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方才的間隙,有幾個修士已經逃出了火焰牢籠,正四散逃走,紅龍梵天吟一行人見狀,搖身一變,化作巨龍便向那幾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十八銅人亦上前去幫忙。
而留下的那群,則有些忌憚地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燕祁妄看著顧言音第一時間隻顧低頭安撫著龍崽,他指尖動了動,落在身後的尾巴緩緩垂了下來,忽的小聲問道,“怕麼?”
顧言音遲疑了片刻,“不怕。”
她知道燕祁妄問的是什麼,雖然當時有些震驚,不過後來看到外公並沒有反對,甚至岸餘長老也並沒有說什麼,她便反應了過來。“我知道的。”現在那群怪物隨時都有可能出來作惡,燕祁妄他們也無法分出人手去看管他們,那些人與怪物勾結,還對他們懷恨在心,在關鍵時刻,隨時都有可能在背後捅他們一刀。
倒不如現在直接先下手為強。
…………
不多時,隻見前去抓人的一行人相繼歸來,隻有十八銅人帶回來兩個滿身是血的修士,其餘龍手裡則是提著儲物袋靈器一類,至於那幾個修士去哪了,那群人麵色僵了僵,很恨地咬了咬牙……
這一回來,紅龍左看看右看看,眉頭越擰越緊,想到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他歎了口氣,揉了揉耳朵,躲在顧言音身後小聲嘀咕道,“這整的我都開始難受了,不就是一堆怪物嗎,打就是了……”
燕祁妄微微側首,紅龍一察覺到他的視線,聲音越來越小,乾巴巴地摸了摸腦袋,嘿嘿笑了一聲,“當然一切都聽太爺爺和太奶奶您們的!”
燕祁妄看向焦躁不安的紅龍,忽的沉聲吩咐道,“你現在,去命各族族長帶領族人立刻趕來此處。”
紅龍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眼睛猛地一亮,立刻高聲應道,“是!”他說完轉身一變,化作一條紅色的巨龍直逼長空,連背影都透著一股子歡快,說實話,隻要有太爺爺在,他根本就不把那些勞什子怪物放在心上。
再說了,他們龍族那麼多老龍也都蘇醒了,那些怪物算個鬼哦!
大長老看著他歡快的背影,立馬嗬斥道,“路上注意點!”想了想,他仍是有些不放心,於是立刻向燕祁妄行禮道,“紅龍他頭腦簡單行事魯莽,我怕他在路上惹禍,不如我陪他一道回去,您看……?”
“可。”
大長老得了回複,立刻搖身一變,化作一條巨龍,向著紅龍離開的方向追去。
梵天吟看著二龍離去的方向,懶洋洋地坐到了一旁的樹上,“現在的這些小龍可真有活力。”
“現在剩下的這些人該怎麼處理?”他對著那群被關押的修士抬了抬下巴,“殺了?”那群修士當即身形一僵,死死地盯著燕祁妄,他們本來也想趁亂逃離,這會倒是慶幸,方才猶豫了一下。
然承來方丈依舊是方才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他渾濁的目光虛虛地落在一處,神情恍惚。
燕祁妄頭也沒回,隨口應道,“先留著。”
那群修士當即鬆了一口氣。
眼見紅龍二龍已經離開,蘇禦想了想,他並沒有直接同燕祁妄說,反而是站到了一旁,在識海中同他傳音,“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他暫時也想不出音音與那蒼天之境的關係,然而他有種莫名地知覺,他有必要將這事告訴燕祁妄。
燕祁妄正將那火焰牢籠加固一番,目光一轉,隻見蘇禦正坐在一旁的樹下,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挑了挑眉,那道聲音再度浮現,“據我所知,音音她娘會變成那個樣子,便是因為那個什麼蒼天之境。”
燕祁妄聞言眸色暗了暗,他微微點了點頭,便聽蘇禦繼續道,“這些事我也不想瞞著你,當初音音她娘為了救她,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蒼天之境……按照阿遼說的時間來看,大概就在幾日之後。”
燕祁妄一頓,他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顧言音,她身上發生過什麼,會讓蘇沐遼放棄一切去尋找蒼天之境……
然而這事就連蘇禦也不知曉。
見紅龍已經回龍族搖人了,蘇禦摸了摸下巴,“既然這樣,那我也先回去通知各大門派加強戒備,省的哪些弟子落單了……”避免更多的修士被那些怪物偷襲,死於怪物之手。
話落,他看向了顧言音,聲音柔和了一些,“你也要小心一點,這次外公先自己回去,下次再接你一起。”
說完,蘇禦還有些惆悵,他們爺孫幾個好不容易重逢,按現在這情況,音音還是跟在燕祁妄這條老龍身邊最為穩妥,旁邊還有一群戰鬥力強悍的龍守著,比其他地方可是安全多了。
顧言音乖乖地點了點頭,腦袋上的一撮碎發隨著她的動作緩緩地晃了晃,蘇禦看著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再度囑咐道,“保護好自己。”
說完,他又不顧兩個龍崽的反對,將兩個龍崽抱到懷中,挨個重重地親了一口,“好乖乖,爺走了!”
黑崽當即不滿地嗷嗚嗷嗚出聲,小爪子按在蘇禦的臉上,小臉上淨是不滿,蘇禦笑了幾聲,揉了把他的小腦袋,方才轉身離去。
黑崽看著他的背影,嘴裡裡嗷嗚嗷嗚個不停,金崽仍是傻乎乎地吃著爪爪,顧言音安撫地摸了摸黑崽的腦袋。
梵天吟懶洋洋地坐在那群人對麵的大石頭上,目光在那群人身上掃來掃去,他翻了個白眼,怎麼看這個禿驢怎麼討厭,神情越發奇異,隨後,他定定地看著其中一人,半晌,方才目露嘲諷,勾著嘴角嗤笑道,“蠢貨。”
那人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梵天吟這是在罵她?當即皺了皺眉,麵色有些難看,然而現在情勢不妙,她隻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有說話。
顧言音反應過來之後,便見梵天吟直勾勾地走向了那紅衣女修的麵前,而後不顧女修難看的臉色,伸手在那女修胸口向下的一處穴位用力地按了一下,那人當即麵上血色儘濕,悶哼了一聲,隻覺得一股劇痛自梵天吟的手下蔓延開來。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最近靈力滯澀,還經常倒黴?”
顧言音聞言看向了梵天吟與那個紅衣女修。
紅衣女修神色有些忐忑,她本不想搭理梵天吟,然而此刻胸腹下的疼痛令的她忍不住抓緊了手下的野草,“不用你多管閒事!”
梵天吟怪笑一聲,“你以為我稀罕管你。”他天生便對修士的生命力極為敏銳,這女修表麵不顯,他卻可以察覺到他此時的生命力正從這處緩緩消失,從她周身的氣息來看,她已然是時日無多了,然而從她的麵上來看,這人修為深厚,並無大礙。
“你被人偷去了氣運。”梵天吟看戲一般地看向女修,“你要死了。”
那女修當即臉色一變,卻聽梵天吟繼續道,“你與那怪物有不正當關係啊?”女修麵色變了又變,察覺到周圍人奇怪的目光,忍不住反駁道,“你胡說!”
顧言音細細地打量著那個女修,而後突然走上前去,直接拽開了她胳膊上的衣物,隻見她的手腕處,赫然有著一道黑色的牙印。
顧言音皺了皺眉頭,她從那傷口中,隱隱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牙印有些奇怪……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梵天吟看了一眼,嫌棄地捂住了鼻子,“有點臭。”那女修麵色一變,將袖子拉了回去。
顧言音退後了兩步,她坐在一旁,細細想著究竟為何,而後突然眼睛一亮,顧言音湊近了燕祁妄的身邊,燕祁妄下意識地身子一僵,啞聲道,“怎麼?”
顧言音卻是抓住了他的胳膊,在他周身嗅了嗅,眼睫顫了顫,片刻後,方才看向那雙金色的眸子,有些遲疑道,“好像是在你的身上。”
“我好像在你的身上,聞到過這個味道。”
………………
夕陽西下,天地逐漸陷入了一片昏暗,在一片海域之內,四處一片寂靜,連一隻飛鳥也無,整個海域就像是一片死水,沒有半點生機,數個奇異的身影接連躍入水中,潛入海底。
在那海底深處,卻是有著個小山洞,那幾個身影紛紛遊向那山洞之中,山洞內一片黑暗,唯有兩道猩紅的血光若隱若現,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迎麵而來,帶著瘮人的不詳氣息。
一個似人非人,似豬非豬的無毛人型生物遊進了山洞之中,那水流在山洞外自動向外散去,洞內一片乾燥,聞到山洞內濃鬱的血腥味,那怪物沉醉地深吸了口氣,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舔了舔嘴唇,四腳著地向山洞深處爬去。
隻見先前到達的幾個怪物正畢恭畢敬地立於兩側,其中一個雙眼外凸似被扒了皮的怪物正聲音嘶啞道,“主人,那個老不死的禿驢已經被那群龍給抓住了,不知他會不會泄露您的位置?”
隨著那怪物的聲音落下,隻見暗處緩緩地蔓延出一片詭異的黑炎,兩點猩紅夾雜其中,“無妨。”那黑炎卻是口吐人言,兩道血光卻是他的眼睛,他似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周身隱隱有了波動。
那黑炎緩緩彙聚成一個修長的人形,立於黑暗之中,他輕笑了聲,“那和尚比你們更想事成。”況且現在泄露了也沒什麼。那人影低下頭,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眸子閃了閃。
半晌,他忽的低笑了聲,“你們去尋些大氣運之人來,這燈越亮越好。”說完,隻見一個玉白的燈籠浮現在那怪物麵前。
那怪物忙恭敬地接過燈籠,隨後,他有些遲疑地問道,“主人,這世間真的有天命之子嗎?”
那黑炎反問道,“為何沒有?”他看向了周圍的石壁,隻見那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深深的爪印。
他每次恨極了,便會在這石壁上留下一道爪印,每一道爪印裡,都是他滔天的恨意。
這世間嘴上說是眾生平等,然這修仙界這麼多修士當中,卻有人生來便受天道庇護,一世順遂,甚至能夠覓得大道,原地飛升,再不濟也能平安無憂。
而他們這種存在,卻是天生便被天道遺棄,不僅比其他修士靈獸更加困難,想要活下去,都是奢望。對於其他人來說唾手可得的存在,對他來說,卻是畢生所求!
似是想到了以往的事情,那黑炎陡然拔高了許多,烈焰焚燒,跪伏在他麵前的無毛怪物一驚,立刻向後退去。
那黑炎卻是冷笑出聲,“這麼多年了,我總算要解脫了……”
“金龍。”黑炎低低地念著這個名字,“我們也好久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