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聞言不由看向穆靳, 這位帝師已經給出了意見?
崇國在這場交談上占據明顯優勢, 穆靳若有什麼建議完全不需要遮掩。但自他們踏入大殿以來,穆靳並不曾有隻言片語。穆靳的意見顯然是在他們踏入大殿前便給出來的。
周健早前聽聞穆靳通天象之道、卜算之術, 亦明兩者乃是先知之法, 更是將希望寄托於此道,求鬱承淵收周傳景入門。
但他也不曾想過先知之法強大到這般程度,他們的一言一行早就在這位帝師的掌控之中。
或許, 早在他們踏入崇國皇宮的那一瞬間, 這場會麵便有了結局……隻是他們不自知。
麵對這樣的術法,周健忍不住心生敬畏。敬畏之餘,他更多的是欣喜。穆靳越是強大,門下的弟子地位便會越高。
“陛下選中的是哪一位皇子, 還請您明言。”周健心下已經有了答案,但鬱承淵沒有親口說出來, 他總是難以心安。而且……隻有鬱承淵親自說出口,他那幾位心存僥幸的兒子才能真正死心。
鬱承淵清楚周健的用意, 也有心讓他如意。“周傳景。”
周傳景聽到自己的名字, 麵上帶著隱藏不住的震驚。他的表現可不算好, 如果看表象, 鬱承淵的選擇不可能是他。
“臣有一疑問,還請陛下解惑。”周傳睿忍不住向前一步,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甘。
“據外臣所知, 修行資質和武學資質向來有幾分牽連。景弟的武學資質平庸, 修行資質顯然也不會太好。為何在我們幾人之中, 您偏偏選擇了景弟?!”
“陛下既然這樣選擇,自有他的道理。”周健隻是下意識的維護周傳景一句,他並不擔心鬱承淵會說出真相。
將域圖奉上,他便不再是周國的帝王,真相揭開對周國再無影響,頂多是有人感慨一兩句。周傳景早已知事,也是時候讓他知曉真相了。縱然旁人不告訴他,周健也會說出來。他的親生父母,還等待著他的祭奠。
“朕收徒不隻是看修行資質,心性和能力亦是重中之重。”鬱承淵的視線從幾人身上掃過。縱然不在意周國皇室的血統,讓他親自來選擇,仍會是周傳景。其他幾位能力或許有一些,倒是心性實在太差。
“景哥的心性如何外臣不好判定,但他的能力在我們之中並不突出。”周傳英也忍不住開口。
“周傳景的心性和能力皆能入朕之眼。”鬱承淵看向周傳景,“可將中庸之道貫徹的如此徹底,能力自然了得。”
“中庸之道?周傳景一直都是刻意為之?”周傳睿不認為鬱承淵會看漏眼,想到周傳景一直在偽裝,心下便是一驚。
他是不是該慶幸眼前的時局大變?
若不是因為大世所趨,他們幾位皇子之中必然會有一人繼承皇位。
周傳景有周健的寵愛,自身又懂得隱藏,最終皇位落於他頭上的可能性遠遠高於其他人。他這個長子,極有可能成為爭權奪位的犧牲品。
周健看向周傳景,麵上帶著明顯的無奈,“你是因我才走的中庸之道?”
“父親,我無心權勢。若表現太好,對周國並不是好事。”周傳景肯定了周健的猜測。“更何況,我本身的能力並不能說是超群,隻是不差。”
周傳景並非是謙遜之詞,他自己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之所以走中庸之道,確實是為了避免自己鋒芒過剩。不過,皇子的鋒芒並不是一定要靠能力蘊養,機遇也占據了很大一部分。有帝王的寵愛,哪怕隻有八分能力,也能展現出十分。
如果在朝堂上威望太高,周傳景哪怕是想退也退不了。中庸之道,便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周傳景一直覺得他的選擇沒有錯,大陸上那麼多國家之中,還從未有哪個皇子能如他一般瀟灑。
“你能讓陛下誇讚,必然有可取之處。”周健看向周傳景的視線帶著明顯的欣慰。“日後你便是天子門生,要好好為陛下做事,不要再遮掩自身的鋒芒。”
他雖從未對周傳景說什麼,但多少對周傳景有幾分失望,更多的還是對自己的自責。
曾經的周國太子是何等的驚才絕豔。作為他的子嗣,周傳景的血脈自不可能差。周傳景能力不足既然不是血脈問題,便隻能歸咎於教養。
周健覺得是自己對周傳景的關心不夠,才讓周傳景這般平庸。正是因為這個想法,周傳景越是表現的平庸,周健對他便越是關注。
周傳景聽周健這麼一說,心下多了幾分糾結。
他自然想要成為鬱承淵的弟子。瀟灑需要背景來支撐,如果沒有背景做什麼事情都要畏手畏腳。鬱承淵的弟子在如今這個大世之中,當真是再穩妥不過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