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靳剛剛入修真界時,便曾有人用紅顏設陷阱。在他修行途中,類似的陷阱層出不窮。
穆靳成為神君後,在神界的凶命極盛。但在這世上從來不缺少有冒險精神的人,亦有一些人向來自視甚高,總有人想要讓他成為裙下之臣。
這些人曾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向穆靳表達過自己的情誼,或是熱情或是羞澀的表白層出不窮。亦有一些人刻意擺出一副冷淡的模樣,似是不經意間讓穆靳看出‘隱藏’的心思……
穆靳在感情方麵的確不夠敏感,但他卻曾多次經曆過旁人的‘告白’。那麼多次經曆,讓穆靳可以不動聲色的聽旁人袒露自己的心思。亦可以有條不紊的,安排接下來的事。
鬱承淵在穆靳眼中確實是特殊的,這份特殊讓穆靳耗費更多的心思考慮接下來的安排,並沒有讓他因此失態。“你何時對我有了這樣的心思?”
“空冥境曆練不久。”鬱承淵將穆靳的反應儘收眼底,他的心情頓時有幾分複雜。有一些失落,亦有幾分僥幸。
失落的是穆靳並沒有因為他的感情而動容,僥幸的是並沒有因此讓穆靳厭惡。
“空冥境曆練?”穆靳眼眸中浮現出幾分意外。
他並沒有想過鬱承淵那麼久之前便有了這樣的心思,而且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鬱承淵出身於眼前這個男女結合為主流、男男結合並不為世人所承認的時代,並不容易興起這樣的心思。哪怕偶然間興起,也並不容易堅持。
穆靳回想了一番那段時間的經曆,神色間的意外淡去,多了幾分了然。
在不曾察覺之前,鬱承淵的一些表現還可以用其他借口來解釋。察覺這份心思之後,再回頭看便很容易發現痕跡。
鬱承淵對他莫名的信任和親近,的確在很久前便有了跡象。
“那時我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心思,什麼時候有的這樣的心思,我也無法確定。或許是在你教導我修行之時,也可能是在您收徒之時,亦或是更早……”
鬱承淵對上穆靳的眼眸,繼續道。“我隻知道,在我察覺自己心思後,便再無法摒棄。”
穆靳從鬱承淵的眼眸中接收到了對這份感情的堅持,但他仍開口道。“你應該知道,堅持這份感情並不是明智之舉。”
不管是看這個世界的背景,還是看兩人本身,鬱承淵的堅持都很難有結果。
“我知道。”鬱承淵說著抿了抿唇,“感情若真能用理智來控製,便不是感情。”
“若我讓你斬斷……”
穆靳隻說了半句,鬱承淵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其他事我都可以做到,唯獨眼前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
鬱承淵說的是‘無能為力’,而不是不想去做。
在他剛剛察覺到這份感情時,鬱承淵都難以生出摒棄的心思,更何況執著了百餘年後的現在。
這份感情已經和他的生命交融在一起,早已經無法摒棄。
他的言語十分堅決,甚至有幾分強硬,穆靳卻是察覺到了他的外強中乾。
鬱承淵眼眸中,分明有幾分痛楚,這份痛楚的來源便是他再直白的拒絕。空氣中也隱隱浮現出·血腥氣息,鬱承淵衣襟的袖口已經沾染上了血跡,往常極為警惕的他卻一無所察。
“修者的伴侶向來稱之為道侶,寓意為漫長求道之時的相伴之人。”穆靳突然開口解釋了一番道侶的含義,不等鬱承淵疑惑,他便再次開口。“我並不反對你成為我求道途中的相伴之人。隻是……”
鬱承淵從未想過,在穆靳要求他斬斷這份感情後,會突然峰回路轉。“隻是什麼?”
“我無法保證給你相同的感情,卻會要求你做到‘身為穆靳道侶’應儘的事。”穆靳的要求看似極為籠統,其實那應儘的事真正追究起來,隻有一個。
鬱承淵早就知曉,穆靳不可能短時間內便給他相同的感情。他相信隻要能以另一個身份接觸穆靳,在漫長的歲月之後,終究能夠達成所願。“我若能成為您的道侶,自然會做好應儘的事。”
穆靳卻是搖了搖頭,“我相信你能滿足‘道侶’這個身份大多數的要求,唯獨一點你無法滿足。”
“不可能。”鬱承淵下意識的否認。
“我的掌控欲。”穆靳眼眸中浮現出了幾分在神界之中從未在鬱承淵麵前顯露過的強勢。“我要求你的生死,你所有有關聯的人或事,皆握於我手,你能做到?”
他在神界被稱為魔君,自是有緣由的。除了他對那些敵人的‘回報’之外,最令人詬病的便是他對那僅有下屬的掌控欲。這份掌控欲放在道侶身上,隻會更為明顯。大多數人都無法承受,更何況鬱承淵還是一國君主。
鬱承淵從未見過穆靳這樣的一麵,拋卻了那份表麵的溫和,與那份疏離冷淡的氣息越發契合。若他最初見到的是這樣的穆靳,必然會有所防備,如今卻流露出了幾分癡迷。
他幾乎沒有多加考慮,便要開口。“我可……”
“放任你掌控崇國與道門,也不過是因為從未在意。我在意的,哪怕隻留微末也無法脫離掌控。”
他本質便是這樣,隻有他不需求之後被拋卻,而不會有什麼在他興致正濃時脫離掌控!“想一想崇國的百姓,不要那麼快做出回應。”
穆靳拍了拍鬱承淵的肩膀,神色恢複如常。“若你就此止步,你仍是我門下唯一的弟子。”
若鬱承淵因此畏懼後退一步,自然是最好不過。
若鬱承淵能滿足他的掌控欲,穆靳也不介意與他一起嘗試‘道侶’這個新身份。
無論鬱承淵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都不會覺得失望。
“好。”鬱承淵微微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道本想著學穆靳拍拍鬱承淵的肩膀,但因身高的緣故它選擇拍了拍鬱承淵的手臂。“你可不要猶豫太久!一旦我身體成長起來,便很難再改變。”
鬱承淵衣袖下的手微微一動,睫毛微微顫動。
完全被穆靳掌控,他一時也無法完全確定。哪怕能做到,他又能拿什麼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