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母親被戚繼光帳下一個小旗十人隊長給強淫了,母親的大兒子聽到了動靜,要殺這個小旗,結果被小旗以通倭為名給斬殺了,這位母親忍氣吞聲、委曲求全,但是依舊無法滿足小旗的私欲,自己的女兒很快就慘遭毒手,而這個太平縣小村寨的女子大多數都遭了客兵的毒手。
這還不算完,小旗的名字裡帶一個鯽字,就不準備鄉民捕鯽魚,如此種種惡行,數不勝數。
不知道人還以為戚繼光才是倭寇呢。
戚繼光從軍隊建設、倭寇暴行、平倭戰功、百姓擁戴等多個方麵,進行了反駁。
“人點齊了嗎?”朱翊鈞已經帶好了兜鍪,全身披掛,站在承天門前,詢問著趙夢祐,是否點起了兵馬。
趙夢祐看著那門略帶猙獰的九斤火炮,頗為鄭重的問道:“陛下,人齊了,但,就是個書社,也用不到火炮吧。”
“用不到也要拉過去。”朱翊鈞並未上馬,帶著甲胄鮮明的緹騎們上街了。
他不是戚繼光,他不是老好人,他生氣了。
戚繼光還能耐著性子去反駁其中的種種,而朱翊鈞直接讓錦衣衛督辦。
他出門還專門讓王崇古給了駕帖,這不是黃紙案、白紙案,而是鐵案,朱翊鈞是個很守規矩的人。
趙夢祐已經查清楚了妖書的來曆,朱翊鈞親自帶隊處置,他年齡小,還有胡鬨的資格,再大點,手刃賤儒這種事,就難做了。
朱翊鈞來到了這家書社,將九斤火炮堵在了大門口,緹騎將整個書社團團包圍了起來。
“去喊話,數到三不開門,就開炮。”朱翊鈞語氣冰冷,他示意駱思恭去喊話,駱思恭上前三步,大聲喊道:“陛下說了,數到三不開門,就開炮!”
“三!”
“二!”
“…”
駱思恭終究是沒喊出那個一來,因為門從裡麵打開了,烏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
朱翊鈞提著戚家腰刀走進了書社內,書社一共七人,全都被摁在了地上,朱翊鈞找到了那個名叫陳友仁的筆正,平倭記就是這個陳友仁寫的。
“陛下,草民愚鈍,草民不知其詳,胡言亂語,陛下饒命啊!”陳友仁見到了刀子,終於知道怕了,這皇帝親自上門處置,是陳友仁萬萬沒料到的。
這段時間,各種雜報層出不窮,圍繞著勞動圖說展開了激烈的辯論,陳友仁之所以要寫這麼一本平倭記,是基於柔遠人和興文匽武的兩個大前提為立足點。
他在《平倭記裡寫的內容,主要目的是塑造一種倭寇也是人,倭人也不全都是壞人,大明軍也不全都是好人,順便渲染一下客兵的危害,這些客兵隻知道殺人,壞事做儘。
這種不顧事實的胡說八道,在大明已經進行了一百多年的時間,興文匽武,不把武夫渲染成十惡不赦之徒,如何達到興文匽武的目的?
陳友仁就是在炒冷飯,發表逆天言論,來博得的關注,雜報也是要銷量的,否則很難養的住。
但是這招致了皇帝的雷霆打擊。
“不不不,你不是不懂,相反,你非常懂,你隻是將戚帥所為何倭寇所為做了一個精準的調換,你不是不懂,而是非常的懂,你就是故意的。”朱翊鈞連連擺手說道。
朱翊鈞拔出了腰刀,十分鄭重的說道:“自古以來,喊出上報天子,下救黔首的唯有戚帥,能為了百姓一頭牛被大水衝走的唯有戚帥帳下南兵。”
“陛下下旨辦雜報,不就是為了讓人說話嗎?!”陳友仁仍然在掙紮,既然辦雜報,那就是讓民間的筆正們開口說話,隻能歌功頌德不能批判嗎?
朱翊鈞平靜的說道:“讓人說話,不是說胡話,你根本就不懂,隆慶元年入寇京畿,京師震動,才過去了不到十年,不是戚帥在薊州,你猜猜北虜會那麼好說話嗎?一旦過了太平日子,就忘記了恐懼,放下碗罵娘的活兒,也就你們這群賤儒能心安理得說出來。”
戚繼光率領的南兵,下救黔首這個口號,再次被喊出來,要到三百五十年以後了,賤儒們根本不知道它意味著什麼。
朱翊鈞卻很清楚,他鄭重的說道:“朕以大明天子的名義,判爾斬立決。”
張居正聽說皇帝帶著緹騎們突然離宮,就知道壞了!小皇帝肯定是要辦大事去了,他立刻從文淵閣趕到了外城的書社內。
他剛趕到的時候,就聽到了朱翊鈞在判人斬立決。
“先生來了?”朱翊鈞看到了張居正笑了笑,摸出了撬骨刀,精準的插進了陳友仁的脖頸,用力扭動,第四個頸椎骨被撬開,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拿起了腰刀,高高舉起,刷的一下,將陳友仁的腦袋斬下,乾淨利索。
斬首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朱翊鈞的刀又快又準,人力氣也很大,才完成了這套動作。
血濺三尺,那顆腦袋滾到了張居正的腳下。
“呼!”朱翊鈞握著手中的腰刀,習武是有作用的,除了在操閱軍馬的時候,讓軍兵們知道,他們的君王不是一個吃不得苦的孬種慫貨之外,有些出氣的行為,可以自己來。
“參見陛下。”張居正跑的有點急,才喘勻了氣兒,就看到了那顆腦袋。
“先生要說朕不守規矩了嗎?要勸諫朕仁恕嗎?”朱翊鈞將腰刀在陳友仁的屍體上擦乾淨,平靜的問道。
張居正趕忙說道:“不不不,陛下,臣絕無此意,此人確實該死,但也應該過刑部公文,這黃紙案容易給戚帥和緹帥造成麻煩。”
趙夢祐拿出了駕帖說道:“有刑部公文駕帖,來之前大司寇給的。”
張居正的身後跑來了一堆的廷臣,這都是收到了消息趕來的,看到皇帝收刀的動作,再看著滿地鮮血的場麵,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元輔,這的確是刑部的駕帖,我隻是沒想到陛下會這麼快。”王崇古愣愣的回答道,證明了那份駕帖的真實性,陛下他真的,居然發脾氣的時候,還知道要駕帖!
這樣一來,這就是一個外廷認可的案子,隻不過辦的是加急,動手的是皇帝的本人。
連最溫和的吏部尚書萬士和看著地上的腦袋,又看著放在一旁的撬骨刀,頗為感慨的說道:“陛下還真是仁善啊,臨死前,還給他撬骨了。”
“萬太宰這話說的,朕小小年紀,不撬骨,斬不下腦袋來。”朱翊鈞將腰刀和撬骨刀擦乾淨,陽光燦爛的說道。
“好好好!!殺得好!”譚綸拍手稱快,還惡狠狠的啐了一口,絲毫不顧及讀書人的斯文。
譚綸高度讚揚陛下手刃的行為,戚繼光能打贏一切外敵,但是刀口不向內的戚繼光,做不到手刃賤儒的行為。
但是陛下可以,因為皇帝是至高無上的、是法統的化身,是不用遵守那麼多規矩的,可陛下還是守規矩,在辦事前,拿到了刑部的駕帖,那就更沒有什麼問題了。
有些事,必須辦加急,一刻都不能忍。
朱翊鈞殺了陳友仁後,心中的那股鬱氣才消散一空,神清氣爽了許多。
這兩天氣的他一直睡都睡不安穩,戚繼光要真的是陳友仁筆下的那種混賬模樣,怎麼可能平倭蕩寇。
戚繼光趕到的時候,看著一片狼藉,略顯無奈,他就知道事情會這樣。
他是皇帝的武道老師,皇帝什麼脾氣他非常清楚,皇帝不是不會折中妥協,刺王殺駕案,皇帝能忍了換取朝廷的穩定,但是遇到了一些原則性的問題,皇帝就會從陽光開朗大男孩,變成不可名狀的怪物。
“臣謝陛下隆恩。”戚繼光十分鄭重的說道,皇帝這麼做,就是為了維護戚繼光的名譽。
“此間事了,朕先回宮了,大司寇這後續,你來處置?”朱翊鈞就是出來殺人,殺完了就打算回去繼續學習了。
“臣之榮幸,恭送陛下。”王崇古趕忙答應了下來,給陛下親自洗地,是一件很榮幸的事兒。
朱翊鈞笑了笑,帶著一長串尾巴回宮去了。
廷臣站在這書社之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葛守禮忽然開口說道:“元輔辛苦了,元輔還要繼續辛苦。”
這不是皇帝喜怒無常,是有一根線在那裡,隻要不觸碰,陛下還是一個非常好說話的、陽光開朗的人。
“元輔當國,當仁不讓,廷臣一定要精誠同力,讓元輔在這個當國的位置上久任下去。”王崇古心有戚戚的說道。
可得把小皇帝封印好了!
朱翊鈞回到了宮裡之後,一直在等人來訓斥,畢竟親自動手殺人這件事,確實是有些離經叛道了。
“太後沒有過來嗎?先生沒有上罪己劄記嗎?”等到了晚上,朱翊鈞睡覺前,也沒有得到任何的訓誡,兩宮太後不聞不問,連張居正都沒有奏疏送來。
朱翊鈞還以為會陷入一種輿論之中,但大司寇王崇古在廷臣們的配合下,選擇了嚴格的冷處理,將這件事沒有任何一點風聲的壓了下來,洗地非常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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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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