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2 / 2)

這個世界的規則……還真會省事。想要做一個佛陀降世的形象,又沒有具體的定義,直接拿念誦經文的他來充數。

他對做佛陀,可是一點興趣也無。

“這下似乎不需引輿論向祥瑞引導了,沒有人能曲解這次異象。”這佛陀出現的好處也顯而易見。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修真,但信佛之人不在少數,他們認可的是佛的經文而不是力量。

穆靳提前通知鬱承淵,是因為捆綁雀鳥的景象可能被人曲解。

雖說異象出現瘟疫消失,大多數人隻會往好處想,但也不能確保沒有有心人會利用雀鳥被捆綁來說事。畢竟最開始,雀鳥的形象比較神聖。不好的輿論,對帝王來說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讓他提前做好準備,無論日後是否會因為這異象出現麻煩,鬱承淵都不會將責任推給旁人。

隻是沒有想到,異象之後會出現佛陀。這樣的異象,可以直接稱之為神跡了。

看到這佛陀鬱承淵亦知曉,百姓們無需他再多此一舉的去引導。他需要考慮的應是如何給那些國外的探子們一個似是而非的說法。

“結束了?”鬱承淵從始至終隻看了一眼天空中的佛門奇景,便一直在盯著穆靳那有些蒼白的臉。似乎那隻存在於傳說的異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

“結束了。”穆靳明顯放鬆了許多,從語氣中便可以隱約聽出來。

單純用力量徹底壓下一場災難,需要比用技巧更為強大的力量。對穆靳來說也不能說輕鬆,足用了九分力。

在金色雀鳥的幫助下,依舊用了九分力。若沒有當初從棺材上取下的‘鎮魂釘’,無法借用其中的帶著佛性的民意,他怕是要直接用十分。一場完成下來,他必然會十分狼狽。

這場災難在築基期的解決範圍之內,但天地卻不會讓災難沒有任何傷亡,沒有傷亡的災難還能稱得上災難?

如果穆靳繼續研究這個世界的醫理,可能會有其他的解決方式。若是穆靳願意放緩腳步,一點點的解決也不會這麼麻煩。但,顯然兩種方式都會有所傷亡,而且場麵也不如今日這般震撼人心。

穆靳看了鬱承淵一眼,麻煩一點並不是壞事。有鬱承淵在場,越是麻煩越是吃力才是好事。

之前的姿態,的確是因為力量的反震,不過他的麵色的確稍有調控。

“我帶前輩回去休息。”鬱承淵說完便伸手攬上穆靳的腰。

有之前的一番體會,他深知被人握住手臂帶著前行不怎麼好受。穆靳此時身體虛弱,這樣的姿態可以稍微舒適一些。若是他實在虛弱到一定程度,也可直接倚靠在他的身體上。比起穆靳的身體狀況,些許越矩自是不值一提。

他剛剛運起內力,準備使用輕功帶穆靳一起離開。

穆靳突然臉色一變,轉頭看向天空。

鬱承淵有些疑惑,也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那靜坐的佛陀突然抬起右手,朝著那片山下的汪洋緩慢伸出。在伸出的過程中,他的其餘四指緩慢蜷曲,隻留下一根伸直的食指。他食指碰觸到汪洋的邊緣,極為隨意的一推。那汪洋卻像是接觸到了極大的力道一般飛速後退,直直退出了村落。

豐江本已是容納不了這麼多的汪洋,但這些水卻毫無阻礙的彙入了江水中。豐江的水麵不僅沒有上漲,反倒還下滑了一段,恰好卡在安全的位置。

“神佛真的存在?”一向不信神佛的鬱承淵,此時確實忍不住懷疑畏。

穆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句,“你認為神佛是什麼?”

鬱承淵看著那緩緩收回手的佛陀,在他那模糊的形象上停留了許久。“強大的人?”

“沒錯。”穆靳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鬱承淵有些難以相信,但又覺得似乎隻有這個才能解釋。如果神佛真的是天生地養,那他們為何會與人有相同的形象?“真的有那麼強大的人?”

“這個世界暫時沒有。”穆靳給了鬱承淵準確的答案。

他現在倒也可以退水,但做不到那麼雲淡風輕,也無法讓河床整個下陷一定的距離,還不符合鬱承淵所說的強大。

穆靳踏入築基期在前,那些卡在宗師境界的武者,便有了突破的可能。

鬱承淵本身也是宗師境,以他的資質和目前的年齡踏入修行之路應該隻是早晚的事。

若此時說有,哪一日鬱承淵詢問他那些人在何處,他要如何證明?他可沒有帶著鬱承淵穿越世界的能力。

“前輩可否告知朕,你超越宗師幾個境界?”鬱承淵問出了他此時所關心的另一個疑問。

“一個境界。”穆靳亦沒有隱瞞。

鬱承淵有些難以置信,宗師和穆靳展現的能力之間差距實在太大。

穆靳察覺到他的心思,反問了一句。“你可知突破宗師境之後是什麼?”

鬱承淵搖頭,不僅他不知。在穆靳出現之前,世上之人否決了宗師之後有更強力量存在。

“由武入道,宗師境是武學之極限,築基則是修真者道路的起始,你也可以看作是初步踏入傳聞中的‘仙神領域’,那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前的領域。”這個世界沒有修真者的定義,倒是有仙神的傳說。

這個世界也有‘修佛’、‘修道’的存在,他們修的不是某種可以長生的功法,而是‘佛經’、‘道經’,這樣可以令人心境安靜的經文。縱使是在那些有鬼怪出現的奇聞雜談裡,佛與道也是利用經文來致勝,僅是類似‘鎮魂釘’那樣多出個載體,而不是類似神魔傳說的手段。

穆靳之前施展過的‘煉丹術’,在這個世界更是沒有半分傳聞。此世的醫術的達不到煉製丹藥的地步,頂多是將湯藥用特殊手段提純凝固,揉搓成圓球狀,那也隻稱為‘藥丸’而非‘丹藥’。

靈丹妙藥的說法倒是存在,但是隻存在仙神的傳說中,而天神在此世傳說中是天生地養與人無半分聯係。

“築基隻為起始?那終點在何處?”鬱承淵原以為穆靳不過是尋到了突破宗師的手段,未曾想居然會聽到這樣讓人震驚的言辭。不過以穆靳表現出的手段來看,築基這一境界的確可以稱之為踏入了仙神領域。

“修‘真我’,又如何有終點?力量本是從無止境。”曾為魔君的穆靳,自是有資格這般言辭。

“永無止境。”鬱承淵忍不住感歎。

抬頭看向那空中已經逐漸消散的神佛虛影,這讓他極為無力的神佛也不是終點。

有這樣對力量的定義,也難怪穆靳能將‘宗師之上再無道路’這個宗師為自己施加的限製打破。墨守成規的人,再優秀也難以逃出束縛。

“人一直都走在探索力量的道路上。”穆靳在神界被尊為魔君,戰力也位於頂端,仍在不斷尋找讓自己更強的方式,其他的神君魔君亦是如此。

鬱承淵再次將視線放在穆靳身上,他的確一直都走在探索力量的道路上。“前輩可知築基的下一步要如何邁出?”

“每條道路都是從易到難的,武者是這樣,修真者也是這樣。初入修真之路,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隻要資質足夠,又有修煉之法,前麵的境界不會成為阻礙。”前期修者最大的桎梏反倒是資質,修煉功法的好壞都要放在後一位。

鬱承淵連連點點頭,這和習武應該是一個道理。

武學資質好的比起武學資質差的人,學藝的速度總要快一些。不同的內力功法修煉起來有不同的效果,有的修煉速度快,有的修煉出的內力更為強大。雖然框架是一樣的,不過一些細小的差距便會讓功法與功法之間區分開來。

穆靳對下一個等級也有一定的了解,怪不得他會直接給自己的修行方式一個新的定義。直接稱之為修真,而非修武。

“這個世界上隻有前輩擁有修真功法?”鬱承淵語氣帶著疑問,心下卻極為肯定。

“的確如此。”另一個世界的修真功法不計其數,這個世界上卻隻有他自己擁有。穆靳同意了鬱承淵的說法之後,也不忘開口解釋。“偶然得到了修真之法的傳承。”

穆靳重點強調了‘傳承’兩個字。

鬱承淵聽聞卻是與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眸表麵上看是相同的平靜。

“我知前輩深意。”鬱承淵率先移開了視線。

這次前輩言辭之間當真稱不上嚴謹。可以肯定的告訴他這個世界沒有‘神佛’,隻有他自己擁有功法,卻非要說自己是得了傳承。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修真的傳承,以穆靳的性格怎會肯定的說‘沒有其他人擁有功法’。既然有一個傳承,肯定還會有其他。穆靳怎麼能保證其他傳承不會出現,隻可能因為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傳承!既然這個世界沒有傳承,穆靳又怎麼能得到?!

無非是有諸多顧慮,不欲承認而已。他自是懂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穆靳自然看出了鬱承淵的誤解。那看似自相矛盾的話,正是事實。

說實話可能被一時誤解,而說謊則隨時有可能被拆穿。在兩者之中,他選擇了真實。至於沉默?世上有個詞彙叫做‘默認’,沉默隻會被誤解更深。

穆靳不準備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鬱承淵也沒有繼續糾結,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另一個問題。“前輩可有收徒的打算?”

鬱承淵對自己的天資有信心,但也不會盲目的自信。從宗師到築基這一步攔下了多少人,直接看這數千年的宗師名錄便能知曉,這其中未嘗沒有資質比他好的。

比起他們,他幸運的是遇到了一個已經探索成功的人。

獨門武藝不會輕授予人,但必然會教授給弟子。

穆靳之前便多次教導於他,不過幾日時間他便收獲頗豐,縱使沒有修道之法亦有資格為人師。哪怕不拜師,穆靳於他也有半師之誼。

隻是鬱承淵已經步入宗師,一直以來覺得宗師高高在上,聽聞穆靳突破了宗師境也不曾有拜師之意。

此時才知宗師與其上的差距比他想象中更甚,相對比而言宗師何其渺小。宗師之上的境界亦是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廣闊,讓他更為向往……這才不由生出拜師之心。

“我並無收徒之意。”穆靳說得毫不猶豫。雖說他對鬱承淵幾乎有問必答,但也隻是想要與他達成友好合作,並無收徒之心。

在修真界,師徒關係比起血脈傳承更令人重視。他在神界不想讓自己多一份責任,在這個世界亦是如此。

鬱承淵剛想要說什麼規勸穆靳,改變他的想法。

“距離佛陀近一些,對你會有好處。”

穆靳突然開口,讓他隻能將欲說出口的話咽下去。

順著穆靳的視線上移,可以看到那佛陀的虛影顏色已經越發淺淡,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褪色’,接近虛無。

在他消散的瞬間金色的光華向四周散落,受益最深的便是站在山頂的鬱承淵兩人。

鬱承淵看著那金光融入身體,下一刻他便感覺到了不同。“這金光竟是可以穩固境界。”

“神跡福澤,會彌補目前的弱勢。”穆靳的神識高深,靈力又極為精煉,相對於兩者來說,身體倒是成了弱勢。穆靳得到的福澤,便是強化他那本就比同階修者更為強橫的身體。

“這次是徹底結束?”鬱承淵不希望自己接下來的話再次被打斷。

“或許。”穆靳的口氣之中,難得也有幾分不確定。

“前輩,世人都說有事弟子服其勞。若是收徒……”鬱承淵剛說了兩句,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眸。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線,讓他覺得有些刺目。

他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同時伸手拉了穆靳一把,將穆靳從他站立的地方拉離。

穆靳跟著他的力道往右側偏移了身體,鬱承淵卻發現那直直從天而降的乳白色光柱像是盯上了穆靳一樣,也跟著偏移,直直的撞向穆靳。

“功德乃是行善之後天地獎賞,對修者有好處。”不等鬱承淵詢問,穆靳便開口解釋,隨後感歎了一句。“功德本是無形無跡的融入人體內,隻有極其龐大的功德才會顯露痕跡,沒想到賑災會有這樣的收獲。”

穆靳在神界根本就沒有見過實質性的功德,倒不是因為他不行善,隻是因為功德的數量難以顯露痕跡而已。在神界彆說是救江南這麼一小片區域的人,就算是救一個國家、一個種族,功德也不會顯形。在天地看來,這種善舉已經算不得什麼,他們見過更多的善。

他此次趕在百姓沒有傷亡前賑災,一則是擔心這場災禍的因果會算在他頭上,二則是他籠絡帝王之心的手段,功德的收獲並不在他預想之內。這麼多的功德,實在是意外之舉。

神界之中素聞新生世界內會有無數資源,功德應該也是其一。

隻是救下了江南這片區域的人便能夠得到這些功德,那麼如果……

“此次前輩以一己之力讓世界免一大禍,確是功德無量,有如此獎賞實為正常。”鬱承淵聽聞穆靳的功德之說,自發領悟了‘功德無量’這個詞彙。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穆靳心下卻是知曉最根本的原因是這方世界的天地還沒有見過什麼世麵。

他是第一個做到的人,獎勵豐富到讓人意外。如果後麵有人效仿他,獎勵會一次次被削減,最終近乎虛無。

鬱承淵沒有像剛剛那般立刻提及收徒之事,而是抬頭看向天際。

穆靳啞然失笑。“這次必然已經結束。”

鬱承淵連忙收回視線,看向穆靳。“前輩……”

他剛開口說了兩個字,穆靳便抬手製止。“道不可輕傳。雜役之道、醫術之道、武學之道……諸多領域皆是如此,修真之道亦是如此。”

鬱承淵聽聞卻是眼前一亮,麵上也浮現出驚喜,數個呼吸後方才恢複常態。

雖然穆靳依舊沒有答應收他為徒,但之前他是直接拒絕,這一次言辭分明有轉圜的餘地。

鬱承淵不知是什麼讓穆靳突然改變了想法,亦不準備深究,而是直接順水推舟。“晚輩任由前輩的考校,若是不能通過,自不敢再提收徒之事。”

隻要穆靳有收徒之意,無論什麼樣的考驗,他都一定會通過。

“我近日會留在江南。”穆靳沒有多言。

功德讓他改變了之前的想法。他的確不願意承擔來源於弟子的責任,但當這份責任帶來的好處大到讓他也側目的程度,亦會考慮一二。何況弟子與弟子也有區彆,記名弟子和真傳弟子差彆可是甚大。

鬱承淵卻領悟了穆靳的意思。

他所言所行的每個細節都將考驗的一部分。隻要他有哪一點做得不合穆靳的心意,便會失敗。

鬱承淵對自己向來自信,甚至在某些人眼中他有些自負,但此時依然覺得有幾分壓力。這壓力沒有讓他退縮,反倒讓他眼眸中的鬥誌更盛了幾分。

“不知晚輩有沒有榮幸帶前輩下山?”鬱承淵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伸手,而是先問詢了一句。

“可。”穆靳看了鬱承淵一眼,開口回應。

鬱承淵伸手攬住了穆靳,運起內力像山下奔馳而去。

和穆靳之前隻講究速度的趕路不同,他還為兩人加了一層內力防護。不僅不會讓隨行著難受,若是有心甚至可以欣賞沿途的風景。

鬱承淵這樣做不僅讓人看到了他細致的一麵,亦能夠不著痕跡的展現他對內力的細致掌控。

穆靳麵上的神色淺淡,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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