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嚇個半死的村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好就和仰躺在床邊、麵龐青紫僵硬的老太那雙充血的眼珠對上。
刹那間渾身的血液往他頭頂湧,“死、死人了!!”
“婆婆也被鬼害死了!!”
村民一邊尖叫,一邊手腳並用、扒著地往屋外跑,直接把門口的工作人員撞翻在地。
後頭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聞言,在導演李成河的製止聲中抑製著好奇,沒有湊過去拍攝。
饒是如此,直播間內所有的觀眾們也都聽到了村民的剛剛驚恐的嘶吼,看到了那些跑到屋門口往裡探頭、待看清屋中的慘狀後又瞬間變了臉色的村民的表情,評論還是炸鍋了。
【死了??!真的假的啊?】
【媽呀今天的集體賽恐怕是開播以來最刺激的一回了吧,我從來沒想過看個綜藝,竟然會出人命!】
【彈幕說是在演戲的真是夠了,這一個村子裡的人要是演技都這麼神,都可以去當影帝影後了,況且節目組的車可是在攝像鏡頭下出的事情,用不可能是為了演戲重傷工作人員?這可是違法的!】
【進村不到倆小時,已經三傷一死了,這個作祟的鬼得多恨村子裡的人啊!有點擔心節目組的安危了……】
看事婆婆的離奇橫死,讓村裡人徹底陷入了恐慌中。
儘管此事很明顯是非自然原因,但也不能任由村民破壞現場,顧之桑出聲讓還在木屋附近的人都散開。
一開始還沒有人聽,待她說屋中還有作祟鬼物殘存的氣息在,沾染上會倒大黴後,那些村人又一窩蜂地遠離了木屋。
瓦拓村的年近九十的老族長,在拉木的攙扶下走到了顧之桑等人跟前,用顫顫巍巍的方言請求節目組和選手一定要幫幫他們村子。
現如今所有的村民都終日深陷恐慌。
無法外出、村外的親人也回不來。
一到了傍晚時分,所有村民都不敢再出門了,整個瓦拓村寂靜得像一片死地,就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顧之桑略一點頭:“您讓我們先看看情況。”
周圍的村民退開後,她和其他幾個選手依次進入了木屋,在進去之前為了不破壞現場,她想了想又設下了一個隱匿陣法。
有了陣法的加持,就能讓她和其他人對此處環境的影響降到最低。
剛一踏入屋子,空氣中漂浮著的濃重血腥氣息和淡淡的腐臭便加重許多。
木屋隻有一扇窗戶,掛著碎花窗簾此時斜拉著、讓屋中密不透風,顯得格外陰沉昏暗。
床榻上歪倒的老太太身材矮小,頭發灰白,麵上已經覆上了一層淡淡的斑痕。
她死狀慘烈,下半身歪蓋著一條毯子。
禾羋塗似有所感,走近床邊。
他掀開看了一眼,眉頭瞬間就皺起來了。
因為被中一片狼藉、十分血腥。
抬起手掩了下鼻尖,他扭頭對顧之桑和其他人道:
“破腹而死。”
還好這幅慘狀被被子掩蓋了,不然那率先進入的莽撞村民看到的、可不隻是表麵上那麼容易令人接受的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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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海紅開口道:“看來那個凶物對‘破腹’的執念真的很深,可以確定就是那個死去的邢家孕婦了。”
“她這是在報複這個婆婆和村裡人破壞她的屍體、剖出她的孩子嗎?”
“還不能確定。”
此時顧之桑已經繞著這間土屋轉了兩圈。
果真讓她發現了一些端倪。
首先這幢木屋的主人——也就是村裡的看事婆婆已經快八十歲了。
她一輩子沒有結婚、無兒無女,但因其能夠看病通靈的手段,在村子裡很受尊敬。
根據屋中放置的擺設、以及老太太身上的衣服紋飾,顧之桑推測她應該是原始薩滿教的後人,有一定能力。
按理說這樣的老前輩經驗豐富,是不該馬失前蹄、落得如此下場的。
而她在木屋周圍和屋子裡的發現,也證實了這個婆婆是有所準備的。
顧之桑:“你們看,屋前貼著符籙、屋外地麵砸了鎮魂的釘器,這些都是辟邪驅鬼的手段,從屋門口到臥室的地麵上都撒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粉塵,這是浸泡過柳汁和艾葉的糯米碾磨成的粉末,對邪祟有著天然的克製,尤其是對僵屍。”
從婆婆精心準備的、專門對付‘起屍’的法器來看,她心裡清楚,被雷劈開的墳頭、不翼而飛的屍體一定是大凶之兆!
顧之桑繼續說道:“隻要鬼物闖入屋中,就會被糯米粉傷到、從而發出動靜引起她的注意,屆時她隻需要驅動提前布置好的符籙和器具,哪怕不能消滅邪祟、但把對方趕走保住自己應該是沒問
題的。”
怪就怪在,這婆婆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可還是悄無聲息地慘死在床榻上。
看她死前定格的狀態樣子,她當時應該坐在炕上製作法器。
被邪祟襲擊的時候根本沒反應過來,也沒料到這個結果,所以才會瞪大雙眼、神情震驚而扭曲。
聞言奚海紅蹙眉問道:
“那真是奇了怪了,如果那邪祟沒有實體,是做不到讓這婆婆死狀如此慘烈的;
可它要是有實體、不是陰魂,又是怎麼穿牆而過、不發出一點動靜的?”
顧之桑沉得住氣,又在屋裡屋外轉了兩圈,終於還是讓她發現了一些痕跡。
“殺她的不是那個孕鬼,而是她腹中的鬼嬰。”
隻見顧之桑站在客廳堆放雜物的角落,在其角落昏暗而被箱子擋住大半的空縫處,有一個非常不起眼的方形小木板。
木板的上方用細細的軸和釘子固定在牆上,其他三個邊都是沒有固定住的,這樣就能從裡麵掀開,露出一個方方正正、足球大小的洞口,通向屋外。
再看這老太太的家裡還有成袋的便宜狗糧、一個小型犬的狗窩和幾個塑膠玩具,足以說明她家中是養狗的。
因為她腿
腳不便、又不喜歡出門,不能經常遛狗,所以就專門留了一個方便狗狗自己回家的小隧道、狗洞。
而老太太在屋中布置驅邪之物的時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門窗上,重點也放在了抵禦孕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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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就把這個不起眼的、她自己都要遺忘的小小洞穴給忽略了。
誰成想此處就成了造成她身死的敗筆。
顧之桑出門、轉到房子的後麵。
她在附近的草垛裡發現了些乾涸的血跡和一些皮毛、碎骨頭。
在屋外靠近牆縫的地方,倒是還看到了幾枚清晰的黑手印。
看來婆婆的狗應該也沒了。
已經被凶物撕了。
而那幾枚手印隻有嬰兒的巴掌大,上麵殘留著非常濃重的陰氣,證實了她的猜測。
確定了看事婆婆的死因後,顧之桑沉吟片刻,找來了一直等候在旁邊的拉木和族長,把自己等人的發現說了一通:
“根據目前的觀測,那個孕婦在死前應該受到過許多委屈和怨念,所以才會選擇在半夜上吊自縊。
她之所以會到村子門口自儘而不是就近在家,其實很明顯是對整個村子都有恨。”
“你們又在雨夜破壞了她的屍體,把她腹中的胎兒剖了出來,用火焰燒灼,要知道已經成型卻夭折的嬰鬼是怨念極重的……”
若是當時下葬的時候,村民們沒有因為看到雨水撲滅了火焰便慌裡慌張、把屍體燒到一半兒就匆匆下葬,而是把孕婦和胎兒的屍身挪到乾燥處反複燒灼,確認被三昧真火去了穢氣,也就不會有後麵的一切。
可那些村民太害怕了,就那樣把含冤而死、還被毀壞屍身的孕婦和胎兒下葬,又逢雨夜驚雷。
諸多因素加持,總之那夜‘起屍’的絕對不隻是邢家孕婦一人。
連那個剛剛成型、胎死腹中的嬰兒,也‘起屍’了。
這下兩隻大凶邪祟誕生,還是母子關係,能力更是成倍地增長。
難怪短短兩周的時候,這村子就發生了這麼多邪事。
聽到顧之桑的解釋,拉木更慌了:“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啊大師?”
顧之桑沉吟片刻,說道:“我需要先去那個孕婦的家裡看看,她家中還有什麼人?”
拉木說道:“實話我們也不瞞您了,說到這個邢家兒媳和她家裡的人,那真是一籮筐的話都說不完!她自己的爹媽都去世了,嫁人之後就和丈夫、公婆在一起生活。”
拉木歎了口氣,把那邢家兒媳的家事和死因都和盤托出。
據他所說,邢家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
大的是姐姐小的是弟弟。
從小邢老太太就把她這個寶貝兒子當成眼珠子一樣疼,覺得她兒子能配得上天上的仙女兒。
大女兒早早結婚後收的彩禮錢,邢老太太是一分錢都沒給女兒的小家庭留,又拿出了老兩口全都的積蓄,都在了兒子身上,在村裡給兒子蓋了一棟兩層的小樓。
有了這棟小樓,她更是神氣了,準備給邢老二相看媳婦的對象,要麼是縣城裡的姑娘,要麼是村裡的富戶閨女。
誰成想這個邢老二自己背著老娘,偷偷摸摸和同村的一個年輕女孩兒好上了。
也就是這個死去的邢家媳婦。
用拉木的話來說,雖然這個邢家媳婦的脾氣秉性不敢恭維,但是她年輕的時候長得的確好看,又白又水靈,稱得上是村裡的一枝花,許多年輕小夥子都喜歡她。
但她家庭條件很一般,並且從小沒有母親,隻有個沉默寡言的父親把她拉扯大。
原先這對父女是住在其他村子的,不知道為啥,在小姑娘五六歲的時候,當時已經死了老婆、成了個鰥夫的男人,就帶著她來到了瓦拓村定居。
村裡的人隻是隱約聽說,他的老婆是洗衣服的時候不知怎的、掉到河裡淹死了。
隨著這個小女兒越長越大,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在村子裡非常惹眼。
儘管她是許多年輕小夥的愛慕對象,可對於長輩們來說,這不是合適的‘兒媳婦’。
家境太差、性格又不夠穩重,以後結了婚肯定是個不好拿捏小媳婦。
初聞兒子和這樣一個女孩兒好上了,邢老太太非常崩潰,死活都不同意。
她認為一定是這個女娃不檢點、勾搭自己的心頭肉。
誰成想她寶貝了半輩子的小兒子,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妖精和自己鬨騰,把家裡整得不得安寧!
邢家老二直言,說自己如果不能娶到這個女生,那他這輩子就不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