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看到前麵的城門,將馬車的車速放緩了許多, “大人, 前麵便是城門, 是否要稍作休整再入京。”
“直接入京。”嚴威撩起車簾,看了一眼京師的城門,麵上浮現出了一個淺淡的笑意。
一路舟車勞頓倒是其次, 同行的鬱承淵讓他倍感壓力。將鬱承淵安全護送回京, 他心下的石頭方能安然落地。
“屬下明白。”高毅將放緩的車速重新提升, 同時也不忘囑咐眾人,“此次賑災大人美名遠揚,想必入京後能得到百姓擁促。大家稍微整理一下,不要墮了大人的威名。”
“高大哥您放心,我們也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場麵了。”他們混跡於戰場勝利而歸的時候,也碰到過幾次相似的場景。
眾人嬉笑了一番, 手上卻也沒閒著, 稍微整理了一下稍顯淩·亂的衣襟。
車外明顯熱鬨了起來,車內也被驚擾。
鬱承淵下意識的看向對麵的穆靳。
幾乎同時, 穆靳合上了手中正在翻看的醫書, 對上了他的視線。
“師尊,您可願隨我入宮?”鬱承淵心下略有期待。
那在旁人眼中好似銅牆鐵壁的宮牆, 日夜巡邏的禁衛,對兩人來說形同虛設。
宮牆雖成不了兩人交流的阻礙, 卻會讓鬱承淵浪費許多時間在路途上。有這個入宮、出宮的時間, 不如用來習武學文。
“宮·內、宮外於我無異。”穆靳隨手將醫書放回到抽屜內。
“我現在便安排各項入宮事宜。”鬱承淵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雖是一閃即逝, 也足以證明他的欣喜。
“可以。”穆靳對此並無異議。
鬱承淵正了正神色。“您可願小範圍公開‘宗師’身份。”
入宮自然有很多方法,借由‘宗師’身份入宮隻是其中一個。
鬱承淵之所以想要選擇這個,不是因為這個方法更簡單,而是因為宗師的身份可以壓下一眾官員的傲氣。
京師中各方大員盤根錯節,喜歡耍手段的不計其數。
正式拜師後,他與穆靳相處的時間必然不短。
若穆靳用其他方法入宮,會引來各方試探,指不定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他。
冒犯他的人是死是活鬱承淵不介意,他擔心的是自己會因此與穆靳心生間隙。
“無妨。”穆靳在江南之所以尋了柳譽這個人做表象,是為了應對帝王的多疑。
如今目的已經達成,他展現在表麵的能力是否被旁人所知,穆靳並不在意。他真正的底牌,目前還無人能探知。
鬱承淵眸光一閃。“師尊在江南行·事十分隱秘,弟子方才有此一問。若是師尊一心想要隱秘行·事,弟子亦會配合。”
穆靳也不掩飾自己的本意。“我若一心隱秘,便不會收你為外門弟子。”
鬱承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麵上溫和了許多。“多謝師尊。”
他的感謝看似有幾分突兀,鬱承淵卻相信穆靳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從江南諸事,不難看出穆靳的為人。
穆靳在江南所作所為隻要透露出些許風聲,功名利祿觸手可得。隻因不願被眾人擾了清淨,穆靳尋了柳譽做這個中間人。
若非他們主動探尋,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曉,江南大劫之中還有這麼一名無名英雄。
京師可不比江南安寧多少,反倒是更加喧鬨。
穆靳不願被江南無數百姓擾了清淨,卻願意踏入京師這個權利漩渦之中,隻可能是因為他這個弟子。
得了這份殊榮,鬱承淵深感榮幸,亦心生感激。
穆靳再次與鬱承淵視線相對,可以清晰的看清他此時的誠意。
察覺到他的誤解,穆靳啞然失笑。他本無意誤導,在旁人眼中這樣的解釋卻最為合理。
鬱承淵明顯的感覺到了穆靳笑容和往日的區彆。
眼前的笑容明顯少了幾分形式,多出兩分真意來,比之往日更加令人炫目。穆靳對他的表現,想來是滿意的。
這樣想著,鬱承淵再次勾了勾唇角。
不等他笑容完全綻放,馬車停頓了下來。
鬱承淵瞬間收斂了表情。
馬車再次前行的同時,迎來了百姓的歡呼聲。
在一眾百姓之中,鬱承淵感知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人。
“你該離開了。”不等鬱承淵開口,穆靳便提醒了一句。
“還請師尊稍等,我會儘快出宮接應!”
鬱承淵看到穆靳點頭回應,再無遲疑,消失在車架之中。
幾乎同時,車架上出現了一個身形與麵容皆與鬱承淵偽裝完全相同的人。
“前輩。”程舟朝著穆靳施了一禮,坐回到鬱承淵之前的位置上,就連氣度都有幾分相似。
穆靳隻看了來人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車架很快便進入嚴威在京師的府邸。
鬱承淵所說的‘稍等’,當真隻是稍等。
嚴威回府安置好穆靳,便進宮麵聖。在宮·內未停留多長時間,嚴威便回返府邸。不過去的時候是一輛馬車,回的時候卻是帝王聖駕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