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大作為曆史古老的大學之一,通知書的正麵用毛筆繪著滬大的百年校徽,背麵則是立學為先讀書為本的校訓。
他捏住通知書的一角,依照自己六百六十五分的高考分數是考不上滬大的物理係的,他以為是寄錯了。
恰好招生辦打來致歉的電話:“抱歉你的通知書寄送出了問題,這麼晚才寄到。”
宋醉問出心裡的疑惑:“我這個分數真的能上滬大嗎?”
“你今年要是報經管肯定上不了,經院最低分數六百九十二。”電話那邊感歎,“這年頭學物理的太少了。”
電話結束後少年走到高處的天台上,他翻過欄杆坐在天台的邊緣,從口袋裡拿出顆瑞士糖吃著,細白的腿輕輕在空中,這便是很開心了。
翌日宋醉難得睡到自然醒,他沒有立即走出房間,而是開始收拾行李。
既然考上了滬大便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他對旁觀許寧同白問秋在公開場合的不當行為沒有任何興趣。
因為早做好走的準備,大部分行李沒從行李箱裡拿出來,整理起來不費什麼工夫。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許家時,也隻帶了一個行李箱,看什麼東西都覺得新奇。
少年沒帶上任何貴重的東西,把那塊兒帝王綠也留在了桌麵上,他知道不是他該拿的東西。
陳舊的行李箱裡大部分是書和實驗儀器,連衣服都沒帶多少,收拾完畢他才走下樓。
他嗅到餐廳傳來的香味,坐到餐椅上吃著烤得香噴噴的雞蛋仔,思考如何對許寧提分手。
以他對許寧的了解,如果是他提的分手許寧能氣三天三夜不睡覺,倒不是因為有多喜歡他,隻是因為沒麵子而已。
他還是希望能好聚好散的,陷入社交問題的少年不知不覺吃完了盤子裡的雞蛋仔,他禮貌問向廚房邊上的金明:“方便給我倒杯果汁嗎?”
金明昨天在賀山亭麵前表現失利正心情不好,本來可以去賀家的機會泡湯了,他翻了個白眼:“自己不會倒啊。”
少年的身段單薄得風一吹就倒,腰像是用手掐出來般消瘦,泛出青白的手腕更是纖細。
每日送來彆墅的新鮮果汁都一大桶擺在台麵上,以這位的力氣根本倒不了,他沒指望宋醉能喝上果汁。
誰知下一秒宋醉走入廚房,左手提起桶果汁倒進玻璃杯,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正在這個時候金明聽見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抬頭望去許寧和白問秋走下樓。
彆墅裡藏不住消息,昨天白問秋從許寧房間裡走出的事都傳開了,都說宋醉沒兩天就要走了,有時間不如討好白問秋。
想到這兒金明轉身進廚房煮咖啡,煮好後端到白問秋麵前獻殷勤:“知道您喜歡喝咖啡特意煮的,連豆子都是我精挑細選的。”
白問秋接過杯子抿了口,他瞥見坐對麵的宋醉,不經意問許寧:“今天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許寧想也沒想點頭,他拉開椅子坐下,下意識朝宋醉的方向看了眼,正是這一眼令他為難。
仿佛知道自己的命運般,少年那雙黑漆漆的瞳仁望著自己,他從未見過宋醉這麼企盼地看自己,本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而宋醉隻是冷靜在想怎麼還不分手,嘗到嘴裡的山莓汁都不甜了。
*
白問秋吃完早飯回到房間一言不發,沒給許寧半點好臉色,臉色冰得發青。
正在換衣服的許寧舔著臉討好:“分手肯定會分,這不沒找到合適的時候嗎?他昨天才過完生日感覺說出來不太好。”
“合適的時候?”白問秋冷笑,“下一次你是不是又要說夏天太熱冬天太冷拖著他在這裡住下去,你根本沒想過我的感受。”
“我怎麼會不考慮你的感受?”許寧停下係扣子的手連忙辯解,“隻是想不出理由。”
雖然他和白問秋近乎公開,但當著人的麵說自己喜歡上了彆人,這話還是說不太出口。
白問秋走出房間將自己的指腹掐出血,原以為把宋醉趕走不需要什麼工夫,沒想到許寧臨到關頭又猶豫了。
他站在窗外看見纖瘦的少年在花園裡給薔薇花澆水,白皙的皮膚浸在日光裡描下淡淡的金粉,明明出身在肮臟的底層卻有張澄澈的臉。
怪不得會讓許寧舍不得。
宋醉不知道白問秋所想,他隻是在認真澆水,忽然記起自己還留了盆玫瑰花在賀山亭家裡,不知道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