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台階, 進入光門裡。
門裡麵是一間白色的房間，牆壁天花板, 地麵全部都是白色的。
賀采爵抱著失血過多昏迷的殷爻走到房間裡。
往屋裡走了兩步, 側過頭, 賀采爵眼瞳驟然一凝。
房門的左邊, 一整麵牆壁都是監控畫麵。
甚至於賀采爵視線敏銳, 在眾多監控中看到了熟悉的多張麵孔。
仔細數了一下，不多不少剛好十個人。
畫麵雖然有點小，不過賀采爵看得清楚，每個人臉上都異常凝重，明明幸運存活下來，但沉暗彌漫在眾人周圍。
隻是盯著看了片刻, 沒有看太久，在那麵監控牆壁之前放著一張椅子。
沒有多想，能夠活著就已經算是一種奇跡了, 本來賀采爵是抱著和殷爻一起死的想法。
現在能夠活著,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賀采爵知曉一個事，無論要他做什麼，隻要殷爻能夠醒過來。
把昏迷的殷爻放到椅子上, 這個白色房間隻有一個出入口, 就是他們剛剛走過的地方，而整個房間裡，除了牆壁上的監控畫麵外, 就是這一張椅子了。
不對，賀采爵倏地轉頭，盯著正前方的一個閃爍著紅光的監控探頭。
一種被注視感彌漫開來，在某一瞬，賀采爵覺得探頭後麵有人在盯著他們。
或者說，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們。
這個房間沒有任何能夠給殷爻治療身體的藥物，賀采爵也不可能離開這個房間，所以他陰冷的目光和探頭對視上。
“讓他活著！”就算是在未知的地方，麵對著未知的強大的存在，但賀采爵沒有表現出來的畏懼。
他這一生中，過往從未有過恐懼害怕這種情緒。
隻是後來意外遇到殷爻，他突然就有了弱點。
依舊不是害怕自己受傷或者死亡，他害怕殷爻受到任何傷害。
“讓他活著，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這條命，如果你要的話！”
賀采爵話說得相當直接，他沒有彆的訴求，隻要殷爻可以說。
不是他們兩個都活，那在賀采爵看來完全算是貪心了。
死寂，有片刻的死寂，在死寂中，賀采爵冷眸沒有離開過眼前的探頭。
紅光閃爍到某個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跟著一個透明的麵板出現在賀采爵眼前，距離他大概三十厘米遠。
麵板上浮現一個人的身份背景信息。
眼眸垂落，賀采爵盯著麵板上他自己的名字。
“我的意思，想必你沒聽懂，讓殷爻活，不是我自己。”殷爻死了，他活著，他踩在殷爻的屍體上繼續活下去，這一點賀采爵根本沒想過。
整個房間除了賀采爵的聲音以外，再沒有第二個聲音。
但就在賀采爵的又一句話之後，麵板上的信息變化，變成了一句話“成為十七區管理員，殷爻就能活”。
“管理員，我？”賀采爵凝眸盯著這句話按照自己的理解，發出疑問。
“是。”麵板開始和賀采爵對話。
“能不能讓他回現實世界？”也就是離開這個恐怖遊戲空間。
“不能。”麵板上兩個字，不能兩字轉眼消失，另外一句話隨後替代。
“但如果你在這裡工作滿十年……”十年後怎麼樣，麵板給出一個省略號。
眯眼瞧著那串省略號，他心中有個念頭躥了出來。
但那個念頭賀采爵沒有說出來，他眸光幽深不見底。
“還有一個要求。”賀采爵冷顏冷色。
麵板上再次變成透明，沒有浮現漢字。
“我管理十七區，殷爻也必須在這個區。”人都是貪心的，賀采爵同樣不例外，他將自己賣給這個恐怖遊戲，成為管理員，那麼他會在最大程度上爭取能夠得到的東西。
“可以。”這次麵板回複得一場乾脆。
這句話之後，麵板上出現一個合同，合同裡提到這個房間既是管理員的專屬房間，在這裡管理員可以監測到每個玩家的狀況。
管理員的職責就是進行監督，保證每場遊戲都順利進行。
對於那些違規的人員，及時發現並且處理，同時比較重要的一點，防止遊戲裡出現bug的存在，一旦察覺到異樣，即如果有人試圖破壞遊戲規則，做出什麼行為來，管理員可以直接抵達現場，進行清理。
合同內容都淺顯易懂，賀采爵閱覽速度相當快，他伸手將合同往下麵翻，末尾一個同意的按鍵。
在摁下按鍵之前，賀采爵停了一下，回過頭他看向閉眼靠坐在椅子上的殷爻。
男生嘴角衣服上都是先前吐出來的鮮血，異常的刺目。
看著看著賀采爵就走了過去。
站在殷爻麵前，賀采爵深眸裡湧出濃烈的感情。
他彎下腰，輕輕抬起殷爻無力偏向一邊的臉頰，低頭賀采爵就親了上去。
觸到那一片柔軟，賀采爵隻想把這個行為給繼續下去。
想歸想，沒有親太久，就貼在一起十多秒鐘，賀采爵緩緩站起身。
他低垂著眼，目光似乎異常用力，像是打算這樣把殷爻給牢牢記在心裡。
雖然在這之前從來沒接觸過遊戲管理員，但賀采爵隱約裡有點預感，他成為管理員之後，他可能無法和殷爻再像前麵一樣，他們的身份將會是一個很大的阻礙。
回到麵板前麵，賀采爵抬手摁下了同意按鍵。
沒有事發生，周遭無限的安靜。
同時麵板消失在賀采爵眼前，看著像是被空氣給吞食了一樣。
賀采爵眨了下眼，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賀采爵迅速轉身。
這一轉身，椅子上突然的空蕩讓賀采爵瞳孔收緊。
兩三秒鐘後，賀采爵嘴角似乎勾了勾，但不是在笑，他將視線從椅子上收回來，跟著往身前那一整麵的無數監控視頻看過去。
縮著眼瞳查看沒一個畫麵，畫麵太多，先前找那十個人倒是好找，畢竟人多，一晃眼過去差不多就能找到。
現在要在眾多畫麵裡找到殷爻，賀采爵尋了好一會，還是不見殷爻的蹤跡。
甚至賀采爵還思考過是不是他被麵板給騙了，這個想法轉瞬即逝，因為同一時間賀采爵有種異樣的感覺，不是來自心裡，而是來自靈魂深處。
殷爻沒有死，殷爻還活著。
隻要還活著，那麼就好辦了。
賀采爵往身後走，椅子上沾染到一點殷爻的鮮血，賀采爵嘴唇上同樣也有，那是他剛剛去親殷爻時染上的。
指腹抹了把嘴唇，指尖猩紅，沒有把那些猩紅給擦拭掉，賀采爵手臂落下去，他來到椅子前，轉身坐了上去。
兩手同時抬起來，再自然不過地放到了椅子扶手上。
“確認一下玩家殷爻的狀況！”賀采爵一坐上椅子後，整個人神態驟然有了些變化，對於管理員的角色，進入地相當快。
賀采爵麵上冷沉無波，但是從他的眼瞳中，其實還是能看出一些異常。
不過攝像頭後麵的存在，那個存在是沒有人類感情的，所以在它看來，這名新選擇的管理員還算比較合格。
它並不擔心賀采爵會采取什麼異常行動，做了這個管理員，不是幾天幾年，而是這條命都賣了出來。
隨著賀采爵的一道聲音，監控畫麵出現一點小的變化，原本是在某個角落裡的小畫麵突然跳躍到了監控牆中間。
並在在頃刻間畫麵驟然方法無數倍，占據了牆壁的四分之一左右。
畫麵是一個醫療室，病床上躺著一名容顏俊美的男生，男生周身上下都插著管子，旁邊有個大型的醫療儀器，上麵顯示男生的各項身體特征，其中心率那一欄，數字在緩慢上升。
看到這一幕賀采爵總算能放下一點心來。
但就在賀采爵心中緩一口氣的時候，哢哢哢，空曠的房間裡出現幾道響聲。
這幾道聲響近在咫尺，賀采爵眼眸從醫療室往自己身上落，隨後他就發現自己手腕腳腕都被突然冒出來的鐵環給扣住了。
不隻四肢，賀采爵試著動了動脖子，他的脖子上麵也扣了個鐵環。
賀采爵麵容冷峻，霜雪凝固在他的黑瞳裡，他絲毫沒有掙紮，隻要不是傷害到殷爻，他這邊就不會有心緒上的過多波動。
鐵環裡側驟然冒出無數的鋼針，那些鋼針刺進賀采爵皮膚裡，頃刻間似乎有電流往賀采爵體內躥。
並且就在下一刻，電流仿佛炸開，變成無數蟲蟻。
萬千蟲蟻瘋狂撕咬賀采爵的身體、五臟六腑，巨大的疼痛驟然襲來，賀采爵渾身開始掙紮和顫抖。
英俊的臉龐也因為像是身體都被啃噬的疼而扭曲起來。
四肢都被鐵環給固定著，賀采爵劇烈的掙紮也隻是讓鐵環箍著的皮膚被摩擦地猩紅。
額頭豆大的冷汗滴了下來，可即便這樣，被前所未有的劇痛襲擊，賀采爵也沒發出過哪怕一聲的痛吟。
他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咬破了嘴唇，猩紅的鮮血流了出來，舌尖也被他自己咬破一點，嘴巴裡一片鐵鏽味。
身體裡蟲蟻的啃噬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到最後終於停止時，賀采爵這才張開嘴巴，沉沉喘著粗氣。
身上的鐵環這個時候退開，聲音應該是輕微的，但有點奇怪，落在賀采爵耳朵裡卻異常的鮮明。
整個身體汗濕，衣服黏在皮膚上，每個地方的觸感都像特彆清晰。
眼睛前方出現一抹純白，不是牆壁，準確來說是一縷白。
賀采爵緩緩抬眸，看到了一縷墜下來的白色頭發。
頭發沾染著汗水，成了一縷。
他頭發變白了？
醫療室裡，殷爻一躺就躺了半天。
意識清醒了，眼皮仍舊沉重酸澀。
周身不舒服感極為強烈，知道自己大概是躺在某個地方，身體上都插著些針頭。
殷爻開始回憶昏迷前的事。
他和賀采爵在地下負十八樓，為了讓賀采爵活下去，殷爻主動沾染色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