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嘩然中,顧之桑的聲音還在繼續:
“那天晚上,有一個滯留在這所學校中的亡魂感應到了‘扶乩’的力量,來到了你們的身邊。因為這份聯係是你們自己建立起來的,是你們把它‘請’來的,所以它能夠在你們每個人的身上留下標記。”
“無論你們去到哪裡,搬到什麼地方,它都能通過這份契約找到你們。”
聽到這兒,四個女孩兒的臉色已經可以用慘白來形容了。
其實她們之所以來尋求節目組的幫助,也是隱隱發現了這一點。
撞邪後她們搬過宿舍、去酒店住過、請假回過家看過神婆……
可無論她們怎麼改變住處,都感覺暗處仍有一雙陰森森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她們冥冥中有種感覺,那個東西還沒有放過自己。
情緒逐漸崩潰的女孩子們終於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們聚在學校宿舍裡玩兒的‘筆仙’遊戲,說過的一些話,心中有了猜測。
最終她們決定回到這裡、試圖解決這件事情。
顧之桑對馬尾女孩兒說道:
“扶乩是請‘靈’儀式,除非對方自願離開,否則你們是沒有辦法單方麵解除契約的。因為你陽氣重、它無法對你造成太多影響,你身上的陰契也是最淡的,撞鬼的兩個小姑娘要比你嚴重一些,但你們四個人裡最嚴重的還是這個被直接附身過的女生。”
“我沒看錯的話,另外兩條陰契已經隱隱有了實形,沒在這裡的兩個人的情況應該還要嚴重一些。‘扶乩’請來的‘靈’是可以通過契約向你們索要祭品的,一旦你們身上的契鏈徹底形成,它就完全可以吞噬你們的生機。”
人身上的生氣、陽氣都沒了,自然也就死了。
其他人還好,但長發女生聽到自己最嚴重,已經腿軟到站不穩了。
就在這時一個女孩兒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帶著哭腔道:“是宿舍長打來的電話。”
宿舍長就是兩個不在場的女生之一。
她性格內向膽小,是那天晚上阻止玩兒‘筆仙’遊戲最積極的人,結果連續幾晚目睹了宿舍內發生的靈異事件後,直接嚇得休學回家了。
接通電話後,那頭是一個語氣嚴厲著急的中年女人的聲音:“我是xx的媽媽,你們是她的室友吧?”
“我打電話來就想問問,你們這些小姑娘到底在學校乾了什麼,惹上了這種事情!你們知不知道我女兒回到家後,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根本沒法睡覺。她現在精神狀態特彆差,看心理醫生去燒香拜佛都不管用,現在情緒已經崩潰了。”
“我女兒到底倒了什麼黴才會和你們這些人做室友,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就是殺人凶手!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們!”
情緒激動的女人一通斥罵後,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的聲音都被收錄到了直播的麥中。
這個時候宿舍裡其他女孩兒才明白,顧之桑說的‘另外兩人更嚴重’是什麼意思。
短發女孩兒愣愣道:
“怎麼會這樣呢……宿舍長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遊戲。”
顧之桑歎了口氣。
一般死後滯留在人間的鬼,都是執念深怨念深的。
它們渾身的能力都來源於生前的痛苦和負麵情緒,一旦爆發恨不得毀滅所有人,又怎能要求這樣的鬼公平公正、賞罰分明。
它隻是在無差彆地報複那晚在場的所有人。
隻是宿舍長這樣身體虛、膽子小的人更容易出事,而像馬尾少女這種體質特殊的就不會遭殃。
從馬尾女孩兒的命理軌跡來看,她看似沒有被厲鬼報複,但學生時代的這件事還是給她人生帶來了很大影響。
如果按照現在的命運軌跡,她會在兩個月後退學,終止她的學業生涯。
接到這通電話後,女孩子們終於下定決心不再隱瞞。
“宿舍裡的怪事確實是從那天晚上的開始的,後來我們也有了一點猜測,可能是我們那晚上閒聊的時候,提到了一些這個校區裡流傳的死亡事件,態度不尊敬,衝撞到了什麼東西……”
學生死亡,是大多數學校中都有的流傳。
多為學業過重、考試失利、為情所困、被校園欺淩等等。
剛剛搬到新的地方的女生們閒聊時,自然而然就談起了這些故事。
馬尾女孩兒抿唇說道:
“我們之所以這麼猜測,是根據最後一個室友的遭遇推測的,她人其實不壞,就是喜歡聊聊八卦,那天晚上就是她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問我們知不知道這個校區裡以前死過很多人,那些事兒都是她在學校的T吧裡看到的,正好我們在聚餐、‘筆仙’遊戲又沒玩兒起來,她就主動給我們講了那些事活躍氣氛。”
這個女生就是那種膽子大、性格虎的人。
她不信鬼神之說,所以對這些事也沒有敬畏。
最開始她就是提出要玩兒‘筆仙’遊戲的人,後來也是她在講故事;
她不僅講,講完之後還要發表自己的看法。
比如據傳有一個學長,因為無法接受失戀選擇了投湖,這女孩兒講完後便說:
‘我真的不能理解這種戀愛腦,把愛情看得太重了,得虧那姐姐和他分手了不然得多壓抑啊。’
又比如某個前幾屆的學姐,苦讀十餘年卻因意外被取消了保研資格,一時接受不了的她從學校教學樓跳了下去;
這女孩兒講完此事歎氣道:“其實學校也沒問題啊,還不是她自己不小心。”
諸如此類的話她平時也會說,宿舍裡的其他人雖然不太讚成,但為了室友關係隻道:‘算了彆說這些了。’
馬尾女孩兒說道:
“我這個室友第一次被附身後,我們幾個都特彆害怕,覺得學校裡哪都不安全,我們就商量著不能在學校裡住了,想住到外麵去、或者直接回家告訴父母,讓他們給辦理請假離校。”
“因為一個宿舍的人都要出去住,學校方麵自然就不同意,他們還是不相信我們說的宿舍裡鬨鬼,於是我們就挨個給家裡人聯係,讓他們再給輔導員和學校打電話說明情況……”
不僅僅是學校不相信,其實她們的家長中也有不信的。
但在女孩兒們的堅持下,還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安排好了離校事項、租好了酒店。
“我們約好了請完假就回宿舍收拾東西,但是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再次發生了,我們都已經收拾好了,可是那個講故事的室友她遲遲不見人影。”
馬尾女孩一邊說,一邊回憶那天晚上:
“我當時莫名地就有一種預感,又或是受到前一天晚上的影響,我就跑到宿舍陽台往下看,然後就看到她站在昨天宿舍的路燈旁邊……”
一如長發女孩兒前一天被附身時站的位置。
不同的地方在於,這個室友的臉卻是向上抬起,一雙僵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們宿舍窗戶的方向;
借著昏黃的路燈,她清楚地看到了室友嘴角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初秋的傍晚風還是微暖的,可馬尾女孩卻渾身發冷,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看見了非正常的東西!
她不知道室友保持著那個姿勢,在樓下看了多久,她隻覺得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感受到她視線的‘室友’忽然轉過身就走。
馬尾女孩兒心裡有種感覺,如果就這麼放任著‘室友’離開,很可能會發生一些會讓她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她本就天生不怕鬼怪,當時救人心切的念頭直衝大腦,讓她飛奔著衝下了樓,追著‘室友’的背影一直跑,一直跑到某棟教學樓中。
進去後,室友’消失了。
馬尾女孩沉默片刻,說道:“當時教學樓裡的燈很亮,一層的廳裡一個人都沒有,然後我往前走的時候,在一樓廁所外麵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女生的哭聲。”
她知道那很有可能不是‘室友’在哭,但她還是咬咬牙走了進去,她在廁所大門後看到了‘室友’背對著自己,站在洗手台前捂著臉哭。
室友’長長的頭發垂了下來,掩住了她的的臉龐。
馬尾女孩兒吞咽著口水,哆嗦著喊了‘室友’,‘你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回去收拾東西嗎?’
她聽到了廁所外麵有淩亂的腳步聲,其他室友喘著氣追了過來,在喊她和‘室友’的名字:‘你們在哪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不禁鬆了口氣,心裡多少有了底。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一抬眼,才發現垂著頭捂著臉幽幽哭泣的‘室友’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正從洗手台的鏡子裡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那淩亂的頭發下,‘室友’的眼睛大睜滿含怨氣。
她身體還在抖動著發出哭泣,可是嘴角卻高高扯起,笑得猙獰。
馬尾女孩兒尖叫一聲,被那副詭異而可怖的畫麵嚇得向後踉蹌。
聽到聲音被吸引過來的其他室友一闖入廁所,看到的就是她滿臉驚懼跌坐在地上,而洗手台前的‘室友’正一下下地用頭嗆著鏡子。
‘室友’的力氣特彆大,鏡麵‘哢嚓哢嚓’碎成蛛紋,割破了‘室友’的額頭和鼻子,血漬在碎裂的紋路上流下紅痕;
可她就像沒有知覺似的還在持續。
那天晚上,渾渾噩噩的女生們親眼看著室友被送上救護車,校方的領導和她們的老師也趕來,找她們談了一波又一波的話。
至今那個女孩子還躺在醫院裡。
而也正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受到實質性傷害的人,她們才推測宿舍的鬨鬼事件和那天晚上講的死亡故事有關聯。
馬尾女孩說道:“就像顧之桑姐姐說的那樣,就算我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是那天傍晚的情景和那雙眼睛,我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
長發女孩眼眶通紅,“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不該隨意議論逝者,這幾天我們一直有試著在宿舍裡道歉,我們願意給它燒紙,隻要它能消氣。”
聽到這兒,顧之桑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作祟的厲鬼正是學校中的遊魂。
試想一下哪個生前含怨的厲鬼,在被附近的請‘靈’術吸引過去後,聽到被議論、調侃的對象是自己會不憤怒。
這些女生雖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也算不上無妄之災。
主持人大劉聽得入迷了,眼瞧著彈幕上針對這些女孩子究竟有沒有錯吵了起來,才趕忙控場。
大劉:“我們的7號選手顧之桑不僅看到求助者們遭遇的靈異事件,還挖掘出了宿舍鬨鬼的真相。我們相信,這些年輕的孩子真的是無心之舉,也相信她們真的知道錯了,不知道桑桑有沒有方法幫幫她們?”
聞言幾個女孩子也是連連點頭,滿眼期待地看著顧之桑。
沉吟片刻後顧之桑道:“你們說最後的女孩子出事,是在一棟教學樓的廁所?”
馬尾女孩:“是的。”
“你拿著拍攝的設備去哪裡,讓我看看裡麵有沒有問題。一般來說自殺的人會變成地縛靈,但你們的情況又略有不同,我懷疑那個鬼生前就是在那附近出事的。”
幾個女生對視一眼,點點頭後帶著設備前往了那個教學樓。
中途評論區爭議不斷:
【活該啊這不是,這就是對鬼神不敬的下場。】
【僅僅是說了幾句就要報複全宿舍的人,還要下狠手,這種厲鬼就應該被打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