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您欲如何處置巫國使節?”嚴威看了幽諾一眼, 不由感歎世事無常。
不久前幽諾還是諸國使節團中最為耀眼的一個, 她獨自突破築基期時甚至得到了陛下的讚賞。
嚴威等人以為,巫國若並入崇國,幽諾會成為他們師門的一份子。
誰曾想巫國多番示好隻是表麵投誠, 背後隱藏著一個這麼大的陰謀。
作為巫國的使節, 幽諾縱然不死短時間內也決不可能再被陛下重用, 更彆說入他們師門。
“罪臣犯下不可饒恕之罪,不敢求陛下原諒。”幽蘭被兩旁武者押著半跪在地麵上, 衣物和發鬢都有幾分淩亂, 銀飾上沾染了不少斑駁的血跡, 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
那略帶悔恨的神情搭配著這幅樣貌,倒是頗顯誠意。“幽諾近日方才知曉母神的存在, 亦是罪臣迫使她協助, 還妄陛下從輕處罰。”
幽蘭提及此處,麵上的神情有幾分複雜。
幽諾之所以未能第一時間知曉母神的存在,是因為她的刻意隱瞞。
空冥境一行乃是幽諾帶隊,這一去便成功突破宗師, 比起幽蘭快了一步。雖然在空冥境中突破宗師的人不少, 但她們並不如幽諾那般耀眼。察覺到幽諾對她帝位的威脅, 幽蘭對她便多了些防備,下意識對其隱瞞了‘母神’的存在。
幽諾出使崇國之時, 對母神一無所知。反倒是副使, 對此行真正的目的知之甚詳。
幽蘭此次親至崇國, 方將與‘母神’有關之事告知幽諾。幽蘭借用‘母神’的‘神力’讓幽諾親眼見證了‘母神’賜予她‘同心契約’的場景,才讓幽諾相信了‘母神’的實力。
在不久之前幽諾的確是一門心思的討好鬱承淵,一心以為巫國想要對崇國投誠。
知曉母神存在時,幽諾也曾猶豫過,卻敵不過幽蘭的堅持。作為一個對巫國忠心耿耿的臣子,幽諾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幽蘭身後,協助她達成目的。
幽蘭也不曾想過,最開始她因防備所作的隱瞞,最後會成為她為幽諾脫罪的理由。
此時她心下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慶幸,她已經是巫國的罪人,卻不願成為巫族的罪人。若能保住幽諾,她們巫族縱然會出現頹勢,也不至於在這大世之中消亡。
“不知者不為罪,還請陛下從情處置。”巫國使節們也紛紛開口請求。
幽諾聽到眾人為她求情,微微抿了抿唇,視線在眾人麵龐上掃過,似是要將她們的麵容印刻在腦海裡。
縱然她有想要與在場同僚同生共死的衝動,理智上卻不允許她這樣做。她活下來乃是眾人的期盼,亦是巫族的希望,坦然赴死反倒是最不理智的行為。
“好一句不知者不為罪,隻這一句便想要削減謀害帝王之過,你們以為可行?”鬱承淵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幽諾並無謀害國主之意,同心契約會讓陛下對另一位契約者鐘情,絕不會傷及陛下性命!”幽蘭可不敢認‘謀害帝王之罪’。無論哪一國的帝王,最為看重的皆是自身安危。謀害帝王之罪,一旦失手便唯有以命相抵。
“對另一位契約者鐘情?”幽蘭不提同心契約的作用還好,一提鬱承淵麵上便忍不住的浮現出了兩分怒色。“若朕記得沒錯,你們本是想要與帝師簽訂契約?”
在場的人都察覺到了鬱承淵突然升起的怒意,顯然巫國人針對帝師比針對他更讓鬱承淵惱怒。
“沒錯,我們是準備與帝師簽訂契約。”良久未開口的‘母神’突然開口,看向巫國眾人的視線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陶瑞柏已領命前往巫國,她定然無法苟活。她自己注定赴死,便也不願看幽蘭等人安然無恙。
“我將降臨之法傳給幽蘭,承諾契約之時幽蘭使用降臨之法必然會得到神降,皆是為了契約帝師做準備。”‘母神’抬頭看向穆靳,“我猜測到帝師可能會極為強大,以幽蘭之力極有可能無法契約,故而才準備親自下場。隻可惜……”
‘母神’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顯然那個眾所周知的結果她不想再提。
鬱承淵眼眸微微眯起,手掌微微收緊,被他抓握住的座椅扶手似是已難以承受他的力道,發出了‘□□’。
穆靳伸手拍了拍鬱承淵的手臂,“實力不足有再多想法也是枉然。”
“弟子明白。”鬱承淵下意識的放鬆了身軀,看向‘母神’的視線卻仍帶著幾分怒色。
鬱承淵知道連他都可以打破的同心契約,定然無法束縛穆靳,但他仍忍不住憤怒。隱約之間,還有幾分後怕。
若是這巫國的‘母神’沒有那麼著急來與他們簽訂契約,而是在等上一段時間,利用信仰提升自己的修為,他們當真還能抵抗契約?他們修煉的速度雖說不慢,卻不可能與走捷徑的人相比。
“這位‘母神’打得也是讓你更改幽諾處罰的主意,殊不知帝王的決斷向來難以改變。”穆靳知道鬱承淵應早有了決斷。
“還是師尊了解朕。”鬱承淵神色明顯緩和了不少,穆靳想要影響他的情緒當真再簡單不過。隻是不經意間展現出的了解和親近,便讓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嚴威聞言忙道,“請陛下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