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宋醉隻是茫然捂住自己的心臟,不過他還是後知後覺了自己的不對。
明明是他任性發脾氣,離不開的人卻成了他,隻要對方不找他說話就會沒安全感。
好像漆黑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盲眼的他磕磕絆絆摸到了畫室,成功把油畫顏料扔得滿地都是,如果是鄧老師早拎起雞毛撣子揍他了。
所以當男人朝他走來時,他第一反應就是跑路,但對方隻是拉起他的手,很輕柔擦乾淨他粘在手指的顏料。
手指被柔軟的紙巾溫柔觸摸,沒有漏下他弄臟的肌膚,心裡生出股奇異的感覺。
“你不睡午覺是想乾什麼?”
許是那樣的聲線太溫柔,他抽回手結結巴巴回答:“你還沒給我講故事。”
宋醉差點說成想你跟我說話,但他還是拉著男人的衣袖說你應該多說說話,對方說了好。
他便坐在椅子上乖巧聽起了故事。
少年人原本就是忘得快的性子,在地下拳場形成的冷漠不知不覺融化在了對方的聲音裡,隻有那雙漆黑的眼才能看出過去的痕跡。
“新天鵝堡由路德維希建立,他對政事毫無興趣癡迷於藝術,因為耗費巨大還沒建完就被廢黜而死,新天鵝堡是路德維希二世一個未完的美夢。”
宋醉的乖巧隻持續了五分鐘,他對國外的建築實在不感興趣,他隨口問了句。
“可以去結婚嗎?”
不知為何對方沉默了會兒,過了好一陣子才說。
“可以。”
宋醉聽著故事枕著男人的手睡著了,當他醒來時對方也睡著了,空氣裡隻有他倆的呼吸聲。
他忽然想到自己還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他害怕看不到對方就分開了,所以他小心翼翼伸出了手。
一點一點描摹男人的長相。
眼窩深、鼻梁很高,睫毛也很長,對方的長相在他腦子裡依然很模糊。
要是能看見就好了。
他想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是身邊這個人。
宋醉做賊心虛收回手,然而手腕被男人的手拽住了,緊接著他落到對方溫暖的懷裡。
對方說了什麼他已經忘了,隻記得那個懷抱的溫度,以及自己嘭嘭的心跳聲。
*
宋醉對那天的心跳進行了長久的研究,研究結果是他很可能喜歡男生了,才會對同性的肢體接觸反應那麼大。
那是他為數不多的平靜時光,可以研究古裡古怪的問題,可以纏著對方問東問西。
他以為會一直呆到他眼睛康複,直到對方母親的到來,他聽到女人在對醫生說話:“臟兮兮的東西他願意養著就養著吧,不要讓他出去給我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