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2 / 2)

晏承薄唇微抿,說道:

“再然後一個女鬼忽然出現,它一出來,四周其他陰魂們似乎都對它很忌憚,對它的態度也比較恭順……”

之後的一幕他難以啟齒,但顧之桑已經猜到了。

那女鬼出來後,應當是看上了晏承,指著他要同他結緣,讓幾個小鬼扛著晏承來到了院子裡。

無論他樂不樂意,都反抗不得,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換上了紅喜服、蓋上了紅布被看守在院子裡。

聽到這兒,顧之桑已經有了諸多猜測:

“那忽然出現的女鬼應該就是這個村子變成人間‘地獄’的關鍵,你對它還有印象嗎?”

僅憑晏承的三言兩語,有些信息便很明了了。

天雲村因為某種大凶之物出世,破壞了此處的風水、逆轉了陰陽,讓地府中的厲鬼跑到了村中作祟。

風城之下是地獄入口。

地獄中大都是厲鬼惡鬼,哪怕在十八層地獄之下,也是會互相撕咬、吞噬的,怎麼可能同時對一個鬼物尊敬退避。

除非那個陰魂本身有什麼特殊之處。

比如說它是形成‘倒吊地府’的原因。

正因那些地府的鬼魂們清楚這一切,所以才對它的態度比較微妙。

除此之外,在進入天雲村這一路上,顧之桑就一直在觀察。

看到滿地紅紙錢、以及一些門戶外倒掛的‘囍’字,她便明白這個村子裡不久之前發生過的事情是什麼——

有人在村裡辦了一場非常盛大的‘白囍’儀式。

也就是民間俗稱的‘冥婚’。

''冥婚’屬於陰婚中的一種,同時也是非常特殊的一種。

一般結陰婚都是合算八字,魂魄結契。

但還有一種更為古早的傳統糟粕形式,需要用到結陰魂對象的屍體。

陽間所說的紅白事分彆是‘紅事結婚’、‘白事辦喪’,這種架著死者屍體去拜堂成親的陰損婚事,就叫做‘白囍’、‘冥婚’。

看村裡地麵上被踩爛的紙錢幣、以及種種痕跡,可以推測在玄門之人進入村子之前,這場‘白囍’便辦了起來,而且是大辦。

酒水席麵,村民給臉祝福,還專門找作白事紙紮的匠人給一對‘新人’打了棺材板做的婚床、紙糊的櫃子和帷幔等等。

這樣的排場一般村民辦不起。

很顯然這個村子中的禍事,也和這場‘冥婚’有關。

村中形成‘倒吊地府’的凶物厲鬼,很可能就是被配‘冥婚’的對象。

諸多推測,最終都指向了指名道姓要把晏承綁了的那名女鬼身上。

晏承想了想形容道:“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女鬼看起來年齡也就二十來歲,個子不算高,但非常非常瘦……”

頓了片刻,他又有些認真地解釋道: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鬼魂,我也不清楚它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還要和我結親。”

青年解釋的時候明明神情冷淡,可從他發白的麵色中,顧之桑分明感覺到了一點委屈。

她道:“它應該不是真的想和你結親,而是看上了你的身份。”

無論是在玄師還是在陰魂的眼中,像晏承這樣一身煞氣比地府大鬼還濃鬱的人,定然是什麼鬼王再往上的級彆轉世投胎。

那女鬼應當就是這麼以為的。

它雖然怨念深重能力強大,但它的出現恰巧讓天雲村變成了被結界困住的‘倒吊地府’

結界內的陰魂出不去,它自然也被困在其中,無法往人世間外興風作浪。

很顯然這個陰魂並不滿足於此,它想要找方法捅破這層結界。

恰巧這個節點,晏承被玄門的人擄到了村子裡。

陰魂看上的是晏承鬼王轉世的身份、以及他可以聚集陰煞的體質。

隻要同晏承結了親,它便能夠借助晏承體內的陰氣、簡單來說就是把晏承給吸乾,用來突破更高的道行。

屆時它就能衝擊村子的結界,並逃竄到村外。

之所以晏承已陷到村子裡兩天整了,也沒有被陰魂拖去‘拜堂’,應該是那女鬼在等自己的頭七。

新死亡魂的頭七夜又稱‘回魂夜’,屆時它們的能力會再一次翻倍,威脅大增。

理清大概思緒後,顧之桑將懷中的通寶錢幣摸了出來,拋出後又拍在手背上。

兩陰一陽,凶。

她鳳眼微眯,拉著晏承的手腕:“走,我帶你出村。”

此處不能再待了。

晏承喉頭滾了一下,垂眸看了眼被纖白指尖拉住的手腕,問道:“不用去找其他人嗎?”

顧之桑神情嚴肅,說道:“玄門人的死活輪不到我管,等把你送出村子後我會再進來一趟,把靈組的隊友找出來帶走。”

“但是你不能留在這兒了,你陷進鬼窟裡他們才會死得更快。”

剛剛她算了一卦,卦相不太好。

她算出今天晚上零點一過,應該就是那女鬼死後的第七天,從那一刻開始它的能力就會暴增!

如果這個時候晏承再被它抓走去結了親、被吸乾了氣血,那此鬼便更會威力大增,甚至有可能超過鬼王、直逼皇級!

屆時不說這個村子裡人,恐怕整個天雲村的結界都將破滅。

萬鬼外泄,陽間會生靈塗炭。

聽她這麼說,晏承雖然不懂玄學,但也正色點頭表示都聽她的。

顧之桑看看青年因受陰煞折磨、且兩天未曾進食而顯得虛弱的臉色,“要我攙扶你嗎?”

晏承倒也沒為了自己的麵子強撐,“我自己能走,但如果特彆趕速度,我不一定能走得很快。

“沒事。”顧之桑站起身。

由於那給晏承換衣的小鬼嫌他肩寬,很難把上身扣上,所以晏承上麵的襯衣和外套是被扒掉了的。

起身跑路時,原本能拖到新娘腳踝的裙擺隻到他的小腿彎,露出一截穿著西褲的小腿。

上半身因為女性嫁衣肩窄,他也不能完全扣上盤扣,歪歪扭扭勉強扣住了兩枚,露出一片肌理好看的鎖骨和脖頸。

兩人剛剛從院子裡出去,往出村的路快速移動。

顧之桑一手拉著身著紅嫁衣的晏承,另一隻手緊握著桃木劍,準備強行使用雷咒、像進來時那般把陰氣都炸散。

可還不等她找打結界薄弱之處,周遭的空氣一下冷了許多,就像是忽然降溫似得,呼吸間仿佛空氣中都凝結著一層冰渣。

她腳步猛地一頓,停在了漆黑寂靜的村路上,握著桃木劍柄的手指收緊。

感受到她周身的氣勢一凝,晏承也已意識到了什麼,小聲問道:

“怎麼了?”

顧之桑冷聲道:“它來了,我們走得有些晚了。”

儘管她沒有掏出手機看時間,但感受著四周飛快變得不正常得冷的空氣,以及那種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如有實質的注視感,她便知道現在應該已經過了零點。

新的一天到了。

那女鬼的頭七也來臨了。

顯然它並不想放過晏承,也不太想放過顧之桑,在頭七剛剛到來的瞬間,便衝了過來試圖圍堵顧之桑二人。

因為四周的陰氣太重了,現場的氣溫驟降,吹在晏承的麵龐上皮膚上讓他有種刺刺的感覺。

或許是他本就招惹陰煞的體質、外加冷到極致的陰氣,讓他的五感也受到了較強的影響。

四周分明什麼都沒有,可他就是聽到了一陣飄忽悲戚的嗩呐聲,似乎在由遠及近。

“桑桑,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了。”顧之桑聲音發冷,“你一會兒不要離我太遠,三步以內,實在不行就抓著我的袖子。”

她有些上挑的鳳眼一直在注視著某個方向,有所意識的晏承也跟著看了過去。

視線中原本空無一人的村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抹白影。

先是小小的一點,隨著白影的靠近,晏承能看到那不是一個‘人影’,似乎是一片,在夜裡白到晃眼的幡布被風吹得飄揚,淒涼得讓人不寒而栗的嗩呐聲越來越近。

那是大約十多個陰魂的隊伍。

腳下輕飄飄的,像是看不見他們似得、從遠處朝著他和顧之桑的方向而來。

最為詭異且可怖的是,每一個陰魂都披著白麻、臉上塗得煞白,兩坨凝固的血紅塗在兩頰,哭臉笑嘴。

最前麵的四個鬼魂跳著飄,肩頭扛著四根長木。

長木之上,架著一具漆黑的棺槨。

顧之桑:“水鬼抬棺。”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又是一道劃破黑夜的歡快鼓樂敲鑼打鼓,從兩人的另一端響起。

晏承被這鼓樂聲震得輕輕一顫,扭頭看去,瞳孔微縮。

在村路的另一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血紅的影子。

數量略少的一些陰魂身著紅色的喜服,扛著一頂紅漆小轎,敲鑼打鼓、也朝著他們二人的方向而來。

這兩波忽然出現在寂靜夜晚的、截然不同的兩波陰魂,竟是對衝著而來,把晏承和顧之桑夾在了中間。

“五鬼迎親。”

顧之桑語氣冰冷,挽起了劍花:

!“紅白撞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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