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劉驚訝的表情,顧之桑微微挑眉:“你們不知道嗎?”
她端詳著許女士的麵相,說道:
“這位女士額中‘福堂’位雖然平順,但日角月角走勢往發際線靠攏,擁有這種額麵說明你出生便無父母緣,但這件事並沒有給你之後的生活帶來什麼困擾。”
“你眼部和眉毛之間的距離很近,此間為田宅宮,也能主親人感情,在‘相’術中這種走勢被稱為‘眉壓眼’。
一般生有這種眉眼的人都是從小親緣淺淡、父母緣薄,或是自幼和家人分離。”
顧之桑:“單看麵相,你的確是少孤之命,出生後應該沒多久就進入福利院了。”
她話鋒一轉,又說道:
“雖是如此,但你眼球輕微凸起,並沒有較為深邃的眼窩,這在某程度上反而衝淡中和了‘眉壓眼’的涼薄。
這說明你後續又輾轉被一戶人家收養,而這家人待你很不錯,彌補了你親生父母缺失帶來的緣薄,你和養父母的關係很不錯。”
正是因為許女士生了一張命孤之相,所以顧之桑才會一見到她,便指出她和現在父親許老並不是親生關係。
許女士臉上的訝色還未消退,緩緩點頭說:
“確實是這樣的,我並不是我爸媽的親生女兒,是被他們領養的。”
“這件事他們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是小的時候過年我們回老家的時候,我無意間聽那邊的親戚和他們爭執時提起的。
我沒覺得領養這事兒,和前段時間白事隊伍的怪異有什麼關係,所以就沒和節目組提。”
一旁的大劉拿著話筒點頭說道:“許女士和死者不是親生父女這事,節目組確實不清楚。”
顧之桑‘嗯’了一聲,直接問道:“所以你的訴求是什麼?”
許女士又把父親葬禮上的怪事、以及‘送靈’青年病倒一事,和她說了一遍。
她有些意外,若有所思。
“所以說我爸死後不安生,還是因為子嗣原因麼……”許女士神情苦澀。
顧之桑:“我覺得並不是。”
她神色如常說道:“如果這位許先生真的很在意子嗣、男丁的話,當初領養孩子的時候,為什麼不直接領養一個男孩?”
許女士被問得愣住,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聽了親戚鄰居的太多閒話,鑽了牛角尖;
這麼淺顯的道理竟都沒想通。
其實記憶中許父是一個很負責任的父親和丈夫。
她以前回老家的時候,從父親那邊的親戚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一些話,大概推斷出了父母不要孩子的原因。
據說是許父有弱精症,許母身體健康。
如果非要孩子,就算能費力懷上那個胎兒也會因為許父的精子質量不好,容易流產。
許母需要在肚子上紮許多保胎針、吃很多的藥受很多苦。
孩子保住後生下來,也有可能體弱多病或先天殘疾。
許父很愛妻子,也沒有那些根深蒂固的傳宗接代的念頭,覺得與其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老婆孩子受罪,倒不如不生了。
但因妻子心有遺憾,所以他才去當地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剛生下來不久、就被家人拋棄的女嬰——也就是許女士。
誰成想他做出這個決定,卻惹來了許多家鄉那邊的親人的非議。
他長輩親戚們一直說沒有兒子不防老,等許父老了一定會後悔的,況且許女士還是個領養的孩子。
那以後等許家夫妻老死,他們的房子和遺產豈不是都落到了外人手裡?!
與其便宜了一個領養的丫頭片子,不如留給自己人。
於是那邊的親戚們便不厭其煩地勸說。非要讓父親認家裡的侄兒當乾兒子、或是從家中親戚那裡過繼。
但許家夫妻非常清楚,這些親戚打得就是他們以後的遺產主意。
見說不通許父許母,一些心腸歹毒、看人眼紅的親戚,就私下裡在當時年齡很小的養女麵前搬弄是非。
察覺到女兒一回老家便情緒低迷,猜到一一的許家夫妻非常憤怒,久而久之也就和那邊親戚斷了聯係。
當年的事情雖然久遠,但許女士一直記得、清楚自己隻是個孤兒。
但一直到許女士五十歲了、到養父母相繼過世,他們也從來沒就身世這個話題談論過什麼。
在許女士心裡,許家夫妻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樣一個心疼妻子一輩子不生育、心疼女兒便和老家多嘴多舌的親戚斷了聯係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在死之後,因沒有子嗣而不願歸入地府?
許女士焦急追問道:“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顧大師?”
一旁的大劉也說出了前麵幾個選手‘招魂’,但都沒有招來許父的魂魄這件事。
顧之桑沉吟片刻說到:“他們實力不弱,都沒找到你爸的魂魄,那就是招不來了。”
她沒必要再作法一次。
“不過你父親的魂魄憑空消失,那個‘送靈人’又離奇撞邪,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一者之間有什麼聯係嗎?”
許女士眼眸睜,“您的意思是,我爸魂魄消失是因為那個‘送靈’的孩子?”
顧之桑道:“我不能確定,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不過從你麵相上看,你這段時間撞小人。
對方不是你身邊的人,但在覬覦你的財產,而且日後很有可能會對你糾纏不斷。”
“你有沒有‘送靈人’的照片?給我看看。”
許女士緩緩搖頭,表示他們兩家人是最近才重新聯係。
不過她知道那戶人家的住處,和許父家離得不遠,過兩條街就能到。
之前她為了道歉、去對方家中看望過那個孩子。
孩子的父母非常地抵觸,認為是她和她父親害了他們的兒子。
猶豫再三,許女士在節目組的勸說下還是決定再次上門拜訪。
一行人在她的指引下,驅車來到了距離許父家並不算遠的另一個小區,來到了這戶人家的門前。
據她所說,這戶人家姓何。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敲了何家大門後,等了幾秒鐘,從屋子裡傳出一道問詢:“誰啊?”
房門從裡麵被打開,一個看著同許女士年齡差不多、身材略胖的中年女人探出頭,看到外頭站著的許女士和一眾拿著攝像機的節目組人員,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怎麼又是你?我不是說了以後彆讓我再看到你嗎?!”
“還有你帶的這些人來我們家乾什麼?鬨事啊?”
許女士忙低聲解釋了自己的來意,說道:“不是的陳姐,這些都是看事兒很厲害的大師,專門過來幫忙解決家裡問題的,我想著孩子因為我們家的事身體一直沒好,就想讓大師們過來給孩子看看……”
大劉也道:“何女士如果信不過,可以現在就上網查一下,我們是正規節目組,來幫兩家調解一下。”
聽到眾人是《靈事》的工作人員,何母的表情反而更差了。
她臉色難看,“我們不需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就在這時,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披著衣服,從裡屋走了出來。
此人看著非常虛弱,嘴唇毫無血色、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更加人畜無害。
被門口的聲音吸引出來,他問道:“媽,怎麼了?”
這就是何家的兒子、也是給許父充當‘送靈人’的年輕人。
“許阿姨你怎麼來了?”
許女士看到他眼睛一亮,“小何你的身體好些了嗎?聽陳姐說你自從那天晚上在墳地守過夜,就一直做噩夢、被我爸纏上了。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這幾位都是來幫忙處理這件事的大師。”
聽到《靈事》的名號,小何臉色一變。
他在此之前從來不信鬼神之說,但到底是個經常衝浪的年輕人,早就聽說過這檔節目,但從來沒看過。
他曾還發布過好幾次評論,覺得這檔節目在就是裝神弄鬼、狂買營銷。
可自從這段時間自己被‘臟東西’纏上,他就覺得這些邪乎的東西似乎真的存在。
小何勉強笑笑,說道:“沒事的許阿姨,我就是受了點風寒,我媽大驚小怪的。”
“現在身體好得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人後的顧之桑冷不丁開口:“你給許老爺子送的靈。”
小何聽到聲音一愣,這才注意到被讓開一條道的顧之桑,“是我。”
顧之桑冷笑一聲,掃視著這個年輕男人的目光中帶著嫌惡、冰冷:
“我聽說你收了兩萬五千塊錢當‘送靈人’,你就是這麼送的?難道在接這個工作的時候,你們沒有聽到‘送靈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需要元陽未破的童子身嗎?”
“你是童子身嗎?你怎麼敢接的啊。”
“你這個小姑娘胡說什麼呢?”
乍一被戳破心中隱瞞的事情,何母神情有些慌:“你不要張口就汙蔑我兒子!”
“是不是汙蔑你們一家人心裡最清楚。”
顧之桑略一端詳小何麵色難堪的臉孔,把他的五官收入眼底,便把他的生平信息說了出來,甚至有許多頗為隱私的細節。
越說何家母子臉色就越難看、越慌張。
顯然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人一個照麵,就像扒皮一樣把他們家所有的信息都扒出來!
顧之桑冷聲說道:“單看你兒子的五官,眼下‘淚堂’發青發暗,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黑眼圈而是長年累月積蓄的穢氣。
此處的是‘男女宮’位,細紋多而密說明你兒子的男女關係非常混亂,不僅不是童子身,還早就不知道與多少人發生過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