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江以南大多區域地勢平緩,僅有兩三處山脈。
安豐山是最高的一座,在江南也最為有名。
不少貧家子弟以入山狩獵為生,山腳下特地圈出了一片區域作為圍場供富貴人家玩樂。
但少有人願意深入山脈,林中灌木交錯的枝椏與遍布的荊棘讓人難以前行,時不時傳來的野獸嚎叫更是會讓人望而卻步。
這一日,寂靜的深山卻迎來了不少的賓客。漫天的紙錢伴隨著細密的哭聲灑落,讓深山更蒙上了幾分陰影。
一行人深入山林,在一座長滿雜草孤墳旁,掘了個深坑。
那精致的棺木和周遭雜亂的草木有幾分格格不入,在場的人卻對此視而不見。遵循禮節將棺木下葬,沒入那孤墳旁的坑洞裡,在新墳前豎好碑銘,眾人便匆匆離去。
白色的紙錢還時不時的被微風卷起,灑落在新舊兩座墳頭、碑銘上。
幾隻被眾人驚擾的老鼠‘吱、吱……’叫著撲向新墳的供品,體弱的老鼠因為搶不到,便將視線放在了剛剛出現巨大動靜的地方。
那因為挖掘變得鬆軟的泥土,更是方便了它挖掘的動作。然而沒刨多久,它便感覺到了致命的危機。忍不住尖叫,瞬間收回了爪子。
地下,紅色棺木旁邊的泥土,似乎都因為那一聲尖叫出現了震顫。
下一刻,一聲輕笑從棺木中傳來,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輕嘲。
棺木之中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看著被鑲好棺木蓋勾起了唇角,眼前這狹小沉悶的空間顯然沒有讓他有任何不適。
這樣詭異的一幕沒有任何人看到,唯一一個當事人似乎不覺得一個活人在地下的棺木裡正常的生存有什麼不對。
還真是狼狽。
穆靳微微蜷曲了一下手指,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他做起來卻是格外的艱難。
經脈在不斷的被撕裂再被重組,痛楚一陣強過一陣,像是無止境一般。
仿佛那遭受痛苦的人不是他一樣,穆靳唇角的弧度還加深了兩分。
有多久沒有這樣狼狽過了?
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若是讓他的那些‘老友們’知道,連一隻老鼠都能驚擾他,怕是會笑掉大牙。
眼前人儼然已經不是穆家嫡係大少爺‘穆謹’,雖然軀殼沒變,芯子卻是徹底變了樣。如今取代他的人名為‘穆靳’,同音的名諱,境遇卻是完全不同。
穆靳本是神界最強的魔君之一,有著絕強的戰力作為底氣,在神界逍遙的很。
誰曾想不過進了個秘境,他便莫名失了自己精煉了千萬年的身體,換上了這具孱弱的殼子。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魔君等階的神識並沒有消逝,反倒因為這番境遇增強了幾分。
穆靳對自己的神識有足夠的信心,又深知那秘境的底細,自然不會將眼前的一切當做幻境。
他誤入了一個極為稚嫩的世界!
稚嫩到他剛剛接手這具身體,便忍不住用這個詞來形容它。
出現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他第一時間關注的自然是自身的情況,其次才是外界。隻要自身沒有什麼問題,外界縱然有再多危險也不難解決。
穆靳第一時間便覺察到了身體被置換,發現了經脈之中堆積著無數雜亂的靈力。
靈氣乃是天地精氣,對天地萬物都有好處。
但,靈氣並不是吸收越多便對身體越好。如果不能將其轉化為自身可以控製的靈力,堆積在身體之中反倒會深受其害。
‘穆謹’每日淩晨和傍晚的疼痛,便是深受其害的表現。
吸收些許天地間逸散的靈氣來維持自身是生物天性,晝夜交錯之時更是靈氣最為濃鬱的時候,所能被動吸收到的靈氣會增加少許。
對身體之中的靈力本就在臨界點的‘穆謹’來說,便會因為超過負荷而疼痛。
‘穆謹’的‘死亡’則是因為靈力超出太多,將經脈撐裂。他體內的部分靈力也在修複經脈,但修複帶來的是更為劇烈的疼痛。
兩項疊加的疼痛,常人無法承受。生來便體會著經脈脹裂之痛的‘穆謹’也不能,‘穆謹’是硬生生疼死的。
作為魔君自然有無數可以將靈力納為己用的方法,他接手身體後第一時間便準備將這些駁雜的靈力解決。雖然他的忍耐力一向不錯,但沒人願意時刻體會那蝕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