香味。
待雨歇雲收,花漵嗓音已微微暗啞下來,她想要起身,卻覺得酸軟無力。
她低低的抽泣一聲,拉過淡煙山水錦被蓋在身子上,淚眼迷蒙的望著太子,低聲道:“您……”
隻這一句,便泣不成聲。
他一如既往的禽獸。
她這會兒渾身疼的厲害,想喝口水也不敢說,隻小小的抽泣一下,到底渴的嗓子都要冒煙了,這才低低的道:“想喝水。”
花漵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抿著粉嘟嘟的唇瓣。
封鬱一臉饜足,心情好了許多,瞥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麼,直接起身給她倒了一杯茶,看著她咕咚咕咚的喝完,那錦被滑落,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
他瞥了一眼,心頭愈加輕鬆。
“睡吧。”他將人攬在懷裡,渾身的疼痛在這一刻好似減緩許多,隻留下通身的舒坦。
那清淺的玫瑰香,加上她令人安心的綿長呼吸,封鬱眉眼間的陰翳褪去些許,微微彎了彎唇角,也跟著閉上眼睛睡去。
等他睡著後,方才呼吸清淺的花漵,登時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這無邊月色,頭一次覺得心頭歡喜。
她沒有死。
在侍寢過後,竟好生的活著了。
花漵勾著唇,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很想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然而身邊躺著太子,她不敢。
其實在侯府的那些日子,她不知道有多羨慕幾個小姐,有一家子人寵著護著,不叫見星點風浪,都是嬌養著長大的。
每日裡最擔憂的,也不過是想要戴什麼樣的花,穿什麼樣的衣,再就是姐妹間拌嘴,要請大夫人、老夫人來評理。
可又想到了二小姐,她不禁歎了口氣,就算對方做了錯事,日子也不是她能肖想的。
跟她們這些草根一樣的人,截然不同。
花漵胡思亂想著,噙著淚睡著了。
第二日一大早,醒來就對上一雙陰翳的雙眸,那目光深沉,如同鷹隼般銳利,離她極近,呼吸噴在臉頰上,帶來微微的癢意。
花漵鼓足勇氣,努力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
卻見封鬱立馬拉下臉,大掌糊上她的臉頰,隨意的揉了揉,這才起身。
他生氣了。
花漵不知道為什麼,言行便愈加小心,用早膳的時候,跟小可憐似得,隻坐在椅子上一點邊邊角。
封鬱慢條斯理的用膳,並不搭理她。
她便一口一口喝著清粥,其餘的菜品,那是一點都不敢夾。
封鬱瞧了她一眼,心中心中又重新升騰起不虞,他胳膊一撈,便箍住她細韌的腰肢,直接將人撈在腿上。
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花漵覺得,跟坐在釘板上沒什麼區彆。
不自在的動了動屁股,封鬱登時在那豐腴上拍了一記,低聲道:“乖,彆鬨。”
花漵沒鬨,卻再也不敢動。
封鬱像是哄孩子似得,一點點的喂著她吃食,從清爽小菜到甜甜的點心,他耐心十足,沒有絲毫不耐煩。
花漵在他的注目下用膳,頗有些食不下咽的味道在。
“我自己來。”她弱裡弱氣的開口。
就聽封鬱胸腔震動,從喉間溢出一聲輕嗤,他微微皺起眉頭,大有你若是不乖,孤把你頭打歪的意思在。
花漵慫了,她一口一口的吃著,檀唇輕啟,乖巧的不像話。
在這種情況下,封鬱終究是滿意了。
用完膳後,他甚至還溫柔的給她擦拭著唇角。
花漵給了點顏色,就想開染坊,她試探著問:“今兒晚上您回來不?”
這是不想伺候了。
昨兒鬨的太過,她這會兒還覺得渾身疼,隻想好好的躺著休憩,不想侍寢。
封鬱薄唇緊抿眼神陰翳,充滿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冰涼的指尖捏上她下頜骨,神情冰冷。
“……”花漵被他捏的疼,眼淚又掉了下來。
封鬱看著這嬌氣的小東西,頭一次有些手足無措,碰一下要哭,操一下要哭,那眼淚珠子也太多了。
她是水做的不成。
“不許哭。”他惡狠狠的凶她。
花漵果然不敢哭了,她憋著眼淚,就這麼看著他,半晌才悶悶的打了個嗝。
這下一來,她倒是真的傷心了,太丟人了。
見她嬌成這樣,封鬱徹底失去耐心,直接道:“想哭不如去床上。”
花漵:“嗝。”
她一動也不敢動,在床上哭,顯然不是個好建議。
又耽擱這一會兒,他便有些晚了,等打開小院的時候,就見外麵停了一排的禦林軍,為首的是柳臣桉。
他笑眯眯道:“萬歲爺傳召,還請小將軍跟著走一趟。”
花漵聽著外頭的動靜,有些不明所以。
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冷笑著道:“姑娘好大的威勢,引得主子傾心於你,直接從將軍府搶來,如今要被捉去審判了。”
外頭的人,都說太子不好,可在小丫頭看來,主子是一等一的好人。
她這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等花漵開口,錦屏就跟著冷笑:“慢不論事實如何,這主子也是你能嚼舌根,當著麵編排的。”
錦屏揚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那小丫頭捂著臉,滿是不敢置信。
花漵揮揮手,示意銀屏把她拉下去,一邊道:“行了,以後彆在我跟前伺候。”
小丫頭在小院裡頭,不說是獨一份,那也是不得了的存在,一群大老粗裡頭一個金貴的小姑娘,可不都是讓著寵著。
她被嬌慣的久了,哪裡受得住這個。
當即就掉著眼淚道:“誰稀罕伺候你,就是請我,我也不來了。”
小丫頭捂著臉跑出去,花漵皺了皺眉,錦屏就趕緊道:“她是太子的洗腳婢,名喚春歌,今年不過十三,平常見了人也唯唯諾諾的,這會兒在咱這找補呢。”
花漵明白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見侍膳的人,都是高達帶頭,顯然太子殿下不喜女人在身側伺候,這獨有的人,便成了香餑餑。
這一出過後,花漵叫錦屏給她身上按按,這就收攏好衣衫,直接往前院去了。
她還得去背書,腦袋瓜子嗡嗡的那種背。
等花漵到了的時候,老大夫又戴著老花鏡,正在炮製中藥,她請安過後,這才立在一旁,低聲問:“這是誰吃的?”
老大夫從眼睛上頭看了她一眼,隨口回:“殿下啊。”
說著他用手裡的拐杖敲地,又指了指小匣子,示意她趕緊去背書。
花漵靦腆的笑了笑,便趕緊背,這藥經一時半會兒的背不了多少。
等她通讀一遍,老大夫就開始教她辨認手頭有的藥材。
這比背書還難。
要記藥性藥名特征,從未接觸過的人,猛然間記的多了,難免會有些手忙腳亂之感。
花漵定了定心,認真的學著。
老大夫不厭其煩的給她解釋,她便認真的記。
“可都記下了?”老大夫隨口問。
花漵點頭:“記下了。”
她確實記下了,甚至能背出來,但是對於老大夫來說,這聽著有些驚世駭俗了。
他帶過的徒弟也不少,能夠立馬回答他記下了,也就這麼一個。
尋常記個四五成,都算是能力出眾了。
他板著臉,雙手背在後頭,一臉嚴肅的問她:“可當真記下了?”
花漵被他問的有些忐忑,但記下就是記下了,故而認真點頭。
“那老夫考考你。”老大夫將自己方才教的點,儘數都問了一番,結果花漵一字未差,儘數都答上來了。
老大夫沉默半晌,才低聲問:“以前學過?”
花漵搖頭,她之前不曾碰過醫書,在浣花樓那樣的環境,這醫書也不可能出現。
老大夫捋著胡子,心裡既驚又喜,驚的是這姑娘聰慧,喜的是這姑娘落到他手裡了。
“好好好。”他連連讚歎一番,又板起臉來訓她:“縱然你學會了,也得謙虛些,多學些才是。”
話是這麼說,他眼眸中卻有抑製不住的笑意。
花漵也跟著柔和了神色,輕聲道:“是,我知道了。”
這麼說著,她接下來的學習,也卻是刻苦許多,這是她唯一一個,能夠掙脫靠男人過活的機會。
一天背書記東西下來,她反倒覺得充實。
等到下午的時候,就見錦屏一臉凝重,低聲道:“那小丫頭,投井了。”
短短的三個字,叫花漵倏地一驚:“投井了?”她為了活著,多難,她竟毫不猶豫的投井而死。
錦屏點頭,她們這剛過來,就把小丫頭給弄死了,縱然下人們麵上不說,這心裡定然是有想法的。
況且,在對方根基比她們深的情況下,弄死小丫頭就相當於跟剩下的下人結仇,她們沒那麼傻。
小丫頭之死,直接將她們置於被動之地。
“晚間等殿下回來了,要怎麼交代?”錦屏憂心忡忡。
花漵勾唇,露出一個清淺笑意,溫柔道:“ 不妨事。”
她就是有一點不明白,她的存在,對於小院中的誰有妨礙,才這般踩著人命來陷害她。
夕陽灑在她臉上,透出一種溫柔的光澤。
錦屏看直了眼,突然有些明白。
“是,奴婢知道了。”她應了一聲,這才小心翼翼的給她梳妝換衣,花漵對鏡理妝,如今落到太子手裡,她必然是要拿出自己的武器——美貌來武裝自己。
他貴為太子殿下,若不是好色,又怎會來尋她這麼個人。
一個是天上的雲,她就是那地上的爛泥,任是誰都能來踩一腳。
她從未想過,能夠見著太子這樣的人物。
花漵塗上嫣紅的唇脂,在鏡中望著錦屏問:“好看麼?”
錦屏抬眸去看,就見花漵臉頰白皙,唇色嬌豔,著實好看的緊,是她生平僅見。
“姣若海棠。”她誇讚。
花漵抿嘴輕笑,又仔細的理了理妝容,這才施施然的往外走。
提著裙角剛踩過門檻,就見封鬱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給太子殿下請安。”她乖巧上前行禮伺候,甚至還欺身上前,替他解披風係帶。
封鬱立著,由她施為。
“行了。”他握住她的手,感覺那暖暖的溫度,不由得心中滿足,視線在她精致的妝容上巡弋,低聲問:“高興?”
她在他麵前,素來是苦大仇深的。
像這般淺笑盈盈,溫柔以待,著實是頭一回。
封鬱僵硬的神色,登時愈加僵硬了。
他見過的溫暖太少了。
花漵抿了抿嘴,神情依舊溫暖,她笑靨如花,替他理了理領口,這才乖巧的立在一旁。
“不必如此。”封鬱側眸淡淡的瞟了一眼她,冠玉臉頰在昏黃的夜色下,有幾分柔和。
兩人又靜默起來,各自做自己的事。
花漵接著背自己的藥經,而封鬱正端坐在太師椅上,聽管事說今天小院中發生的事。
“春歌就這麼沒了。”管事神情陰鬱,帶著些惋惜。
這小姑娘性子好,整天愛笑愛鬨的,院子裡頭的人,都喜歡她。
可就因為頂撞姑娘,就這麼沒了,眾人心裡都有些不服氣。
“主子,姑娘此舉……”管事剛想說話,封鬱一個淡漠的眼神就瞟了過來,想著他素日裡來的行徑,要說出口的話,登時又吞了回去。
花漵立在一旁,慢條斯理的翻著藥經,聞言眼巴巴的望過來,楚楚可憐道:“她罵我不知足的玩意兒,我不過打她一巴掌,她就投井去了,那我豈不是要投繯自儘,才算是你來我往。”
她那雙春水桃花似得眸子,水盈盈的望過來,含著祈求,帶著希翼。
封鬱看一眼便垂眸,手指敲了敲桌子,管事的登時不敢說什麼。
“成,孤知道了。”他應了一聲,等管事走了,這才側眸看向花漵,她眉目盈盈,毫無怨懟之色。
封鬱腳步停了停,側眸望過來,低聲道:“跟上。”
花漵不明所以,卻仍舊乖巧跟上。
“召集下人。”他道。
這一句,讓花漵有些忐忑,不知道封鬱意欲何為。
院子裡頭伺候的人並不多,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十個,這麼規規矩矩的立著,瞧著還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