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1 / 2)

時間不會因人的急迫就放緩腳步, 一轉眼便到了‘七夕雀’最後一日。

幾日間隔, 鬱承淵再次踏入穆靳的帳篷。“前輩, 今日已是‘七夕雀’最後期限,前輩對疫情研究可有進境?”

那聲勢浩大的方法, 若是能夠不用, 自是不用為妙。

穆靳不願直接使用那一方法,大概是考慮到控製輿論所需的人力。在鬱承淵看來人力的損耗倒不值一提,隻是擔心會有人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崇國出現了一個宗師等級之上的武者。

崇國的武力值在數國之中本就是最高, 再有宗師之上的武者, 其他六國的皇帝睡覺都睡不安穩,極可能聯合起來針對崇國。

穆靳放下手中的毛筆, 看著紙張上的字跡。“幾日時間倒是研究出了一張各族通用的藥方, 隻是以我目前的修為無法將其錘煉成丹藥。縱然我有心拚著損傷根基的風險去試一試,成功幾率也十不足一。”

築基之後穆靳將不少心思花費在這個世界的草藥身上, 他想要趁著世界初生之機,攬天下資源為己用, 當然要先了解這個世界的資源。不同世界所孕育的資源有一部分相同,更多卻是不同。

研究疫情不會延誤熟悉這個世界藥草的藥性, 穆靳的確認真將疫情研究了一番。他短時間內倒是找到了理論上可治愈瘟疫的丹藥, 但這丹藥已經超出了築基期的範圍。

這個世界還沒有築基期以上的定義,直接煉製十不存一的成功率都是往高了說的。

他也察覺到了丹藥還有改善的餘地,顯然他已經沒有了將其壓到築基期以下等級的時間。

“前輩切不可冒險。”如果穆靳煉製丹藥出現了問題, 另一種方法也無法施行, 屆時就是天地大禍。“朕已經安排好了人手, 隻要異象出現便會引導眾人傳言,耗費不了多少氣力。”

“我自知輕重,不欲嘗試。”穆靳看向那透過門簾間隙進入帳篷的光線,判斷出現在的時辰。“陛下覺得何時出手最為穩妥。”

“既然會出現異象,那自是午夜出手最妥。彼時大多百姓都已安眠,傳言也能更好控製。”鬱承淵毫不猶豫的開口。

穆靳卻沒有直接應下,“到時必會有金色光芒出現,若引動雞鳴,亦有不少人能夠窺探。”

鬱承淵對那可能出現的奇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唯一會考慮的自然是圍觀人員。穆靳這麼說那光芒必然會十分耀眼,足以讓獸類誤以為是太陽。“如果有光芒顯現,白日倒是比午夜更適合。前輩對奇景可有其他了解?”

“雀鳥。”穆靳微微搖頭,“除此之外,我亦無從知曉。”

“既是如此,那便定在今日酉時。天色未暗,有光芒出現也不會太過耀眼。又值晚膳時間,百姓多已歸家用膳。”鬱承淵拍板決定了時間。

“可。”穆靳應下。

鬱承淵隨後詢問了一句,“前輩可還要做什麼準備?”

“該準備的我之前便已經準備妥當,如今便是等待時間到來。”穆靳將桌上的藥方收入一旁的瘟疫全集內。

鬱承淵看了一眼穆靳放置棋盤的方向,“朕今日亦無其他安排,不如你我對弈幾局?”

穆靳微微搖頭。

鬱承淵有兩分可惜。因他帝王的身份,能和他對弈的人實在少之又少。這些與他對弈的人之中,能贏他的更是寥寥無幾。

雖然他棋藝的確不錯,但也未達到真正的頂尖。之所以多勝而鮮少敗,更多的是因為那些臣子們不敢或是不願贏他。穆靳與他對弈時顯然不會有什麼顧慮。

隻可惜他興致勃勃,穆靳此時卻無興趣,他也隻能歇下這個心思。

“你剛突破宗師,武學上遇到的問題應不在少數,可須我為你解惑?”穆靳主動提議指點。

鬱承淵顯然暫時不準備離開,他也不想將時間耗費在那開盤結局就已經注定的弈棋上。兩人總不能一直對坐無言,指點鬱承淵武學倒不失為一個好的方式。

“我在武學上的確有一些困擾。”突破了宗師,最直觀的感覺不僅力量拔高了一截,眼界也寬大了許多,隨之疑惑也就更多。

這幾日鬱承淵除了關注疫情,其餘時間都用來思索研究那些,但收獲極少,而且不知正確與否。

他身邊一直有修為高深的武者存在,但他遇到問題之後總是會自己先探究一番,實在無法解決才會請教他人。

不僅是太多的指引有可能讓他產生依賴,更多是因為將問題一次次拋給他人亦會一次次欠下恩情,沒有人有義務一直為你解惑。

穆靳此時主動提議,鬱承淵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甚至還有幾分驚喜。

“具體如何?”穆靳隨口詢問。

鬱承淵和穆靳一問一答,不知不覺便接近酉時。

穆靳起身,“我尋一僻靜之處動手。”

“朕為前輩護法。”鬱承淵緊隨其後。他留在帳篷內一日,等的便是這一刻。說是前去護法,鬱承淵其實並不覺得穆靳會遇到危險。他隻是以此為借口,想要見識見識穆靳的手段。

穆靳猶豫了一瞬,隨後點頭。“也好。”

話音剛落,鬱承淵便覺手臂一緊。

極少與人這樣近距離接觸的鬱承淵,身體下意識的僵硬了一瞬。

剛想說什麼,迎麵襲來的厲風便讓他閉上了嘴巴和眼睛,在無法視物的時候,耳畔的風聲更顯清晰。

如不是他自身也達到了宗師之境,這輕功速度帶起的厲風就足以他受傷。

鬱承淵直觀的感受到了他與穆靳的差距。

閉目之時,時間要顯得漫長許多,事實上穆靳帶著鬱承淵從帳篷到目的地,也不過是一盞茶時間。

風聲消逝的瞬間,鬱承淵連忙睜開眼。

不等他說什麼,穆靳便放開了握住鬱承淵手臂的手,“得罪了。”

“前輩也是事從緊急,朕理解。”鬱承淵麵上已無半分不適,如往日一般進退自如。

環顧四周,周遭的景色儘入眼底。

“我們在安豐山山頂。”鬱承淵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從此處向遠處眺望,山下的一切儘收眼底。一麵是汪洋,一麵卻是繁華的城市。這座安豐山仿佛是靜與動,生於死的界限。大水造成的破壞更為一目了然。

“是。”穆靳不等鬱承淵發問,開口解釋了來此地的原因。“此時地勢最高,最容易將能量引導到災區各處,能夠降低我的消耗。”

鬱承淵頓時了然。“前輩,朕是否要退後些許?”

“不必。”穆靳掌心一翻,手中·出現了七隻金子雕刻成的雀鳥。

雀鳥不過是指甲大小,但卻十分精致,其上的羽毛都根根分明。七隻雀鳥形態各異,自有幾分嬌憨。

鬱承淵雖是見慣了大師級的雕刻,視線仍是被吸引了一瞬。“這雀鳥可有什麼奇特?!”

“它們本身倒沒什麼奇特,奇特的他們的動力。”穆靳手掌在一隻雀鳥的鳥喙處撥動了一下,那尖利的鳥嘴在他的指尖劃下了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液從裡麵流出。

鬱承淵開口提醒以示關切,“前輩小心。”

“無事,我本有意為之。”穆靳指尖的血液隻流出了七滴,便毫無征兆的止住。

鬱承淵剛想問為什麼,便因接下來的奇景失了聲。

那由金子雕刻的雀鳥,仿佛活了一般,從穆靳的手指上叼走一滴血液吞下。

隨後它們蹭了蹭穆靳的手掌,扇動著小翅膀朝不同的方向飛去。

這也是宗師之上的手段?!

鬱承淵對穆靳的境界產生了狐疑,倒不是懷疑穆靳是否達到了宗師之上,而是懷疑穆靳超出了宗師幾個等級。如果隻是剛剛突破宗師,能化死為生?

“這七隻雀鳥類似機關獸,隻是作為他們動力的能量特殊。”穆靳可不想讓鬱承淵太過高估他的實力。若是以為他能化死為生,日後求到他頭上,屆時做不到豈不是會平添麻煩?

“穆前輩所學廣而精,朕甚羨。”鬱承淵眺望了一眼雀鳥離開的方向。雖然他未近距離觀察,但以宗師的眼力也將其神態動作看得八·九不離十,可以以假亂真。

穆靳笑而不語。若是有足夠的時間,多數人都能做到知之甚廣,隻要肯下功夫精通也沒有那麼困難。除非某一項技能的資質差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這樣的可能性小但也不是不存在。神界便有一位魔君,始終不通音律。

“前輩還請繼續,朕儘量不再打擾。”鬱承淵見穆靳始終沒有下一步動作,猜測可能是因自己延誤。抿了抿唇,不欲多言。

穆靳點了點頭,微微眯起眼眸,依舊未有下一步動作。

鬱承淵心下有困惑,卻沒有再次詢問。不知等了多久,鬱承淵有些忍不住開口的時候,終於出現了變化。

穆靳的身形緩緩浮起,停滯在半空中。月色灑在他的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那一身出塵的氣質,染上了幾分肅穆。這般場景,神似神話故事的開端,仙神臨世。

他的手指在空中似是毫無規律的點觸,每觸碰一個位置,那裡便多出一個金色的絲線。絲線從他指尖蔓延至遠方,消失在天際。在他指尖點下的瞬間,一聲嘹亮的雀鳥叫聲,天邊浮現出一隻雀鳥的虛影。

手指共在空中點觸了七次,這樣的景象也就顯現出了七次,七根光線聚集於他之前受傷的右手食指。

鬱承淵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眼前的場景和他之前所以為的根本就是兩回事,這樣偌大的光影武者很難創造,引導輿論極為困難。

不過倒也不一定壞事。縱然無法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將一切引導成偶然,也可以說成天降祥瑞,倒是能隱隱提升他在民間的聲望。

穆靳將自身的靈力彙入到絲線之中,像是一道金色的光幕,沿著絲線向天地間灑下。光幕每劃過一片區域,便可以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金色光點。從山頂往下看,整個安豐山上的生物都被染上了金色,像是瞬間踏入了另一個金燦燦的世界一般。

光幕籠罩了災區和附近郡縣,其中還有幾道光芒輻射·出去,前往更遙遠的地方。

鬱承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一棵小草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金色的光點,細看能隱約發現是雀鳥的形狀。遠看這些小雀鳥照亮的生物還有幾分美·感,近看讓人頭皮發麻。

不僅是這些生物之上,周圍的空氣中、山下的汪洋裡,也有星光點點。不少人認為安全的臨近郡縣,也偶有光點閃爍,隻是相較於災區要稀疏許多。

一個像是生物整個變成了金色,一個從遠處看更像是天上的星河出現在了地麵有種空間錯亂之感。

這些光點,應該便是瘟疫的本因。之前並未聽聞臨近郡縣有人出現疫情,想必是因為他們體內的光點還不算多,不至於發病。如果再耽擱些時日,就不一定了。

鬱承淵抬頭看了穆靳一眼,讓瘟疫的本因顯現出來並不是目的。目的是將它們從生物體內驅趕出去,在天地間徹底泯滅。顯然比起剛剛聲勢浩大的場景,接下來的舉動更為重要。

穆靳抬起左手,手指飛快的在空中滑動。他手指滑動的軌跡,用金色的光芒呈現出來。

看起來像是沒有絲毫規律的線條,但隱隱又給人一種,玄奧、神聖之感。若是有修真之人在此,自然會認出這是符咒,而且是少有的佛家符咒。

穆靳隨手一揮,那偌大的符咒飛快縮小,印入他右手食指指尖。

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在空中的身體一頓。

隻是一瞬,一直關注他的鬱承淵卻無法忽略。他心不由的跟著一提,這次的事顯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輕鬆。

視線不由的上移看向穆靳的麵容,欲借麵色判斷他此時的狀態。很快他知道這個方法不可行,穆靳整個都籠罩在金光之下,根本看不清麵色。

鬱承淵不由的抿了抿唇,一股無力感瞬間蔓延了整個身體。

自出生到現在,他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想要提供幫助,但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隨意想想也知道,他若是貿然動手不僅不是幫助,反倒是添亂。

究根結底,還是他的武學實力不夠強大,學識不夠淵博。

穆靳不知地麵上的鬱承淵心情複雜,他手中繪製的符咒終是落下了最後一筆。

左手微微一拂,將金色的符咒打入右手食指的指尖。一個個肉·眼可見的梵文順著七根絲線來回盤旋,金色的符咒在七根光線上時隱時現。

一聲尖銳的鳥雀鳴聲從穆靳立身的地方響起,一條條金色的線條從穆靳腳下蔓延到各處,形成一個偌大的金色符咒。從山頂往下看,符咒囊括目光所及之處。

像是神明用巨大的毛筆在地麵上塗鴉,遠看那金色的線條像是一條極為曲折的河流。隻是其中流動的並非是水,而是金色的能量。

金色的符咒繪製的速度極快,若是以常人的目光去看,隻是一瞬它便繪製完成,下一瞬整個符咒便隱匿了起來。武學修為不夠高深,隻會以為自己出現了瞬間的錯覺。

七隻雀鳥高聲啼鳴,鳥雀的虛影同時出現在七個方向。那些散落在各處的金色光點,像是得了什麼命令一般,從自己原有的地方飛了出,彙聚在虛影之上。虛影被這些光點,填補成了金色,遠看除了顏色不同和真正的雀鳥伍壹。

同時,穆靳的手掌一震,不由的後退了一步。下一刻,便從半空中墜落。速度雖然比直接掉落要慢上許多,但比起之前漂浮的速度,卻是不知道快上多少倍。落在地麵的瞬間,揚起了周遭的灰塵。

鬱承淵用內力壓下周遭的灰塵,迎了上去。“前輩。”

穆靳不等鬱承淵觸碰到他,便抬手製止。“還沒有結束。”

“前輩,你還能堅持嗎?”穆靳雖然極力表現的和平時一般,但他的聲音隱約有幾分虛浮感。

穆靳四處眺望,看著七隻雀鳥從不同的方向飛來,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自然。”

“有什麼是我可以做到的?”鬱承淵語氣難得柔和了幾分,自稱也從朕變成了我。

“在旁邊看著就好。”穆靳說完閉目,低聲念誦佛經。

金色的梵文從他身邊映照出來,宛如一張大網向天空蔓延,將那剛剛飛至的七隻鳥雀捆縛在空中。鳥雀體內,也有金色的梵文飛出。內外夾擊之下,那高聲啼鳴的鳥雀,聲音一次不如一次嘹亮。

穆靳每念誦一個梵文,鳥雀身體之中便有一個個相同的梵文彙入鎖鏈之中。待穆靳最後一個字落下,鳥雀便完全熄了聲息。

那密實金色的鎖鏈仍舊在原地盤旋,儼然是個花·苞形狀。

穆靳睜開眼,淡淡一笑。幾乎同時,那金色的蓮花一層層的綻放開來。待蓮花完全綻放,蓮台上出現了一個素白色的身影。看不出具體模樣,隻讓人認出是個盤膝的佛陀。

看到那佛陀,穆靳也有些驚疑。

他雖然知道第一次借用佛門手段肯定會有跡象出現,但本以為頂多是個初級異象。至於佛陀……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佛陀存在!

佛陀和仙神一般,亦是強大的修者。佛門更重修心,在他們看來閱遍萬世也是修心。因此不少佛陀都致力於發展信徒,在信徒請願之時便可將他們的經曆儘收入眼底。所以佛門之中有不少神跡出現,眼前這神跡顯然便是佛陀臨世,在異象之中也屬高級。

待看清那佛陀的形象,穆靳便轉驚疑為無言,那形象分明是他。

並不是他目前身體的模樣,而是他的神魂模樣,也就是他在神界的真實麵貌。目前他這具身體雖然也在向著那個形象靠近,但顯然還有一段距離。不過這形象這麼模糊,縱然他真身站在這裡,也少有人能分辨,倒是無需擔心會有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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