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更(1 / 2)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直播間內的觀眾們不明所以。

很快不少知道這個喪葬習俗的貴省觀眾們自發在直播間科普起來,再加上導演組工作人員給力,迅速從大數據中找到了相關信息,插播到了直播間中。

原來在貴省地區,每逢家中地位高的長輩去世時,後代小輩們都要在喪禮上行繞棺之禮。

省內各地的習俗略有差異,但‘繞棺散花’這兩項大抵都是一樣的。

前者為‘打繞棺’。

在死者下葬的前一天,請附近的陰陽先生對棺材進行封棺儀式。

封棺之後陰陽先生在前,而後讓家中的小輩們從大到小依次排列、緊隨其後,圍著死者的棺材形成一個圓圈。

在先生的帶領下小輩們開始圍著棺材繞圈。

或手拿鈴鐺一邊跑一邊晃、伴隨著哭喪和喪歌;

或讓長子次子拿著招魂幡、雙手端著靈牌,其餘孝子孝孫奉香一炷,每繞至棺前便朝著棺中死去長輩行禮……

有的地區繞三五圈,而有的地區能繞十二圈。

這個環節是在表示家中後輩們對死者的不舍、尊敬,也有送喪之意。

後者為‘散花文’。

子孫後輩繞棺之禮後,來參加喪禮的親朋好友們會圍坐在棺前,聽法師或陰陽先生舉行散花儀式。

一般情況下散花文所唱的內容都是歌頌亡者生前的事跡、又或是對他們轉生的祝福。

【我倒是貴省本地人,也聽過一點這種習俗,但這是土葬才會弄的儀式,現在很多人都選火葬,白事也沒以前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講究了,我還真沒見過繞棺的。】

【尊重各地文化和禮儀,但我還是想問問,大半夜繞著棺材哭喪真的不覺得嚇人嗎?我恐怕是看一眼就能暈過去的那種……】

【第一次聽說這種喪葬儀式,感覺挺隆重的。】

【所以這個弟弟到底乾什麼了?】

聽到顧之桑說出喪禮上所做儀式,姐姐小溪抿著唇說道:

“我太爺爺的白事確實是按照最傳統的那種辦的,他一輩子沒出過村,年齡又大,在村子裡地位很高。我們回去的時候半個村子都去祭拜了,光是喪宴的席就擺了三天。”

她扭頭瞪著弟弟,冷著臉嗬道:“你自己說,你乾了什麼好事?!”

小成支支吾吾,有些心虛。

他從小不喜歡這個太爺爺,去參加喪禮也確實不情不願,乾了點讓他有些心虧的事。

但那件事實在是太隱秘了,他確定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一方麵是在鏡頭前羞於說出,另一方麵他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或許這個選手隻是在詐自己,她怎麼可能連那件事都知道呢?!

小成道:“我沒乾什麼啊姐,喪禮上你不讓我笑也不讓我冷臉,我是哭也裝了、人也喊了,你全程不都在我旁邊瞅著麼,我能乾啥啊。”

“你還嘴硬?大師都說了讓你反省!”

見弟弟梗著脖子嘴硬,小溪又急又氣。

就在這時顧之桑開口了,她並沒有直接戳穿小成,而是看著姐弟兩人的麵相說道:“我觀你們姐弟二人的額麵都平整,從天庭穴到邊城穴連成了一條線,這一片額麵有正中和福堂,用麵相上十二宮位來說,就是父母宮和福德宮。”

“二宮平整空曠,又沒有明顯的父母線,說明你們二人的父母在你們很小的時候就雙雙去世,這也導致了你們年少時處境不太好,沒享過什麼福。”

姐弟二人沒想到她忽然提到父母,表情都怔住了都。

顧之桑伸出指尖,點了點自己太陽穴靠裡的位置,說道:

“有沒有說過你們這裡的毛發比較旺盛,而且很雜亂。”

“經常有人這麼說……”小溪點頭道:“我和我弟弟都是從小發際線低的,而且還有一圈胎毛一樣的細小絨毛,我弟頭發短混在一起不明顯,我長發紮頭的時候,這一圈絨毛就特彆明顯,有時候炸毛了就顯得有些亂,其實我是不喜歡的。”

顧之桑勾了下唇角,“那一處是天倉位,也是常說的遷移宮。”

“你們姐弟二人遷移宮多雜發,參差不齊,說明幼年時常常變換住地,或寄人籬下或流離失所,這也是你們心中最為難過的一段經曆,所以才會具化在你們的遷移宮中。”

“正是因為這些經曆,才會導致你們姐弟遠走他鄉,討厭回到那個地方、見到那些人,我說的對嗎?”

沉默許久,小溪苦笑一聲道:“雖然我不知道顧大師提起這些前塵往事做什麼,但你都說對了。”

“其實我們家小的時候挺有錢的,我爸媽在縣裡租了個鋪麵開麵館,雖然沒有在縣裡買房,但也吃喝不愁,是幾個同宗親戚裡最有麵兒的。”

在小溪的記憶裡,她和弟弟每天都有兩三塊錢的零花錢,逢年過節回村裡也是新衣服和零食最多的小孩子。

然而一切都終止在一場意外中。

“我九歲我弟弟五歲那年,我爸媽外出進貨的時候發生了意外事故,雙雙去世,從那之後我們兩個小孩子就被同族的長輩接回了家裡,輪番在那些叔叔嬸嬸家裡生活。”

“我們像被踢皮球一樣這家住三個月,那家住半年,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我不用說大家也能想到,總歸是要看那些長輩們的臉色生活,後來我高中畢業的時候就帶我弟離開那邊了。”

小溪說的時候神情冷淡,很顯然是和那邊的親戚有著很深的矛盾。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扭頭看向身邊的弟弟,“你、你不會因為以前那些事,在太爺的喪禮上做什麼不敬的事了吧?”

這次小成抿著嘴一言不發。

他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回想起小時候那些吃的苦受的委屈,憤憤道:

“他們那些人也稱得上親戚?咱爸媽死了之後他們是怎麼對我們的,乾過一件人事麼?他們都不怕死了之後被咱爸媽戳脊梁骨、都不怕遭報應,我有什麼好怕的!”

這幾乎是變相承認了,他的確在喪禮上做了什麼。

“你!”小溪氣得瞪圓了眼,狠狠拍了兩下弟弟的肩膀,“我不是說了就去走個過場,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你怎麼就不聽話!”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姐姐,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乾什麼了,否則我就當沒你這個弟弟。”

眼瞧著唯一的親人生氣了,小成著急了。

“我說,我都招了不行麼,姐你彆生氣。”他猶豫片刻,看向鏡頭咬牙道:“我知道這件事我做的不地道,節目播出後網友們要罵要說我都認了,但是我今天也得把那些人的臉皮撕下來,讓全國人民看看他們是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

從小成的口中,眾人聽到了兩人童年遭遇更細致的版本。

原來他們家是四世同堂。

兩人的爸爸有三個兄弟一個妹妹,上一輩一共五個孩子,他們爸是五家中唯一一個走出山村、在縣裡落腳生活的,當時家庭條件最好,平時逢年過節都照應弟妹,對此媽媽雖然頗有微詞但也並沒有阻止。

而他們的爺爺輩中,隻有爺爺一個孩子,再往上就是爺爺的父親太爺,一大家子人當時以太爺為大家長。

父母出事後,小溪才九歲多,而小成剛剛六歲;

兩個孩子有親戚有叔伯,自然不可能送到福利院去,於是太爺和爺爺就把家裡其他人叫來,商量著幾家人一起把兩個孩子養大。

從前接濟他們的時候一口一句兄弟,如今一聽要養孩子,幾家人都開始推脫了。

恰巧害死他們父母的事主是當地一個開廠子的,找到家裡說要私了,兩個大人一共賠償二十萬。

十多年前的二十萬對黃土村民來說,無異於天降巨款。

儘管爺爺堅持要報警,但家裡的幾個叔伯嬸嬸都不停地勸阻,說他們的爸媽人都死了,還不如要些賠償也好養大兩個孩子。

最後他們求到了太爺爺的麵前,沉默不語的老人看著破敗的院頭、麵黃肌瘦的孫輩,最後敲板私了。

小溪小成姐弟倆懵懵懂懂,就被安排好了以後的命運。

幾家商量好,用這筆賠償款一起養孩子,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會讓兄弟留下的孤兒受苦受難。

但實際上兩個孩子隻是勉強溫飽,家裡的表哥表姐吃肉他們隻能喝喝湯,也再沒了零花錢新衣服。

還要打掃家裡的衛生、喂雞養鵝,被各家的小輩欺負嘲笑。

甚至有一年姐弟倆偷聽到,某個叔叔說村裡有個光棍,想讓小成過繼過去給自己當兒子,承諾給他們家五萬塊的‘過繼費’。

他們大吵大鬨,跑到爺爺和太爺爺麵前戳破此事,說他們姐弟絕對不會分開。

兩個老人的確很生氣不同意,把那叔叔罵了一頓,但自此之後兩個小孩兒的處境就更難了。

每每他們開口要書本費的時候,是覺得最難堪的時候,叔伯嬸嬸會指桑罵槐地說他們偷偷圈錢,連聲叫苦說養一個孩子有多虧本。

但他們看到的卻是幾個叔伯家短短幾年,用不知道哪裡‘賺’來的錢蓋了新房子,買了新家電。

太爺爺手上留著的所謂的‘未來給他們讀書’的錢,也被其他孫子孫女軟磨硬泡,‘借’了個精光。

他心疼其他孫輩,所以默認了這些行為,可是卻寒了姐弟倆的心。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