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老太太為此被氣到生病,躺在床頭捂著胸口直說自己心臟疼。
她再怎麼不滿意、不高興,再怎麼瞧不起這個姑娘,還是為了
兒子捏著鼻子上門提親,去把這個在她看來不檢點、狐狸精給娶進了家門。
邢家老二初結婚前兩年,在村裡也算是羨煞旁人。
妻子貌美、丈夫老實。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家裡的婆婆總是挑事作妖,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大吵,每次吵起來的時候鬨得半個村子的人都能聽到。
那段時間村裡的人都把邢家的婆媳大戰當成飯後談資,隻要邢老太太一鬨起來,就站在各家門台子前看戲。
邢老太太說她這個兒媳婦‘妖’,還‘嬌氣’。
村裡哪個嫁了人的小媳婦不是每天起來給公婆做飯,在家養雞養鴨洗衣服,偏偏她家這個又要穿裙帶釵、又好吃懶做,平時讓她做點什麼事情還根本叫不動。
邢家媳婦膽子大性格也潑辣,就和她婆婆對著乾。
關鍵是她能夠把邢老二哄住,每每吵架的時候,邢老二都會一臉頭痛的表情出來勸架:
'行了媽,她不想乾以後我就多乾點唄,做個飯而已我也會啊。’
邢老太太嘔得要死,氣到跳腳。
她生個寶貝疙瘩是讓他來享福的,人家娶的媳婦都能伺候公婆丈夫,憑什麼他們就請個祖宗回家?
老太
太這麼一尋思覺得不行,再讓兒子在家裡待著,天天吹枕邊風,遲早要被這個殺千刀的兒媳婦變成個心裡隻有媳婦沒有娘的耙耳朵!
於是邢老太太托人托關係,讓村裡經常外出去縣城打工、有些門路的村民帶帶兒子,讓兒子出去掙錢。
這下邢老二離家裡沒了緩和劑,隻有婆婆媳婦在家更是鬨得雞飛狗跳、天天打擂。
轉折點就在前年的某一天。
邢老太太又因為一點小事、一顆雞蛋挑事,和兒媳婦吵得不可開交時,邢家媳婦氣得太過,一張臉漲得通紅,瞪著婆婆就像是要把她給吃了一樣。
圍觀看戲的鄰居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忽然抓起桌上的瓷缸,朝著自己婆婆的腦門上猛砸。
這可把村民們嚇壞了,連忙上前把人給攔住。
被攙扶坐在地上的邢老太其實沒多大事,隻是額頭有點腫,鼓了個包,連皮都沒破。
可她就是不起來,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又哭又嚎,說自己家裡娶了個女霸王。
婆婆說兩句嘴就要打殺自己!
邢家媳婦氣得還想撲過去,被幾個村婦按著,這個時候鄰居們也察覺到不太對勁了。
她的情緒未免也太暴躁了些,以前可從沒這樣過。
於是村民一邊安撫著邢家媳婦,一邊把人帶去看事婆婆那裡,還以為她被什麼臟東西衝撞了。
婆婆見了人之後說這種病她治不好,要去大醫院看。
等邢老二休假回來的時候,就聽說自家老娘和媳婦乾仗,結果他娘把媳婦給氣瘋了。
原來邢家媳婦本身就有精神疾病上的家族遺傳史。
她母親當年墜河的真相也被翻了出來。
當年那個女人並不是失足落水、而是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忽然犯病,自己在河堤手舞足蹈,最後把自己給淹死了。
邢家媳婦的父親為了女兒的成長,就帶她來到了新的環境。
她雖然有家族遺傳史,但是這些年從沒犯過病,因此她父親根本沒想過女兒也會有病,一直把她當普通人。
誰成想竟然會在吵架的時候,被自己的婆婆激發了病灶。
這可不就是被婆婆活活逼瘋了麼!
但邢老太太並不這麼覺得。
她怪罪兒媳婦家隱瞞了自己有精神病,說這是騙了他們一家子,是騙婚。
也有部分村民本身就對這種疾病戴著有色眼鏡,自然也不會站在邢家媳婦一邊。
總之病灶被激發後,邢家的大戰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邢老太太像是故意的一樣,更加頻繁地去尋兒媳的‘錯處’,逼得她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每次都讓兒媳婦在村裡人眼皮子底下發瘋。
久而久之村民和邢老二本人,從一開始心疼她,後麵也被鬨得心情煩躁。
原本漂亮明豔的媳婦才過了短短幾年,就成了動不動發火的瘋子,夾在兩個女人之間的邢老二越來越不願意回家了。
也就在今
年上半年的時候,邢家又大鬨一通。
這一次可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
邢家媳婦趁著邢老二外出打工的時候,不知道和哪個姘頭搞到了一起,還把自己肚子給搞大了!
邢老太太坐在院子裡哭天搶地,說他們老邢家的臉麵都要被丟光了!
還說兒媳婦做出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想把孽種栽贓給自己的兒子。
原來邢老二這次回來,一家人在飯桌上吃飯的時候,兒媳忽然乾嘔起來,捂著肚子就跑到了水池頭嘔個不停。
這就引起了邢老太太的注意和懷疑。
結婚這幾年她也沒少罵兒媳是不下蛋的母雞,可實際上是她自己為了分開兒子兒媳,讓兒子去外頭打工。
她不覺得自己有問題,都怪兒媳婦不爭氣。
這兩個月兒媳婦都沒來例假,小腹也比以前有些鼓,還在家裡念叨說自己的例假出了問題、要去醫院看。
因懷孕前三個月基本不顯懷,再加上兒子外出打工了,根本不可能造人,邢老太太也沒往這方麵想。
她皺著眉頭看著彎腰嘔吐的兒媳婦,覺得她的小肚子是不是有點突得過分了。
當天她就要帶兒媳婦去看身體,還因兒媳婦不願意、覺得婆婆懷疑自己居心叵測,又在家又大鬨一場。
誰成想去看事的人那裡看了一眼,還真的是懷孕了!
邢家媳婦已經懷了兩個月了。
可是邢老二離家三個多月,中間可是一次都沒回來!
這下可把邢老太太給氣炸了,也就有了她癱坐在家裡哭嚎、控訴兒媳婦偷人的畫麵。
'之前你非要娶她回來的時候我就說過,這是個一看就不檢點的攪家精!沒有人
聽我的,現在我們老邢家的臉都要被丟儘了!’
邢家媳婦也哭著喊冤。
她說自己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丈夫的事情,還說自己不可能是懷孕。
就算懷孕了,也隻可能是丈夫的。
為此一家人還去縣裡的醫院又檢查了一遍。
無論怎麼查,她都是孕九周,子宮裡就是揣了個孩子。
這下邢家媳婦真是百口莫辯了。
沒有偷人,這孩子能像雞蛋一樣想生就生的嗎?
原本還有些同情邢家媳婦的村民們,也都開始覺得她這個人不誠實、行為不端。
以前她那些離經叛道頂撞婆婆的行為,也都成了她不老實的‘罪證’。
總之無論邢家媳婦怎麼抵賴,她的肚子還是像吹氣球一樣,一天天地大了起來,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愈發陰鬱。
在婆婆每天的斥罵、丈夫的避而不見,以及每每出門村民們都會聚焦在她肚皮上的眼神,和各種指責羞辱她的風言風語,邢家媳婦迅速消瘦。
據說她婆婆還找村裡能看事的婆婆拿了墮胎的藥。
郉家媳婦一共喝了兩次,這個‘孽障’卻頑強得很,愣是沒墮掉!
第二次喝藥的時
候邢家媳婦不停出血,疼得大晚上尖叫?,把附近的鄰居聽得頭皮發麻,饒是這樣那個孩子還是沒有流掉。
就這樣鬨騰了小幾個月,然後就到了兩周之前,邢家媳婦拿了根繩子掛在村頭,上吊自儘了。
拉木說完之後滿臉疲憊,道:
“大師你聽聽,我們村子裡人做錯啥了?”
“我承認,村裡人可能嘴比較碎容易說八卦,可是我們也沒人冤枉她吧,她自己背著邢老二搞大了肚子還死活不說實話,彆說是村子裡,就是你們城裡人身邊有這樣的人家,也得說上兩句聽個新奇吧!”
一個女人自己懷孕,確實是天下聞所未聞的奇事。
顧之桑微微凝眉,出聲問道:“死的幾個人和她的關係如何?”
拉木搖搖頭道:“我們一開始也覺得這幾個人裡會不會有她的……姘頭,但那幾個人都和她男人——就是邢老二一樣,常年在外打工,時間對不上啊。”
“上學的那個更不可能,死了的女人是邢家媳婦的大姑姐,就是邢老二那個親姐姐。她這個大姑姐人也老實,這些年兢兢業業幫襯著家裡和弟弟,不知道給老邢家拿過多少東西,她婆家也挺不滿的。”
照拉木這麼說,死了的人都是無辜之人。
整件事中最應該被邢家媳婦痛恨的邢老太太,竟然還活得安安穩穩。
也難怪村裡的人如此不滿了。
顧之桑沉吟片刻,詢問道:“能去邢家看看麼?”
拉木輕輕搖頭,說道:
“恐怕不行,邢老太太那個人油鹽不進,之前就把我們上門了解情況的人打出門去。她說自己兒媳都去偷人了、肚子裡揣著彆人的種了,自然也就不是他們邢家的人,讓我們不要再去找他們了,找了也不配合。”
“既然如此,就先把那兩隻凶物捉住吧,隻要從根源上掐斷,一切內情也就明了了。”顧之桑淡聲說道。
按照目前的情況,村人犯的罪孽應該就是口舌業。
他們口口聲聲的‘偷人’、‘不檢點’,也是擊垮邢家兒媳婦心理防線的重要原因。
對邢家媳婦來說,全村的人都該死。
但這種被仇恨蒙蔽、心中隻有殺戮的凶物,無論如何都是要控製住的。
否則它待殺光了村子裡的人,就會為禍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