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是臨川府來下聘的日子,時府一片熱鬨。
後院一處院牆內,卻是一片安靜。
“小姐,您不去前院嗎?”
時錦靜靜地坐著,手裡還做著那青緞鞋,一針一針仔細地做著。
青禾見她不說話,心裡歎了口氣,正準備退出去,突然看到小姐手指上一片殷紅。
“哎呀,小姐,你手出血了。”
時錦停了下來。
青禾將她手裡的鞋拿開,抽出手絹輕輕地擦拭著她手指上的血。
“小姐,您...”
青禾知道,小姐是因為馮小姐的事,這幾天像是失了魂似的,話也不說,飯也不吃。
本來馮小姐失蹤的事,馮家封鎖了消息,那些搜查的將士們雖然知道是在找什麼人,卻不知道是馮家小姐。但是不知道誰走漏了消息,馮小姐找回來的次日,失蹤的消息就傳遍了城裡,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越傳越離譜。連內宅裡的她都聽說了。
青禾擔憂地看了小姐一眼,擔心那些汙言碎語傳到她耳朵裡。
正這會兒,綠晚從房內打簾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個漆木盒。
走到近前,將漆盒放在時錦身邊的榻桌上,輕聲道:“小姐,這是馮府派人送來的。”
時錦像是被什麼紮到一樣,突然驚了一下。
她緩緩轉過頭,榻桌上的雕花漆木盒通身赤紅。
良久,時錦伸出手,慢慢打開了漆木盒上的按扣。
裡麵靜靜地躺著四枚拇指大小的香丸,盒蓋一打開,微微的一股冷梅香鋪麵而來。
見小姐愣愣地看著那香丸,突然掩麵哭了,青禾和綠晚對視一眼,綠晚正要上前相勸,青禾拉住了她。
兩人靜靜地退出了房門。
一刻後,聽到裡麵叫了一聲。
兩人連忙進去,就見時錦已經站了起來。
“綠晚,你去打水來,我要洗臉,然後去叫小廝備車。青禾,你去給我找身衣裳。”
兩丫鬟愣了愣,連忙應聲,各自忙開。
收拾好,時錦帶著青禾疾步出了後角門,坐上了門外等候的馬車。
馮府外,青禾遞了帖子。轉身就見小姐已經下了車。
“小姐,您在車上等等吧,估摸著通傳還要些時間呢,外麵冷。”
時錦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說。
約一刻後,傳話的門房才出來,“時三小姐,裡麵請。”
馮府看起來很平靜,一路上的雪也掃得乾乾淨淨的,時錦一步一步地,像是在攀爬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一樣,艱難地往前走著。
到了那扇熟悉的院門前,時錦微微頓了頓腳步,才堅定地抬起頭。
馮淑離正站在簾外,看她進來,朝她微微笑了笑,像是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馮姐姐...”
馮淑離平靜的樣子,讓時錦微微有些想要鬆氣的感覺。
馮淑離身後站著一個臉生的丫鬟。
“妹妹,你來了。”
聽著馮淑離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話,時錦眼眶突然一酸,她強自忍住了。
到了近前,時錦伸手握住馮淑離的手,冰涼刺骨。
馮淑離拉著她進了門,兩人在榻上落座。
“這麼冷的天,錦兒來做什麼?”馮淑離笑道。
“我...”時錦看著馮淑離,心裡有很多話想說,比如你有沒有事?我過來看你,對不起...但是她什麼都不能說,不能揭起她的傷疤,也不能將心裡的愧疚說出來。
馮淑離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伸手摟住了時錦。
“...彆擔心。”
正這會兒,簾子被人揭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看到時錦,他目光略微一寒。
“妹妹。”
馮淑離輕輕拍了拍時錦,“回去吧。”
時錦抬起頭,見是滿身寒意的馮琰,知道他們有事要說,便站起身來,勉強笑道:“馮姐姐,我改日過來。”
馮淑離點點頭,“我就不送你了。”
時錦剛出了簾子,就聽到裡麵有聲音傳出。
“招了,我殺....”
馮淑離失蹤的消息越傳越烈,女子失蹤一夜,還有什麼貞潔可言,就在眾人都以為馮家和趙家的親事鐵定黃了的時候,趙家突然放話出來。
馮淑離是和趙晅出城玩,回來晚了,就在外麵歇了一晚。
誰都知道這是假話,但是和眾人想的相反,不僅親事沒黃,反而定下了婚期,臘月十六。十六天以後。
那天之後,時錦又去了幾次,馮淑離待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日子一晃,已是臘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