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上場的選手是6號——來自挪威的混血女巫黛西。
她今天的扮相儘顯神秘,金發碧眼黑唇,左手手臂帶著紫色蕾絲手套,右手套著一個黑貓布偶。
看到主持人和鏡頭,她右手動了動,布偶貓也就衝著觀眾們點點頭,“又見麵了,大家下午好啊。一會兒投票最強玄師,喜歡我的觀眾朋友們可以投我一票哦。”
說著黛西眨了眨眼。
她在之前幾期節目裡表現不俗,是人氣很高的選手;
此時大大方方為自己拉票,不僅不會讓人跌好感,反而很俏皮。
大劉笑道:“黛西選手今天怎麼帶了一個玩偶來參加節目,是有什麼特殊寓意嗎?”
黛西抬起貓爪,說道:“其實今天是我們挪威黑女巫一脈的特殊節日,翻譯成夏國的語言就是:‘永夜節’。”
永夜節,是黑巫一脈最盛大的節日,會持續三天。
據說這三天的時間裡,黑夜神明‘讚貝托’會降臨人間,賜予它的信徒們黑暗力量和祝福。
如果黑女巫在節日中施法、下咒等等,會獲得比尋常時候更為強大的威力。
而今天正巧是今年的‘永夜節’的最後一天。
黛西繼續說道:“我們族支的靈物就是黑貓,所以我才貼身帶著它,為我增加力量。說不定今天有黑夜神的祝福,我會看到更多的東西哦。”
大劉:“原來是這樣,這麼一說我更期待黛西選手的表現了。現在請你觀察麵前的兩位年輕人,看看他們身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黛西點點頭,先走到了較為靠近自己的許生身邊,伸出手來說道:“先生能把你的手給我嗎,我需要感受一下你身上的能量。”
許生愣了一下,把手伸出和黛西交握。
片刻後黛西抬起眼眸,“嗯……你的力量很平和。這位先生給我的感覺是那種在生活裡很善良、很踏實的人,你會對家人好的,是個可靠的人呢。”
“不過你身上有一種黑暗的力量,很稀薄,我需要再看一看。”
說著黛西鬆開了許生的手,走到了付蘭悅的身邊。
“這位美麗的女士,可以讓我握一下你的手嗎?”
付蘭悅伸出手掌,在黛西觸碰到她指尖的瞬間,像觸電似得猛然縮回手,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帶著震驚和不解。
黛西目光灼灼,“這位女士,你在做很危險的事情。”
“你在和魔鬼做交易!”
大劉在一旁追問:“黛西選手這話是什麼意思?”
黛西解釋道:“在我們西方國家的神秘學中,人類是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和魔王撒旦的追隨者進行交易的。他們可以用靈魂和來自地獄的魔鬼做契約,以此來獲得大量的金銀財寶和名利,但是作為代價,他們的靈魂會淪為魔鬼的奴隸和食糧,最終被魔鬼吞噬。”
“這位女士在做的事情,就是這種。”
“我能明顯感覺到,她所遭遇的、碰到的那些東西和過去的求助者們都不一樣,不是你們夏國說的‘鬼魂’,更像是魔鬼。”
她說著,目光挪動到了付蘭悅的手腕上。
在觸碰的那一刻,黛西還清晰感覺到了蛇骨手鐲上傳來的黑暗力量。
要不是付蘭悅的身上並沒有太多的力量波動,她都要以為這個女人也是個女巫了。
黛西緩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麼,但我知道你一定失去了一些東西。索性的是你還沒有失去太多,你的靈魂還是完整的。”
“但是女士你要知道,魔鬼終究是邪惡的,它們貪婪、狡猾並且嗜血,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否則你也不會來到節目求助了,對嗎?”
付蘭悅沒有否認,見狀黛西歎了口氣,再一次伸出了手:
“我再好好看一看,請您把手遞給我。”
這一次她緊緊抓住了付蘭悅的手掌,緊閉雙眸過了一分多鐘,才再次睜開了眼睛。
大劉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有的。”
黛西並沒有鬆開付蘭悅的手,一雙碧色的眼眸緊緊盯著韻味十足的夏國女子:
“你很痛苦,我感受到了。”
付蘭悅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麵對的混血女巫,“我……”
黛西:“你的心就像是一個黑洞,充斥著悲傷、後悔和自責種種情緒,其實你每一天都活在自我愧疚中對嗎?”
眼瞧著付蘭悅的眼眶慢慢紅了,她不由握緊了手道:“我還看到你有一個女兒,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她的頭發是褐色的,眼睛像森林裡的小鹿,她很乖對嗎,年齡很小。”
在‘永夜節’的黛西確實比以往更強大。
不需要做法、也不需要借助鏡子蠟燭等物,緊憑握著付蘭悅的手感受她身上的能量,就看到了許多東西。
她看到了桃桃的存在。
黛西說道:“我看到你站在窗前抱著她,唱著兒歌哄她入睡,你親吻著她柔軟的臉頰,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慈愛。”
“我還看到你的女兒生病了,她的臉蛋很紅躺在床上,聲音細細的哭。你也跟著哭了,把她抱在懷裡一直說‘對不起’,從那個時候起你的心中便空了一塊。”
說著說著黛西明白了。
付蘭悅的女兒,是因為她和那些地獄邪物做了交易而生病,所以她一直處於崩潰和自責中。
在黛西回溯時看到的一些畫麵,她還看到了付蘭悅身旁的許生失望、焦急的神情,看到一個老太太指著付蘭悅的鼻子不停斥罵指責……
正是她本身的後悔愧疚和家人的指責,讓她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黛西有些擔憂,上前拍了拍付蘭悅的肩膀說道:“女士,你生病了你知道嗎?”
她能感覺出來,付蘭悅心底壓抑的抑鬱傾向。
付蘭悅淚如雨下,咬著嘴唇嗚咽著,“是我、是我害了桃桃……”
“你不想的,我能感覺到你對女兒的關愛,人的力量沒有辦法做假的,這一切都隻是意外而已。”黛西說:“請您不要自責。”
看著淚流滿麵的妻子,許生歎了口氣,上前攬住她的肩膀道:
“彆哭了,我們來節目不就是尋求大師們的幫助的嗎。”
一旁的主持人大劉也道:“黛西選手也看到了付女士似乎主動和某些東西做了交易,還看到了付女士的女兒桃桃,那麼她還能有什麼發現麼?”
聽說桃桃現在就在候場室,黛西道:“我先去看一看小朋友的情況。”
於是一行人又轉去了候場室。
剛剛打開房間門,一個軟軟胖胖的小姑娘便撲到了付蘭悅的懷裡。
桃桃在候場室的電腦上看到了媽媽哭泣,本就急得不行,此時用肉肉的小手擦拭著付蘭悅的眼皮,“媽媽不要哭,桃桃吹吹。”
許母斜著眼冷哼,也不顧這裡是鏡頭前,再一次對兒媳婦惡語相向。
許生皺緊眉頭,“媽,我說過了蘭悅她不是故意的,你沒聽大師也說了這就是意外。”
“哎呀我關心自己的孫女兒,現在我倒是成了惡人了!”
吵吵嚷嚷間,直播間內有的觀眾認為這個婆婆太過分了,每句話都在往兒媳婦的心窩子戳;
有的則認為付蘭悅自己飼養邪靈,導致家宅不寧,婆婆罵得對。
唯有黛西從始至終都沒有理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從包裡拿出圓鏡和黑色蠟燭,點燃後燭火映襯著鏡麵,反射出她深邃的五官。
黛西柔聲說道:“桃桃小寶貝,你願意讓姐姐拉一下你的手嗎?看,可愛的貓咪。”
她用黑貓手套逗弄著小姑娘,成功拉住了那隻小肉手。
“不要怕,姐姐和你玩兒個遊戲。”
黛西說著,帶著紫色蕾絲長袖套的手攤開,在鏡麵上方反複摸索。
手掌移動的時候,喑啞古怪的腔調從她喉中彈出,就像蛇的低鳴。
她猛地低下頭,鏡頭靠近時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直播間內有敏感的觀眾覺得自己發現了異常。
【剛剛黛西低下頭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她的瞳孔變了?!好像沒有白眼球、整顆眼珠都變黑了!】
【我的媽呀蠟燭的火光剛才還跳動了一下,每次看到的黛西念咒的時候我都起一身雞皮疙瘩,我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黑女巫,她平時就是個善良、善解人意的可愛姐姐,一到做法的時候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我也看到了,眼睛真的變了!像蛇!】
【光線問題好吧,彆自己嚇唬自己了……】
不知是不是氣流變化的原因,擺在鏡麵上的蠟燭芯火跳動著,把黛西映襯在鏡子上的麵孔都晃得斑駁。
她像看到了什麼東西一樣,忽然身體一抖,向前前曲宛如蛇的腰肢,口中的念咒聲也愈來愈快;
她竟是在對著鏡子說話!
這幅詭異的場景把周圍的人都震住了,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被拉住手的桃桃隻覺得這個漂亮姐姐身上的氣息變得更陰森了,讓她很是害怕,不由哭泣出聲,但怎麼也掙脫不開自己被攥著的手。
一旁的許母背後發毛,她第一眼看到黛西那稀奇古怪的打扮和塗得烏黑的嘴唇,就覺得不喜歡,覺得她和自己的兒媳婦一樣都稀奇古怪的。
許母不滿道:“這個女的她乾嘛呢?不要這樣搞!”
大劉和拍攝的工作人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乾擾節目正常拍攝的老太太,一時間有些頭疼。
“老人家,這是我們的選手的正常流程,您不能這樣打斷的。”
就在這時,一直對著鏡子低語的黛西身體再次戰栗。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鬆開了桃桃的手掌,額頭上不知何時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漬。
在主持人詢問後,她神情嚴肅道:
“我看到它了,在另一個世界裡,剛剛我試圖從裡世界召喚它,成功地和它進行了一些交談。”
大劉結結巴巴:“黛西選手你的意思是、是從鏡子裡,和付女士飼養的那個邪物交談了?”
“沒錯。”
黛西點點頭說道:“我在裡世界裡看到的魔鬼,是一個大概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它沒有穿衣服,身體的皮膚像被燒得焦黑的枯樹皮,眼睛是黑紅色的,靜靜地看著我……”
她仔細回想自己在鏡子裡看到的畫麵。
“我看到它被關在一個小小的木盒子裡,不知為什麼身體很小的樣子,然後我看到了付女士。你用針戳破了自己的手指尖,滴在了木盒子的凹槽裡,嘴裡說著什麼……”
“那個時候它對你的情感是很依賴的,它似乎把你當成了家人。”
付蘭悅的神情變了。
因為黛西形容的‘魔鬼’,以及祭台和所做的儀式,都是她親眼見過、切實做過的事情!
戳破指尖那一幕,是她在用自己的指尖血‘養靈’。
黛西繼續說道:“我還看到它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了你女兒的身邊。它拉著你女兒的手,拉得死死的,看著你女兒的眼神中有恨意,但是也有很複雜的情緒……”
“剩下的東西我看得很模糊,周圍鏡像很亂,雖然有‘永夜日’的加持,但是這個邪物非常抗拒我的召喚,再多的東西我解讀不出來了。”
她剛剛說完,許母就嚷了起來:
“你們看看,我就說桃桃身體弱、老是撞邪這個毛病就是她親媽作的!我要是早知道她還弄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當年我就堅決不會同意我兒子和她結婚!”
她不停地說自己命苦,說自己兒子傻、老實,被兒媳婦糊弄欺騙了。
原來付蘭悅的原生家庭並不好,父母雙亡隻剩下一個外婆還在世。
當年許生和她談戀愛的時候,許母就覺得這個女孩子家裡太窮了,也不喜歡付蘭悅身上那種淡淡的氣質,一直是反對許生和她結婚的。
但因許生堅持,她拗不過兒子才勉強同意這門婚事。
婚後許母仍然對付蘭悅沒有好感,也不和他們夫妻倆住一起,一兩年才上門一次。
付蘭悅生出桃桃後,自己的事業也蒸蒸日上,資產比許生還要豐厚一些,許母才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觀。
但前些年桃桃總是生病,大到肺炎小到感冒發燒總是不斷,許母總覺得是兒媳婦沒有好好照顧孫女兒,經常會問問孫女兒的情況。
一次意外上門她才發現,兒媳婦竟然一直背著自己,在家裡養一些陰邪的東西!
這件事兒子還知道!
他雖不是很讚同,但因為妻子堅持、他又疼愛付蘭悅,所以就容許了對方的所作所為。
得知此事的許母無法接受。
她認為桃桃之所以會體弱多病,都是付蘭悅在家弄這些東西,衝撞到了小孩子。
甚至覺得自己兒子當年非要娶一個孤女,恐怕就是被付蘭悅用非同尋常的手段迷住了。
許母看著麵色蒼白的兒媳,冷哼道:
“我不知道她在弄什麼歪門邪道,但是桃桃前段時間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她小小年紀老是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且每天晚上做噩夢,在夢裡都被嚇得哭了。”
“我一問她,她就說自己老是被一個很可怕的大姐姐抓住,還有其他妖魔鬼怪。你們想想,就是大人天天夢到這些東西都害怕,更何況是小孩子!”
“虧你付蘭悅還是桃桃的親媽,怎麼舍得的!?”
現在在許母看來,自己這個兒媳婦簡直是個妖女。
黛西沒有理會難纏的許老太太,她蹲下身舉起貓爪,溫聲引導著桃桃說出夢境的畫麵。
“桃桃寶貝,可以告訴姐姐嗎?”
小姑娘還抽噎著,被問到夢中的場景,她很顯然是害怕的、並不想回憶,話說的也顛三倒四。
她說有時候夢到的是一群麵目猙獰的叔叔追著她,有時候是幾個臉色鐵青的小朋友圍著她,要把她往水裡推……
但這些夢境中,總有一個皮膚黑黑紅紅的、身體瘦瘦的大姐姐死死抓著她的手腕,用很可怕的眼神盯著自己。
每次自己都被抓得很疼,可是那個姐姐也不鬆手。
而付蘭悅自己也承認了,那個詭異的女孩兒和自己有關。
她悶聲道:“應該是我以前養過的一個‘靈物’。”
付蘭悅結婚生子後,也一直在養東西。
雖然她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她養了太久戒不掉。
被婆婆發現之後,家裡幾乎都被吵翻天了。
婆婆說她養這些陰森森的東西會讓家裡倒黴,還說女兒的身體不好,就是因為自己,那個時候付蘭悅心裡是不服氣的。
但許母態度非常堅決,說如果她繼續飼養那些東西,就一定要許生和自己離婚。
若是不離婚就要同許生斷絕關係,還要把這件事捅到公司裡,讓客人們都知道自己養邪物。
付蘭悅自己是開美容店的。
這些年她業務做的大,店裡的客戶有不少都是有錢人家的女客,她們很忌諱這些陰邪之物。
一旦婆婆鬨開了,肯定會讓美容店的生意傷筋動骨。
多方考慮,付蘭悅隻能忍痛送走了自己養了近十年的‘靈物’。
送走之後家裡一切照舊,女兒的身體依然時不時生個小病,並沒有任何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