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安市的暴雨未停, 溫燃的微信電話也雷電交加如暴雨狂襲, 朋友圈和微信群儘是錢戈雅給她下跪的視頻。
溫燃起初被氣到了,錢戈雅真是沒完沒了挑戰她底線,回客房躺進被窩後沒多久就心情平靜下來。
既然錢戈雅想玩,那就玩唄,看誰能玩過誰。
溫燃趴在床上和楊淼視頻通話,說笑自若地交代楊淼,“這事兒再讓他們發酵一天,讓熱度再熱熱。我胳膊被狗咬的照片, 還有你拍的那個我蹲在錢戈雅腳下哭的特淒慘的視頻, 你明天晚上發出去。”
楊淼擔心, “燃總, 這是公開撕了啊?對公司不太好吧?”
溫燃嘴角咬著牛奶吸管, 感冒了也神采飛揚, “反正我可能一毛錢遺產都拿不到,公司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那就撕唄, 難道我還忍著?”
溫燃感冒發燒身體不舒服, 但精神沒問題,晚上還饒有興致地看了集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 關機睡覺。
沈硯和喬子執喝了酒,手機調成靜音, 未接到電話, 淩晨一點鐘準備睡覺時, 沈硯收到郝樂發來的錢戈雅向溫燃下跪的彙總視頻文章。
沈硯從床上坐起來, 倚著床頭,緊蹙著眉,一條一條點開鏈接。
新海市新聞娛樂公眾號文章標題——溫城集團生女與繼女的恩怨。
文章詳細描述溫誌成的發家事跡,並解釋溫燃和錢戈雅的關係,一個是董事長親生女兒,一個是二婚老婆帶來的繼女,繼女在公司辛勤工作,生女在公司為非作歹欺負人。
評論裡都在字眼難聽地罵溫燃不得好死,罵溫燃怎麼還不死。
再婚家庭公眾號文章標題——我嫁給了集團董事長,我的女兒卻遭受欺辱。
文章以心靈雞湯口吻幻想錢戈雅從成為溫燃繼姐的那一刻開始,被溫燃長期打壓欺負的種種經曆。
評論裡都是心疼錢戈雅,說看哭了,罵溫燃蠍蛇心腸惡心歹毒。
抖音快手火山的短視頻也都傳播開——猜測溫城集團的新動態。
網絡主播們像新聞播報一樣分析此次事件,據可靠小道消息稱,錢戈雅下跪是因為她拿到與霍氏企業的合作,溫燃實力弱未拿到,於是溫燃回到公司對錢戈雅撒潑打罵。
沈硯未再看下去,立即起身換衣服,喬子執喝得躺在床上唧唧歪歪喊慕斯,影影綽綽地看見沈硯在穿衣服,“你去哪?”
沈硯站在長衣鏡前係襯衫扣子,眉間已皺出川字,“我有事先回去,你明早記得叫溫燃吃早餐,我讓前台給她買藥,你記得把藥給她。”
喬子執扶牆站起來,“怎麼回事,你現在對溫燃是什麼情況?”
沈硯拿起西裝外套掛在手臂上,“沒什麼情況,我在追她。”
喬子執:“???”
沈硯將喬子執留在酒店,讓喬子執第二天早上陪溫燃吃早餐,他連夜坐車回去,直接去找沈冀董事長。
淩晨五點,新海市大雨未停,沈硯敲響父母獨居彆墅門。
家裡阿姨看見沈硯這麼早就來了,連忙拽進來,“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外麵還下雨呢啊。”
沈硯接過毛巾,“阿姨,幫我倒杯熱茶,謝謝。”
家裡阿姨以為是沈硯要喝熱茶,趕緊去衝茶。
沈硯站在廚房門口等阿姨衝茶,窗外陰天下雨,廚房外未開廊燈,廚房內燈光明亮,沈硯背影黯淡,周邊卻散發暖光,整個人內斂而溫暖堅定。
他端茶去父母臥室,在門外敲門,“爸,我有事和你談。”
沈冀平時生物鐘是六點醒,此時還沒睡醒,徐嫚迷迷糊糊地起床去開門,看到沈硯在門口,嚇得頓時清醒,“怎麼了兒子?是誰死了,還是公司出事了?”
沈冀聽見徐嫚的嗓門,也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出什麼事了?”
沈硯雙手遞出熱茶,“我來通知您,我決定和溫城集團合作,科技方是商氏。”
沈冀聞言掀眉向門口望過去,沈硯穿著墨色西裝,短發上有被雨淋到的水滴,看著心急焦灼風塵仆仆。
“因為溫城集團昨晚出來的醜聞?”沈冀掀開被子下床,“我之前和你說的話,難道又忘了?我說過絕不同意你和溫氏合作。來我書房解釋解釋,是什麼讓你一早上犯病又要合作。”
沈硯站在門口未動,並沒有要去書房談的意思,“一直和溫氏接觸的人是我,我對溫氏已經很了解。您從來沒有了解真實情況,您現在單憑空穴來風就妄下定論,您與井底之蛙有何區彆?”
沈冀正擦過他肩膀的動作停住,頓時勃然大怒,“你一大早上來和我吵架,說我是井底之蛙?!”
沈硯仍端著茶,平靜淡道:“您同意合作,便不是。否則,您是。”
徐嫚平時不摻和父子倆公司的事,但此時快要傷到父子感情了,連忙推開沈硯說:“冷靜點,怎麼和你爸說話呢?什麼井底之蛙啊,說的氣不氣人,有什麼事好好商量。”
沈硯將茶放到徐嫚手中,話對沈冀說:“這件事我已經和您好好商量一個多月,我有我基於事實依據的判斷,您的判斷卻來自於不實傳聞。如果您最後仍不簽字,那麼我將退出沈氏,自立門戶。”
說罷,沈硯轉身向外走,肩平背挺,氣場萬分堅定。
沈冀已怒火中燒火冒三丈,抓起徐嫚手上的茶杯就向沈硯砸過去,“我死也不簽字!”
沈硯未躲,茶杯不偏不倚地砸到沈硯腳下,茶杯頓碎,熱茶濺開,沈硯腳步未停,闊步離開。
溫燃早上醒來噴嚏連天,鼻涕不斷,鼻頭都紅了。
手機仍然沒開機,可以想象到老溫頭和董事會都將大發雷霆,但她有後續對策,仍然慢悠悠的。餓了要先吃早餐,不能餓到自己。
溫燃出去吃早餐時,正遇上在她門口要敲門的喬子執。
溫燃左鼻子塞著一團麵巾紙,形象不怎麼樣,她也沒把紙拿下來,仰頭看他,感冒的聲音粗啞,“喬少爺?有何貴乾?”
喬子執拎起沈硯囑咐的一袋藥晃了晃,“請你吃早餐,請你吃藥。”
溫燃警惕心冒出來,探頭看酒店走廊,“是你買的藥,還是沈硯買的藥?又要拿我在許小姐麵前表演什麼?”
喬子執不清楚溫燃和沈硯之間具體怎麼回事,“表演什麼?許供春沒在酒店,和唐銃回家了。這是沈硯讓人給你買的藥,他昨天半夜有事回公司了,你怎麼像我要下藥毒死你似的?”
溫燃思來想去也沒明白沈硯為什麼讓人給她買藥,但直覺有什麼陰謀,擺手道:“一起吃飯沒問題,藥就算了,我謝謝您。”
喬子執問:“那這藥?”
“隨便您處置,”溫燃晃著鼻孔的一團紙走向電梯,輕飄飄諷刺,“沈總的人情我可不敢接受,忒重。”
吃過早飯後,喬子執準備開車回去,在溫燃房間門口叫她和他一起走,高速上能解個悶。
溫燃已經化好妝,除了眼白布著紅血絲以外,妝容精致神氣十足,小嘴一翹,仍是一句譏笑,“謝謝喬少爺好意,坐您車我非常榮幸,但沈總的車,我可沒那福分坐,不敢坐。”
喬子執和沈硯從小一起長大,從來不覺得沈硯在人品方麵有問題,直覺裡麵肯定有誤會,畢竟沈硯從小就是什麼都不說的性格,不過也沒替沈硯說話,以防引起溫燃的反感,倚著門笑,“沈硯真惹到你了啊,昨晚他走的時候還和我說他在追你,那你千萬彆輕易原諒他。”
溫燃抽門口房卡的動作停住,懷疑自己耳朵聾了,“誰追誰?”
喬子執悠悠笑,“他追你啊。”
溫燃:“……”
要麼是她耳朵壞了,要麼是喬子執腦袋壞了,沈硯前一天還對小青梅一臉深情仿若這輩子隻愛小青梅情深不悔呢。
無論這句話有多假,溫燃抽卡關門,微笑地表明立場,“喬少爺放心,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他也追不上我,我溫燃從不吃回頭草。”
溫燃隻能下次拜訪商業大佬,一個人坐高鐵回去,發車後溫燃開機,收到楊淼的兩條信息。
一條是溫誌成下命令,讓她立即回去,讓她中午之前到公司找他;另外是下午開董事會,一起研究這件事的解決方案。
溫燃此時一個人坐高鐵,才有空琢磨監控視頻是誰放出去這件事,打電話問石磊,“監控室的人被我爸叫去問話了嗎?”
石磊小聲回道:“燃總,我正在保安室調錄像問話。”
溫燃掛了電話,有那麼點佩服錢戈雅,錢戈雅肯定是提前找好了監控室的替罪羔羊,今天肯定會開除一名監控室保安。
下高鐵後,溫燃先去藥店給自己買藥。
手術生病感冒手臂縫針,溫燃從來都沒等著彆人照顧自己,身體是自己的,自己買藥自己吃了。
回公司,一路上能聽到身後有議論她的低低私語,溫燃沒空製止,直奔溫誌成辦公室。
錢戈雅也在溫誌成辦公室,一臉犯錯後的自責與後悔地坐在沙發上,見溫燃推門進來,立即起身過去急急道:“燃燃你回來了,姐先和你說聲對不起,你彆生氣,我們先想解決辦法。”
說著,錢戈雅還擋住了辦公室裡一名保安,“燃燃你彆生氣,我們會開除他的。”
溫燃懶得看錢戈雅在她麵前演戲,撥開錢戈雅說:“彆在我麵前裝了,惡不惡心。”
錢戈雅被罵得一怔,不見溫燃演戲,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溫燃繞過她直接走到溫誌成麵前,開門見山道:“爸,現在出這件事了,你的打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