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第390章 桑央(2 / 2)

我不成仙 時鏡 18377 字 9個月前

也許唯一的不同隻是身上的傷勢。

以前與明妃行灌頂之禮或者雙修的時候,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寶鏡法王。可今時今日,修為與神魂受損不說,昨夜還有同門詭異殞身,逼得他不得不小心行事,連外麵的陣法都開起來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掉以輕心。

之前在自己的明妃身上栽的跟頭太重,太狠,以至於現在麵對著眼前這個手無寸鐵、也沒有半點修為的普通女孩兒,他都不敢放鬆。他分出心神來,防備著她的一舉一動,也注意著整個陣法的動靜……

直到他徹底地進入這明妃的身體,緊繃了數日的神經,才悄然放鬆。

因為重傷有些散亂駁雜的佛力,從他的身體經脈,流到桑央的身體中,自然變得精純了幾分,又在動作之間被他汲取回來,如此往複。

沒多一會兒,他麵上便露出幾分紅光來,已然沉浸其中。

被其抱坐在身前的桑央,卻是被這種陌生的感覺衝擊著,隻覺得整個身體都不屬於自己,手腳酸軟無力,周身都在隱隱發冷。

但她對修煉之事一無所知,隻以為此事本來便是如此。

於是強忍住這種感覺,非但沒有哭喊,反而虔誠地迎合著。

稚嫩的身體,就在自己的蹂i躪之下綻放,寶鏡法王幾乎全然沉浸在了修為一點一點恢複的喜悅與淫樂的暢快之中。

他隻覺得狀態不斷地攀升,不斷地攀升……

可就在佛力即將成功運轉一個大周天之時,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忽然襲上了心頭,讓他睜開了自己微閉的雙眼!

這一瞬間,滿殿通明的燈火突然暗去!

一抹淺嫩的綠光如一顆豆子,便自這黑暗中襲來!

寶鏡法王乍見此光,感受著那似乎平平無奇的氣息,幾乎在看到的同時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即便修為受損,他也是返虛期的修士,基本的反應速度還在。

在這危急時刻,連想都不用多想一下,直接就將原本在自己懷中的桑央扔了出去!

“啊!”

桑央整個頭腦都是昏沉的,根本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便感覺自己被人扔了出去。人在半空中,她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那一點如豆的綠光,看來普通,可速度卻迅疾到了極點!

桑央被扔出來的位置正正好合適,就擋在這綠光必經之路上,眼看著就要被打中。可誰能想到,就在這一刻,那一點綠光竟然如遇無物一般,直接從桑央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在桑央的身體滾落到地麵的同時,綠光便已經到了寶鏡法王眼前!

全然出乎意料的一幕!

寶鏡法王此刻的修為本就不剩下多少,在這短促的片刻之中又如何能反應過來?更不用說見愁元嬰後期的修為如此精深,這一豆綠光來曆更是不凡!

他竟然連躲避的姿態都還未來得及做出,這綠光便直接鑽入了他的眉心!

初時隻如被一滴水打中,沒什麼感覺。

可在綠光透入的刹那,竟然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地紮入一般,痛到極致!

那一豆綠光竟然迅速地蔓延了開來,如同大樹瘋狂生長的根須,隻在呼吸間便織成了天羅地網,將寶鏡法王整個元嬰和神魂都罩在其中!

慘呼之聲,立時響徹!

寶鏡法王修為本就受損,此刻心神更亂。

見愁這一次暗中的偷襲出手,時機掐得不可謂不精準。在打出那一豆綠光之後,她並未後退,反而乘風而進,對準寶鏡法王,直接拔刀!

先前在明日星海領悟的意境,頃刻附在割鹿刀上,隨著她動作,驚天刀氣直斬而出!

生死關頭,寶鏡法王哪裡還顧得上那鑽入自己靈台識海的綠光?

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兩手便已經下意識地高舉了起來,一聲斷喝之下,兩手朝著兩側一拉,千萬道銀光立刻出現,竟然彙聚成了一麵巨大的銀鏡!

他雙手於虛空高舉,此刻看上去便是舉著這一麵銀鏡!

寶鏡法王,照天寶鏡!

要發動這寶鏡,怎麼說也需要出竅以上的修為。

以寶鏡法王此刻殘存的修為來說,本不應該有餘力能發動,可畢竟境界還在,且又遭逢生死關,潛藏的力量都被激發了出來,這才能出乎意料。

見愁雖從弘忍記憶中知道此事,可從未親自麵對過,這一瞬間已有些許驚訝。

但她反應的速度,從來不比誰慢!

在意識到這是個什麼玩意兒的時候,她便毫不猶豫地借著乘風之勢頭,生生在急速前衝之時朝著旁側偏移了三寸!

幾乎同時!

兩道與見愁先前一式拔刀一模一樣的驚天刀氣,如同被反打的光束一般,直接擦著她肩膀飛過!

深可見骨的傷痕,立刻出現在了她肩上,鮮血直淌!

“當!”

在這巨大的刀氣撞擊之下,割鹿刀都直接脫手飛出,落到了一旁地麵上!

竟然是她那刀氣打到對方銀鏡之上後,直接被分毫無損地反彈了回來,而且還多“送”了一道!

見愁看得清楚,那多出來的一道刀氣,來自於銀鏡之中!

不管什麼攻擊打到這銀鏡上,都會被鏡麵原樣複刻,再折返回攻擊者身上,以彼之道還於彼身!

若不是她反應夠快,這會兒隻怕已經被自己的刀氣削掉了腦袋!

可以說,她能躲過,都有幾分運氣的成分在。

但在她身後一些的謝不臣,似乎就沒那麼好運了了,儘管在經過見愁之時,刀氣已經削弱了幾分,可他所在的位置卻是不偏不倚,正好被這兩道刀氣打中!

原本對弘忍的搜魂就是見愁做的,對這一位寶鏡法王的本事,謝不臣也隻是有所聽聞,但具體是什麼模樣,知道得自然不如見愁清楚。

所以,雖然在見愁後麵一些,可他的反應速度也不可能追得上見愁。

更何況,他修為還要弱上幾分,麵對這兩道刀氣,可以說是避無可避!

根本沒有他閃躲的時間!

如出一轍的兩道“拔刀”之刀氣,幾乎同時落到了謝不臣的身上。可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在這生死立決的刹那,兩道刀氣斬到他身上,竟然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隻有一片純粹雪白的光芒,輕輕地一閃,隱約間帶著一種問鼎天下、毋庸置疑的滄桑之意,轉瞬又沒入。

謝不臣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毫發無損!

隻可惜,這樣的一幕,見愁雖然有所察覺,可大敵當前,實在暫時分不出心去細想,也沒有功夫去理會。

在避開了兩道將會形成刀氣的致命傷後,她依舊在疾行之中。

割鹿刀已失,燃燈劍卻瞬間出鞘!

她不是一定要手刃這一位寶鏡法王,而是要為那已經打進其眉心祖竅的一豆綠光尋找到一絲機會!

整柄深黑色的長劍,暖黃的光芒立刻滿溢而出。

在這已經滅了所有燈火的黑暗大殿中,見愁一劍遞出,就仿佛是在這一瞬間點燃了一台昏黃的燈盞,竟映得整座大殿都充滿了煙火氣。

高舉的銀鏡,本就是寶鏡法王在極限的情況下使出。

寶物非同尋常,使用自然也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在抵擋並反擊了方才見愁的一式拔刀之後,他就已經理解,更不用說此刻照天寶鏡上傳來的反噬之力。

都不等見愁劍到,那銀鏡便轟然破碎!

“噗”地一聲,寶鏡法王一口鮮血已經吐出。

漫天銀光飛散之間,他隻透過這滿殿虛幻的煙火氣,看清楚了那朝著自己遞來的長劍。這樣古樸的形製,這樣滿滿帶著的禪意……

還有這一瞬間將人拉入紅塵俗世的煙火氣!

“燃燈劍!“他眼中終於出現了萬般的震駭,“你與禪宗——”

“轟!”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腦海深處那先前被他元嬰死死抵禦著的綠光,猛地一漲!

就像是春雨落下,無數的嫩芽開始生長,一根又一根瑩潤著嫩綠光芒的草尖,猶如利刃刺破氣泡一般,突入了元嬰!

寶鏡法王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放大。

修煉千餘年的所有記憶,所有他還記得或者已經遺忘的場景,都在眼前那傾覆而來的煙火氣之中快速閃過,而後猛然一暗!

熄滅了,舊有的過往;

熄滅了,曾經的野心;

熄滅了,一切已經被泯滅的善與被放大的惡……

燃燈劍,燃儘過往,隻留灰燼。

溘然無力閉上眼的刹那,寶鏡法王隻看到了那一盞燈熄滅後,悄然墜落的一點灰燼,猶如他這即將煙消雲散的生命……

祖竅之中已經變為深綠的光芒,頃刻間摧毀了他的元嬰與神魂。

原本那一張還帶著幾分邪氣的麵龐便徹底定格了下來,就這麼不明不白,甚至還不清楚對手到底來自何方,便命喪黃泉!

縱使雪域修士有輪回,那也是在神魂未滅的情況下。如今這般,即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是死得透透的。

見愁燃燈劍的一寸劍尖,還陷在寶鏡法王眉心。

這一次的偷襲迅疾到了極點,也凶險到了極點,她肩上的傷痕還在慢慢複原,但背後已經全是冷汗。

注視著這已經魂歸西天的寶鏡法王,她久久都沒有回神。

唯有方才摔在地上的桑央,直到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眼見著見愁竟然持劍對著這在整個雪域都至高無上的寶鏡法王,她幾乎想都沒有多想,直接撿起了正好落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割鹿刀,竟朝著見愁一刀刺去!

“噗嗤!”

看似鈍鋒的割鹿刀,幾乎瞬間就沒入了見愁後背!

刀尖從右側肩胛骨上穿過,帶著滾燙的血珠,從胸膛上透出來,被鮮血染紅,豔得刺眼!

痛感是陌生的。

但刀是熟悉的。

這一刻,見愁垂眸看著刀尖,生出了一種奇異的迷茫來,第一時間劃過她腦海的竟然是謝不臣的算計,可下一刻,她便知道不可能。

若是謝不臣在背後算計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修煉《人器》,隻這樣平平地來上一刀?

傷雖深,可她死不了。

於是最不可能的那個,便成為了可能。

見愁轉身時的動作,甚至有幾分凝滯。

桑央似乎被嚇住了,那一張白皙的臉上被鮮血濺了幾分,看上去是那般的無辜又無助。她就像是被燙著了一般,一下就鬆了手,踉蹌著朝後麵退了幾步,倉皇極了。

“恰、恰果姐姐……”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還是這一張臉,還是這一雙眼,乾淨純粹,像是這雪域的天空;陌生的卻是她臉上沾著的她的鮮血,她雙目中染著的恐懼下藏著的不認同。

見愁就這麼看著她,這一瞬間竟覺出了一種荒謬來。

先前就已經考慮過的那個問題,再次浮現在了腦海:在這雪域,幾乎人人都是聖殿的信眾。她覺得旁人受苦,可旁人甘之如飴;她拔劍來救,旁人卻不需要她來救,甚至反戈相向……

“我、我隻是……”

被見愁這樣凝視著,恰果隻覺得仿佛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無端覺得這樣的眼神自己無法承受。可她哪裡錯了?

“你、你瘋了,怎麼敢對法王不敬?!”

這樣的一句話,從桑央口中出來時,嗓音依舊帶著點泉水似的清甜,可落在人耳中,卻是如此地尖銳和突兀。

見愁臉上實在沒有什麼表情。

謝不臣也未料到竟會有這樣的一幕發生,聽見了這一句,終是眉頭一皺,人皇劍出鞘,劈手便向著桑央揮出一劍。

這一劍,輕描淡寫。

沒有浪費半點靈力,也沒做出多餘的表情,甚至連目光都懶得在桑央的身上停留片刻,沒有絲毫的感情,淡漠到了極點。

桑央似乎還待要說什麼,但被這一劍遙遙揮中的刹那,眼神便已經散了。

眉心中,一抹豔紅沁出。

她張了張嘴,伸出手來,可終究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整個身子便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那未褪儘的豔麗衣袍,鼓蕩著落下,將她身子蓋住,隻留一雙沾血的赤足。

一雙空茫的、消散了生機的眼,依舊與當日客店中初見時一樣,透亮而純粹。

收劍還鞘,人皇劍漆黑的劍身漸漸沒入鞘中時,有輕微的吟響,如同這殿中汨汨的血流之聲。

謝不臣注視著見愁,聲音與他的劍一樣,平靜且無情,近乎冷酷。

“我說過,你救不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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