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漵怔怔的看著他。
封鬱回眸, 半側臉望過來,那精致下頜弧度,讓他宛若玉雕。
桃林中, 總是有彆樣溫柔。
然而等樹後麵身影出來的時候, 封鬱麵色重新冷厲起來。
方才還柔和些許, 這會兒又重新凝滯起來。
花漵好奇的看著來人。
錦衣華服, 下頜輕抬, 眼神中帶著藐視萬物的傲慢。
放在她漂亮的臉蛋上, 卻很是得宜,讓人覺得,這樣的姑娘, 就該驕傲的俯視萬物。
“這是大公主。”封鬱道。
花漵看著她,有些呆, 這大公主是一個宮女所出, 但她和封鬱不同的地方在於, 為了昭示自己的仁慈善良,故而一直優容有加。
“臣女花漵給大公主請安, 大公主萬安。”
她屈膝行禮,動作如行雲流水。
大公主瞧了她一眼, 含笑問道:“就是這姑娘?引的你心心念念,家國都不要了?”
這帽子扣的重,花漵聽罷不吭聲。
這自古以來, 但凡亡國之禍,大約都要往女人頭上栽贓些罪名。
紅顏禍水。
封鬱隻是輕飄飄的看了大公主一眼,對方登時噤聲,不敢多說什麼,轉而掛起柔和的笑意, 溫聲道:“此乃世人歪言,聽聽便罷了。”
“太子哥哥的人品,本宮還是信得過的。”
她話圓的很快,花漵笑了笑,也跟著慢聲細語的聊。
兩個女人,在太子的眼神下,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封鬱立在一旁賞梅,聽著她倆一會兒說衣裳,一會兒說首飾,這話題都沒有重樣的,緊說些沒用的。
然而瞧著花漵雙眸亮晶晶的,就覺得,很有意思。
他看似在賞花,實則全幅心神,都在那姑娘身上。
大公主剛開始的時候沒發現,後來她看出點味道來,故意執起花漵的手,原本隻是玩鬨,但這柔荑入手,她登時舍不得鬆開。
甚至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封鬱原就看她不順眼,這下更是直接用手中折扇敲了敲她的手,眼含警告。
那紫檀扇骨敲在手背上,疼極了。
大公主眼神一縮,趕緊收回手。
氣氛一時寂靜起來。
花漵抿了抿嘴,她有些驚嚇,突然被女人摸手,也是一件非常難以接受的事。
然而太子這樣敲大公主的手,她又擔心大公主生氣。
大公主卻趕緊道歉:“原想著逗逗她,不曾想……”剩下的話,她沒好意思說出口。
不曾想,竟這般好摸。
叫人欲罷不能。
看向太子,花漵心裡沒底,眸色便變得水潤起來。
封鬱知道她沒底氣,便立在她身後,無聲的給她支持。
風中寂靜。
大公主頭一個隨意的聊起旁的來,對方才的話題,絲毫未提。
花漵笑了笑,柔聲接話,兩人一時間都和顏悅色,沒有絲毫隔閡。
見兩人之間消停,封鬱便又玩自己的了。
又過了一會兒,見大公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封鬱清了清嗓子,略微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大公主。
對方登時知機的告辭。
桃林中,一時間又隻剩下兩人。
花漵通過方才跟大公主的聊天,對封鬱有些許的了解,縱然她話說的淺顯,但她還是明白過來,大公主的意思是,太子幼時不容易,叫她好生的護著。
憑什麼。
又不是她造成的。
她才懶得搭理,她隻想祝太子早登極樂。
但這話不能說出來。
“方才公主說了,您幼時不易,叫我多包容些。”花漵側眸望過來,慢悠悠的笑了:“大公主也是愛操心的性子,這哪裡需要她提點,不過自然而然的事。”
她話說的漂亮,太子聽完卻不相信。
但花漵願意說這個話,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值得暖心的一件事。
他的一生中,接受的溫暖太少。
這麼星點,對他來說,就已經是夜空中的星星一般明亮。
側眸看向花漵,在漫天花海中,他擁抱著她,慢慢的在她臉上啜吻著。
“彆。”她推拒。
“為何。”
“妝會花。”
……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封鬱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沒有和女人相處的經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聞言不禁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固然小,對他來說,卻是難得。
“孤如今毒入肺腑。”他聲音壓低,很是溫柔的說道。
花漵側眸望過來,用眼神示意,問他是什麼意思。
就見封鬱笑的溫柔病態,唇角勾起的弧度,讓人不寒而栗。
“若是孤不在了,你要陪葬的。”
他想抓在手裡的東西不多,幼時約莫是那條被鄭貴妃當眾剝皮分屍熬煮的狗,現下約莫是麵前嬌媚的小女人。
那條狗,是他幼時寒冷無被時,抱在懷裡取暖的最愛。
那是他唯一的星光,唯一的溫暖。
一個不會說話的小畜生,卻包含了他所有的愛。
那時候的他,卑微的厲害,所求所想,也不過是那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