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時候不早了。”蔡星文看到還在桌案前忙碌的霍明武,提醒了一句。
霍明武揉了揉太陽穴, 想要驅散身心的疲憊,卻是收效甚微。隨後抬頭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已經完全降下, 郡尉府的燈火也已經熄了七七八八。
“我看完這點資料就去休息。”霍明武說著又低頭看向手中的資料。
蔡星文麵上有幾分無奈, “這疊文件你已經來回翻看了幾遍, 內容怕是都已經背下了。”
霍明武忍不住再次將手放在太陽穴上,“這資料上記載的,和那位親自出力賑災的巡撫,著實不像是同一人。”
“拋去賑災的傳言不提,今日宴會上與郡守大人和監察吏大人言談甚歡的那位, 還是很符合資料記載的。”
蔡星文與霍明武兩人是多年老友。在軍隊的時候便是一個將領一個軍師, 霍明武離開前線蔡星文也跟著做了個副手。兩人有多年的感情基礎,遇事時常商議, 蔡星文從不在霍明武麵前避諱, 向來直言。
“這位巡撫大人, 和我們恐怕不是一類人, 還是不要過多接觸的好。”
“若非心懷百姓, 他為何要親自為百姓重建家園?隻要他安排妥當, 便無人會多言。我去賑災, 也不一定能放下身份, 與民同工。”霍明武覺得資料上的東西可以造假, 眼皮子底下的事更容易讓人相信。
“巡撫大人為的可能不是百姓, 而是討好某些人。你可不要忘了,大水之禍可是牽扯著京師的那幾位大人!”
蔡星文向前走了幾步,低頭掃了一眼資料。白紙黑字上記載的事件實在讓人難以苟同,這還隻是他們查到的。他們查不到的,可能更加的觸目驚心。
從小事上看一個人的人格,這位與他們同樣出身軍營的嚴威,應是他們一向羞與為伍的軍痞之流。
“此次賑災積極的可不隻這巡撫大人一位。在你安排各縣預防大水時,郡守他們漠不關心,不願出手相助。豐和水門坍塌後,他們雖然沒那個膽量前往災區,在運輸物資協助抗災方麵,可是積極的很。”
霍明武忍不住歎了口氣,“本以為可借這次大水之勢,清理一番江南的官員。至少能讓我這個郡尉一心本職、駐守一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郡守、監察吏他們打太極。看來,是我多想了。這次那位巡撫大人哪怕處理一些人,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聽此一言,蔡星文也忍不住沉默了片刻。良久後,他才開口。“聖上是難得的明主,隻要我們能堅守過這一段時間,自能等到官場清朗之日。”
霍明武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下一刻,他的眸光忽的一厲。“誰?!”
蔡星文想到他們之前談論的內容,頓時有幾分擔憂。
他們看不慣某些人,已經是公認的事。但大家礙於臉麵,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畢竟同在一郡,要共事的時候還多著呢!
“過路之人。”嚴威此時的聲音與往日大不相同。
往日他的聲音更符合他硬朗的軍人形象,如今更像是一名儒雅的文士。他的身形本就不像霍明武那樣壯碩,兩種風格截然不同的聲音出現在他身上,都不會顯得的奇怪。
“不知這位俠士意欲何為?”蔡星文很是客氣的將來人稱呼為‘俠士’。
這人已經出現在房間他卻沒有察覺,顯然是習武之人,而且武藝要比他高深許多。
崇國尚武,卻不是所有的習武者都喜歡受朝廷管束,亦有一些流落在外的江湖之人。
眼前人雖說聲音儒雅,但這不請自來的作風,和那頗有幾分放蕩不羈的站立姿態,都像是江湖之人的做派。
“來給郡尉大人送一份禮物。”嚴威說著拍了拍手中那足有半人高的箱子。“沒想到,居然能聽到那麼有意思的話。”
蔡星文聽到後麵那一句,手微微一緊,麵上卻是一笑。“不知俠士那‘有意思’的話,是從何說起?”
“哈哈哈,軍師大人何必如此緊張。我這次的禮物可是和兩位商談的事息息相關,聽到兩位商談我更覺得這次來對了。”嚴威將箱子一掌拍出。
霍明武忙擋在蔡星文前,讓箱子靜止在身前。
打開箱子,他隨意看了裡麵的雜亂物品,將主要心思放在了文件上。隨手翻看了一頁,麵色便是大變。
將手中的文件遞給蔡星文,自己則是快速的過了一遍其他文件,對這些文件的內容也算有了大致了解。
這文件的真實度,少說也在□□成以上。他所翻看的那些有他出現的地方,可以說是沒有半分誤差。
裡麵那雜亂的物品則是部分物證,更加大了文件的可信度。
“這些東西,你是如何得知的?”蔡星文忍不住發問。
“這你們就不必多問了。”嚴威微微側頭,將那蒙著黑色紗巾的臉更加徹底的多隱藏在陰影中。“將這些東西給你們,我也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霍明武眉頭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