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善寶接過去也不喝,隻是灼灼的看著劉墉。
“何兄自謙了,這些年我雖不怎麼出門,但是也知道如今的大楚是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這裡麵,又怎麼可能沒有何兄的功勞?”
劉墉輕聲道。
何善寶搖搖頭道:“劉兄不用虛寬我的心,如今的朝堂是什麼境況,我很清楚,相信劉兄也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又如何能自欺欺人?
我之功過且罷了,自有史書來記載。如今我隻想知道,到底該如何,才能破解朝廷如今之危?”
劉墉疑惑道:“朝廷不是好好的嗎,能有什麼危機值得何兄如此擔憂?”
何善寶不解道:“難道劉兄不知道朝廷這半年來發生的事?聖上借著三年前的案子,大加株連,如今已經有十多位同僚鋃鐺入獄,朝廷如今用風聲鶴唳來說毫不為過。
我也不瞞劉兄,如今朝野的風向,已經吹向我了,想來用不了多久,聖上就會和我攤牌,那個時候,朝廷又該如何自處?”
劉墉問道:“聖上大加株連?我且問何兄,聖上可有大肆製造冤假錯案?可有枉殺忠良?可有荼毒天下百姓?”
何善寶沉默,然後道:“可是,若是聖上的心意達成,我們這一乾太上皇的遺臣在朝廷之上可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劉墉麵色一沉,打斷道:“莫非,何兄至今還沒發現造成如今局麵的根結在何處嗎?”
何善寶看向了劉墉。劉墉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何以何兄到如今還以太上皇之遺臣自居?何兄是太上之臣,難道就不是聖上之臣?”
何善寶道:“這自然也是,隻是”
何善寶想說的是,就連皇帝都會自動把他們歸結為太上皇的遺臣,這是必然之事,又豈是他心裡怎麼想就是什麼的。
劉墉自然知道何善寶的意思,道:“何兄說朝廷如今麵臨危機,這一點我不知道,也無心去勘測,如今這些事都與我無關,該是你們去傷頭腦的時候了。
隻是同朝為官這麼多年,如今你既然好心來看我,少不得我隻好多嘴一句了。”
何善寶喜道:“劉兄請講。”
劉墉盯著杯中之茶水,慢悠悠的道:“若是沒有如今之事,何兄可想過,在太上千秋之後,如何打算?”
何善寶麵色一變,連忙道:“劉兄切莫胡言,太上身體康健,豈會”
劉墉笑看著何善寶,直到他自己住了口。
“依劉兄之意,莫非是要我轉投陛下?縱然如此,隻怕陛下也未必能容我,何況,我身後還有那麼多同僚,又豈會人人都願意”
何善寶遲疑著道。如今太上皇尚在,又豈是說改換門庭就改換門庭的。
劉墉搖搖頭,道:“我不過就是隨便一問,至於到底該怎麼做,還需要何兄自己裁奪。如今我已是局外之人,又豈能真的給何兄什麼良策。
隻是我想一個道理何兄必然是明白的,自古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與君鬥,又豈能得善終?”
何善寶蕭索道:“可是,如今我已是騎虎難下了。我倒罷了,無論陛下想如何處置於我我都無怨,隻是,我卻不忍朝廷因此釀成劇變,到時候,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他若是倒了,不但代表著他那一派係的人跟著倒下,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太上皇在朝堂的象征,他一倒下,不知多少人會心中不安了。更不知道,皇帝到底想做到哪一步是單單針對他,還是想要徹底掌權
若是後者,那,後果就連他都預測不到。
劉墉卻道:“何兄放心,朝廷不會出事。”
何善寶抬頭看著劉墉。
可是這時候劉虎又重新走進了小花園之內,對劉墉道:“爺爺,您該喝藥了。”
劉墉對著何善寶歉然一笑:“人老了,每天都得這些湯湯水水的泡著,一刻也離不開,沒辦法,人想要活著,就得守規矩,不然,就隻能到閻王爺哪裡去報到交差了,嗬嗬。”
何善寶雖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聞言也隻得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攪了。”
劉墉道:“怠慢了”
“哪裡,劉兄還請好生保養身子,我改日再來拜訪。”
“虎兒,替我送首輔大人。”
等到何善寶離開之後,劉墉卻並沒有回屋喝藥,反而重新坐回了石凳。
一個男子走過來。
“父親,您說何大人能否脫身?”
劉墉沉默了半晌,幽幽的歎了口氣道:“難了,縱然此次他熬過去了,將來下場必定更加難測。人一旦一步踏錯,就會步步皆錯,他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劉相柏也麵色沉重,良久方道:“父親當真也無破解之法?”
劉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劉相柏趕緊低下頭來。
“世事難測,又豈有什麼破解之說,一切不過都要根據時勢的變化來規避險惡。
此次的事情既然沒有牽扯到你,你也不要進去摻和,接下來的日子,朝廷注定將陷入波雲詭譎的狀態,任何人都無法扭轉,除非”
劉墉說到一半舊不說了,劉相柏隻得道:“是,兒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