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見愁與如花公子對望了一眼,齊齊沉默。
簡單?
這空海之中,除卻已經通關的夏侯赦之外,也就見愁與如花公子見過那一頭黑龍真正的模樣了,一條黑龍變成兩條黑龍便是他們的傑作,哪裡又會不知道中間的關竅?
夏侯赦竟然在這短短的一會兒,就已經搞定了黑龍?
他到底用的什麼方法?
心下好奇,偏偏又無從得知,見愁與如花公子的麵色,不由一起古怪了起來。
心思細致的薑問潮已經發現了似乎有不對勁的地方。
“先前被扶道長老扔入空海之中的蚯蚓隻有一條,怎麼現在有兩條黑龍?看見愁道友與如花公子神色,倒似乎知道一點兩點隱秘?”
“算是知道一點吧。”
見愁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她平複了心神,朝著西麵望去,隻道:“那黑龍隻怕不好對付,我等五人,正好結伴而行,路上再說黑龍之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這一條建議,在眾人意料之中,卻在情理之外。
如花公子多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長:“見愁道友如今已經是我眾人之中最強的所在,一擊便能將我等送出去局外,卻還願意合作,帶我等一程,真是叫本公子好生感動……”
“沒有公子海盤,如何能知道黑龍方位?”
旁人興許覺得如花公子話裡有什麼深意,可見愁隻聽出了一種難言的“自作多情”。
她毫不猶豫微笑著撇清了關係。
如花公子臉上頓時露出悻悻的神色來。
袖子一甩,他哼了一聲,端著海盤,直接禦空而行,向西而去,道:“出發吧!”
他有海盤,在前帶路,後麵眾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齊齊跟上。
五道毫光,直直從空海的上空掠過,一時去遠。
昆吾山腳下,所有人看見了這一幕的人,都露出一種不大敢相信的神情來:這可是左三千小會啊,偏偏這剩下的幾個人,竟然像是患難見真情一樣,毫不猶豫就組隊了?
在曾聽聞過往屆小會你死我活情狀的眾人看來,這根本是不能想象,也不會發生的。
偏偏,他們都親眼見證了。
“崖山大師伯好厲害的本事啊……”
“不愧出身崖山。”
“剛才那一枚道印到底是什麼啊?”
“什麼是本命道印?”
“太厲害了,這樣下去還有誰是她對手?”
“智林叟所言果真不假,光是憑借著這一枚道印,她便能橫掃所有人了,下麵還比什麼啊比?直接讓她登一人台算了!”
“那到底是什麼啊?”
……
無數人驚歎於見愁實力的同時,也對那一枚恐怖的道印,產生了無限的好奇。
本命道印者,如今少有人知,所以即便是唐不夜在出局之前說了一句“本命道印”,也少有人能明白這四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麼。
“刷刷刷……”
無數晶瑩的玉屑隨著揮舞的刻刀四散紛飛!
智林叟那有些胖乎乎的手指,捏著那一柄刻刀,飛快地在折子上鐫刻著什麼。
申陵弟子魏臨,慘敗於北域陰宗弟子唐不夜之手,無緣一人台;
白月穀藥女陸香冷,迷影重重,重傷之下為封魔劍派夏侯赦偷襲,遺憾出局,如今已經被白月穀忽然出現的師門長輩帶走;
北域陰宗金丹後期修士唐不夜,兩射九張機,實力儘處,不敵崖山見愁,功敗出局。
……
剪燭派弟子許藍兒,到了一戰重傷垂死,經脈儘廢,剪燭派上下震怒……
一場風雲,又在眼前啊。
將最新的消息全數鐫刻入折子裡,智林叟抬起頭來一看,竟然恰好看見一道暗紅色長袍的身影從半空之中顯現出來,封魔劍派,夏侯赦!
他手裡持著一圈深紫色的龍筋,一下落在了接天台上。
入空海之前,他有接天台十三座。
出空海之後,他有接天台二十四座!
屬於陸香冷的那十一座接天台,已經自動拚接到了他的腳下,托著他扶搖直上。
智林叟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高處注視著這一幕的扶道山人與橫虛真人,則是對望了一眼。
橫虛真人道:“封魔劍派這兩年,倒是真出了個本事人。”
“哼……”
扶道山人白眼一翻,倒不是對夏侯赦有偏見,隻是……
“再怎麼厲害,能有我家見愁厲害?”
橫虛真人一下就不說話了。
他抬眼看著空海之中,已儼然眾人領袖的見愁一眼,微微點頭,眼底讚賞之意濃厚:“ 你崖山,也是將出一大人物了。隻是,尋常人能想到獵龍的方法嗎?”
“封魔劍派那小子下手太狠,烈火焚燒,終究害了蚯蚓一條性命……”
扶道山人搖了搖頭,顯然是想起之前夏侯赦獵龍取龍筋的方法來了。
“雖則小蚯蚓不算是死透,還有一條在,可並非我們本意。至於我家見愁丫頭要怎麼通關,就不勞你橫虛老怪費心了。”
他相信,以見愁的聰慧,很快就能發現其中的關竅所在。
這其實根本不是一場以“力”取勝的比試,存在比試的不過是人心而已。
橫虛真人聽出他話中有話。
說話的口氣看似輕鬆,實則帶了那麼一點點的疏淡。
他看了扶道一眼,終究還是沒有說話,眼角餘光一閃,隻看見聚集在昆吾山腳邊緣的白月穀眾多女修,似乎得了什麼消息,終於一起離去。
藥女與蛇。
還是那樣的一條蛇……
看來,與封魔劍派一樣,白月穀之中,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隻是……
這上五宗門之中,又有幾個沒有秘密?
眼底似乎洞悉一切的睿智光芒閃爍而過,橫虛真人終究還是拋開了這些念頭,朝著空海之中看去。
昆吾之外,九頭江江麵。
一條烏篷小船,劃破了平靜,緩緩逆流而來。
它像是一條最普通不過的漁船,船尾攤放著一張漁網,被天上的太陽照著,給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
船頭處放著一隻簡單的竹篾魚簍,帶著一點陳舊的顏色,像是用久了,裡麵沒有一條魚。
魚簍的旁邊,盤坐著一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垂釣者,平而穩的雙手持著細細的魚竿,纖細的手指帶著一種病態的青白。
江水緩緩地流去,江上有微涼的風吹拂。
這一名垂釣者,搭著眼簾,平靜的目光落在那江麵之下的魚鉤上,微微有些出神。
若有人在旁側,仔細看去,便會發現,用以垂釣的那一枚魚鉤,竟然是筆直的一條,隨著烏篷小船的前進,在水中微微擺動。
一條巴掌大的黑色魚兒,從前方遊了過來,湊到了魚鉤的前麵,竟然一口咬住了魚鉤。
那垂釣者隻瞧見垂釣的魚線一動,眼神一閃,終於回過了神來,朝著那巴掌大的黑魚看去,唇角輕輕一勾,有隱約的淡淡笑意:“這九頭江太小,可還合鯤兄心意?”
“水尚清,可惜沒了九頭……”
那黑魚咬著直直的魚鉤,竟然穩穩地被掛著,一起隨著水流前進。
九頭江,九頭鳥。
大約,也是他的故人吧?
心下這麼一想,垂釣之人隻將手抬起來,輕輕在鬥笠上一放,隨之抬眸,看向了頭頂那一片懸浮在蒼穹之上的空海,笑著問道:“西海之水,又如何?”
那黑魚照舊無動於衷,聲音裡隻有一種奚落的鄙夷:“有界之海,方寸天地,如何能容吾無儘之身?不去。”
“嗬。”
垂釣之人頓時失笑,隻是那目光投入空海,卻沒有再收回。
“宙目……”
在她的手裡,不知她這一試,結果又會如何?
一手持著魚竿,穩穩不動,另一手卻一抹,那一枚暗淡無光的魚目卻已經在掌心,輕輕一晃……
***
“恩?”
見愁忽然一怔,隻隱約覺得乾坤袋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