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3)(2 / 2)

去看星星好不好 咬春餅 11387 字 7個月前

霍禮鳴五點多就醒了,冬季清晨天亮晚,睜眼時窗簾不透一絲光,要不是客廳傳來聲音,他以為自己還在夢裡頭。

門邊放著吉他,吉他邊擺著換下來的高跟鞋。寧蔚赤腳踩地,正窩在沙發裡仰臉閉目。她的煙熏妝還沒卸,累極了,安靜得像一隻病了的波斯貓。

霍禮鳴有點起床氣,語氣不善:“要麼你就晚點回,要麼就換個工作。”

寧蔚睨他一眼,昨晚跑了兩個場子,嗓子嘶啞沒恢複,懶洋洋地說:“行啊,你給我錢花。”

霍禮鳴冷嗤,“憑什麼?”

“憑我是你姐,給你個機會修複姐弟情。”

霍禮鳴淡淡道:“彆往臉上貼金。”

寧蔚是真累了,眼睛一閉,不再搭腔。霍禮鳴無語片刻,走過去踹了踹她腳尖,沒好態度地撂話:“走開,彆擋我道兒!”

寧蔚猛地睜眼,眼妝暈染,讓她目光愈發明銳犀利。

霍禮鳴甩了個背影:“睡客房!”頓了下,“床新買的。”

從家裡出來,天光蒙蒙亮。東方的雲霧逐漸散開,露出白光輪廓,該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初九,年味散得差不多,路兩邊的紅燈籠提醒著喜慶的收尾。

霍禮鳴雙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小區外走。快到大門時,恰巧瞧見一小人影。佟辛低著腦袋,拎著個快遞袋,像一團移動的椰香麵包。

霍禮鳴看了她一會兒,佟辛全然未覺,快撞上胸口了,霍禮鳴才出聲提醒:“走路不看的?”

佟辛一愣,慢慢抬起頭,望向他的目光先是茫然,然後飄乎乎的挪看彆處。

霍禮鳴微微彎腰,視線與她眼睛平行,語氣不自覺地緊張,“我又惹你了嗯?”

佟辛撇了撇嘴,“沒。”

“你生氣就是這表情。”

“我什麼表情我?”

“像綠豆冰棒,吃過嗎?硬硬的,特彆不好咬,牙齒都能給凍掉了。”霍禮鳴似笑非笑,肩膀又彎下去了些,看著她眼睛,“說說,哪兒惹著你了?我死也得死個明白。”

這語氣,一聽就是調笑。而調笑意味著不正經與不上心。

佟辛聽著他的聲音,歡呼輕鬆的,心情卻同夜海中的幽深海藻,悶悶不樂。她想起昨天被佟斯年抓包現場,誤以為她看小黃|文。又想起那個不說期盼很久,但真的心有所係的禮物,是那麼醜的玩意兒。

佟辛喉嚨一哽,低下頭,不看他。

霍禮鳴愣了愣,頓時手忙腳亂,“不,不是,怎麼還哭起來了?”

“……”天知道,真的隻是風糊了眼睛。

但他這麼一問,佟辛還真是心有戚戚地冒出了幾絲委屈。於是便煞有其事地抬起手,印了印眼角,悶聲哼:“沒事。”

“女生說沒事,那一定是有事。”

佟辛忽就沉默了。

這麼了解,一定是很多經驗了。

心裡頭的兩分委屈莫名被放大,像被水草纏住,使勁拖她往深海墜。佟辛低著腦袋,眼裡真有了言不由衷的濕潤。

霍禮鳴慌了,一八五的高個兒站在馬路邊手足無措,“彆哭啊,待會被人看見告你家長,我真說不清了。”

“能不哭麼?我請你吃早餐行不行?”

佟辛鼻尖紅紅的,就是不吭聲。

霍禮鳴也很絕望,他沒哄姑娘的經驗,沉默了兩秒,說:“答應你,換個工作行嗎?”

佟辛倏地抬起頭,目光清透澄明,“這可是你說的。”

“不做鴨了吧?”

霍禮鳴:“……”

她熟視無睹地將快遞往他手裡一塞,“走。”

“乾嗎?”

“你說要請我吃早餐的。”

“兩碗粉,一碗牛肉一碗排骨,加一籠蒸餃,蘸醬不放醋謝謝。”等餐的時候,霍禮鳴一言難儘地回頭看了眼坐在窗戶邊的佟辛。

後知後覺,大概率是被這小妞給套路了。

佟辛坐得筆直,很規矩,且敏感。隔空察覺到注視,下意識地回望,然後對霍禮鳴心無旁騖地一笑。

八點鐘的冬日陽光帶著一層毛茸茸,從窗外漏進幾縷,恰巧給女孩兒鑲嵌了一道溫柔的金邊,與她的笑容完美貼合,甚至讓霍禮鳴微微恍然――

凜冬過去,春天該來了。

佟辛肚子餓,走過來視察進度。

不等她開口,霍禮鳴主動道:“交待了不放醋,點了蒸餃,牛肉片多放點。”

佟辛噗嗤一笑,“哦。”她歪了歪頭,與方才的小哭包宛若兩人,勾著尾音輕輕說:“你好乖啊。”

她唇瓣微張,看口型,霍禮鳴以為她至少會叫聲“哥哥”“帥哥”之類的。

佟辛一臉正經,“叔叔。”

“……”

霍禮鳴嗤笑,臉湊過去,意味深長反問:“真這麼顯老啊?我十七歲生日的蛋糕還是你和佟醫生給買的呢。”

佟辛無語,就這麼伸出食指,輕輕戳住他的右臉頰,“十七歲?臉呢?”

霍禮鳴笑,“臉不就在你手上嗎?”

對視一眼,兩人都反應過來了。一個飛快收回手,一個漫不經心地挪開眼。

“早餐打包好了。”老板吆喝。

霍禮鳴道謝,“多少錢?”

付完錢,他手機上來了電話,上海那邊的,霍禮鳴頓時嚴肅了些,邊看邊對佟辛說:“排骨那碗幫我加點蔥,不要蒜泥,辣椒油也少放。”

“你不吃辣?”

“給人帶的。”霍禮鳴含糊一句,便走去店外接電話。

女生的直覺總是不講道理的準確,該敏感的時候,一狙一個準。

給人帶的。

給人帶的……

佟辛盯著那碗排骨麵,才緩解的心情又不太好了。

霍禮鳴接完電話走進來,“回家?”

佟辛指了指排骨麵,“小料加好了。”

“行,謝了。”霍禮鳴一手拎餐盒,一手拎著佟辛的快遞,“走。”

到家,寧蔚窩在沙發上睡覺。她睡眠質量很差,開門動靜一響便醒。霍禮鳴沒輕沒重的,把麵條往桌上一擱,“早餐。”

寧蔚一晚沒吃東西,胃裡燒得難受,偏還嘴上調侃,“可以啊,這悟性,值得調|教。”

霍禮鳴冷聲:“不吃倒掉。”

“……吃。”

寧蔚簡單洗漱出來,捧著排骨麵大快朵頤。剛一大口,停頓兩秒,“――嘔!”她麵色痛苦,狂咳不止,跑到垃圾桶前全給吐了,“我,我說了不放辣椒啊。你謀殺啊!”

霍禮鳴皺了皺眉,走過去翻了翻餐盒裡的麵條。上麵一層那叫一個清淡可口,實際上,辣油蒜泥全添加在最下邊兒,用麵條蓋得嚴嚴實實的。

回過味,霍禮鳴冷不丁地笑出了聲,拖慢語調:“謀殺你的可不是我啊……不過也都怪你。”

“咳……咳咳。怪我?”

他蠻無賴的語氣,“哪怕你長得有那麼一點點像我,都不至於被人嫌棄成這樣。”

寧蔚莫名:“為什麼要像你?”

小霍爺指了指臉,眉峰往上挑,“招人疼。”

寧蔚:“……”

而不知是潛意識的,還是無意的,他指臉的地方,恰好是佟辛方才在早餐店,用手指戳過的位置。

不偏不倚,正中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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