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顆
吃過飯, 佟斯年把化妝品禮盒拿給佟辛,體貼道:“女生化點妝挺好的,一是自己開心, 二是自己開心。”
佟辛接到禮盒眼前一亮, 笑得眼如彎月。
辛灩和佟承望出門兒散步消食,佟斯年也出去不知乾嗎去了。家裡隻剩佟辛一個人,她摸了摸那套化妝品, 指尖描摹著燙金的字體。
佟辛第一次化妝, 為了不服輸的倔強。
她太清楚, 這股倔強背後的真實是不甘下風。一個女生,有了燃燒的鬥誌,有了好戰因子, 有了真實的怒容。
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
一個反轉驚喜的周末過去, 周一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活。剛響鈴, 班主任走到門邊通知:“語文老師臨時有事,一二節上化學課。”
大夥兒頓時苦不堪言,劉伶俐上學期調過來當他們班的化學老師,太太太女魔了,眼神一瞪向你, 下一句一定是“站起來回答這道題”。
然而哪怕答對了,她也能挑三揀四出一堆不是。被劉伶俐支配的恐懼,連佟辛這種尖子生也有點不適應。
這堂課叫了五個人上黑板做題,五個人瑟瑟發抖,握粉筆的手都在顫。劉伶俐一頓敲黑板, 所有人戰戰兢兢, 氣壓極低。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又丟下最後一記重磅炸|彈:“周四晚自習考化學, 都不許請假。”
人一走,教室裡叫苦連連。連鞠年年都緊張兮兮地開始翻化學書了,“我的媽,不及格是會被劉老師請家長的。”
佟辛蓋上書,不甚在意地說:“沒事兒,彆緊張,重點就幾大塊,我幫你劃出來,你再刷點題就是了。”說完,她又看了一眼同桌薛小婉,“中午你能來嗎?一起?”
薛小婉清瘦依舊,但眉間再無往日的黯淡,她靦腆一笑,“我中午還要去食堂幫忙呢。”
薛小婉在學校勤工助學,飯點過後去食堂清掃桌子半小時,學校給補500塊的飯卡錢。
鞠年年勸:“你來唄,一起嘛,辛辛老師親自上課呢。”
佟辛敲了敲她腦袋,“她化學成績可比你好多了。”
鞠年年吐了吐舌頭,嘿嘿傻笑。
初春的午後陽光帶著毛茸茸的溫度,懶懶曬在人身上。清禮一中東南邊是一塊很大的生態示範園林。背靠清飛湖,涼亭石凳錯落,專供同學休息用。
佟辛和鞠年年坐在靠湖邊的涼亭裡,鞠年年咬著筆杆,時而抓頭發,時而唉聲歎氣,“怎麼這麼難啊。辛辛你給我講講唄。”
“辛辛辛辛。”鞠年年在她麵前晃了晃手,“發什麼呆呢!”
佟辛收回思緒,很平靜的目光看向她。
這麼認真和淡定的模樣,讓鞠年年有點緊張了,“怎麼了嘛?”
佟辛低了低頭,說:“我喜歡一個人。”
鞠年年表情千變萬化,十分扭曲,但也就短短幾秒便恢複了“我早就察覺出蛛絲馬跡”的坦然。還沒等佟辛開口,鞠年年明晃晃地說出名字:“是那個酷哥吧。”
佟辛驀地一愣,和她對視五秒,陡然喪氣,“哎?這麼明顯啊?”
鞠年年真不意外,有理有據地指出:“光我知道的,你都為他流了兩次鼻血了。上一次見你流鼻血,還是為那個雜誌裸|男呢。”
佟辛咳了咳,不怎麼堅決地糾正:“沒全|裸。”
鞠年年看她一眼,“反正,酷哥兒是你喜歡的類型就對了。”
這點佟辛不否認。其實第一次和霍禮鳴見麵,自己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身高和腰臀比例。高就算了,長得還好看,這就非常致命了。
“辛辛,你喜歡他什麼呀?”鞠年年頓了頓,似是非常了解這個朋友,“除了身材。”
佟辛答得很快,這個問題她昨晚就認真分析過了,好感這種東西,還是有點原因的,比如她對霍禮鳴,她說:“70%,不,80%吧,是因為他身材。”
鞠年年像被棗核兒卡住了氣管,瞪眼無語,“那剩下30%呢?”
“誰知道呢。”
“我就知道。”
“嗯?”
鞠年年感慨:“你是個小色|女。”
佟辛用手指戳了戳她肩,“彆告訴彆人啊。”
兩人的關係沒得說,從初中到高中都黏在一起。鞠年年問:“那你打算怎樣?放在心裡嗎?就遠遠看著他,祝福他,其實也蠻好的。”
佟辛蹙眉,眼神始終鎮定,“哪裡好?”
“不然呢?”鞠年年驚呼:“你要跟他表白嗎?!”
佟辛無語,“要不要給你個喇叭啊。”
鞠年年立刻捂住嘴,用氣聲問:“你真要表白?”
佟辛不是沒想過,但心裡鋪墊了番,她覺得自己現階段沒有那份厚臉皮。但那些苦情小白花的戲碼,也絕非她讚許的劇情。
佟辛覺得,喜歡這件事,至少得說出口。無論善終或無疾而終,都是一個結果。
“慢慢來吧。”佟辛情緒很穩定,話沒說太滿。
鞠年年點點頭,腦回路瞬間發散,“我跟你說,你最好問問他的基本情況,興趣愛好,生辰八字什麼的。”
……興趣愛好她能理解,但生辰八字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啊,萬一你和他步入婚姻,但他的生辰八字和你相生相克。他克妻G!!多慘啊!!你工作無法升職,生意虧本,得罪上司,家宅不寧,做什麼都不順,這還不夠慘嗎?”鞠年年一驚一乍,分析得頭頭是道。
佟辛怔了怔,有點道理?
中午這番談心,倒是給佟辛啟發。細想,她對霍禮鳴的情況的確知之甚少。晚自習散學後回家的路上,因為想事太認真,佟辛低著頭走路。
“地上有錢撿?”
佟辛一愣,抬起頭就看見霍禮鳴笑著站在她麵前,“走路不看路,壞習慣。”他說:“進出小區的車多。”
像做壞事被抓包,佟辛的臉頰燙起來。
偏偏霍禮鳴還盯著她,佟辛下意識地彆過臉,不太自然地咳了咳。
霍禮鳴習慣她這種小雛菊般的冷淡了,剛要走。佟辛忽說:“我想喝奶茶,你請我喝奶茶。”
“仲夏檸葉”奶茶店的老板正準備打烊,可一看是他倆,立刻笑眯眯地說給你們做完,“不過隻有蜂蜜柚子茶嘍。”
霍禮鳴轉頭問佟辛:“柚蜂蜜子茶可以?”
佟辛點點頭。
老板開始忙活,霍禮鳴斜倚著櫃台,站沒站相,但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沒精神。他的散漫和痞勁兒似是骨子裡刻的,好像就得這樣,才符合他氣質。
霍禮鳴有搭沒搭地和老板閒聊,佟辛也不知道,他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積分卡。”霍禮鳴又轉過頭。
佟辛從書包裡找到遞過去。
老板笑著說:“章在那兒,你自己蓋。”
“那我就蓋二十個了啊。”霍禮鳴不正經道:“正好再送她一個保溫杯。”
“不用不用了。”佟辛說:“杯子我有的。”
霍禮鳴忍俊不禁,“逗你的,真給啊?”
佟辛無語,做了個揮拳的動作。霍禮鳴隔空伸手抓了把空氣,然後作勢往櫃台伏腰,“猛女。”
佟辛:“……”
柚子茶買好了,佟辛捧著慢悠悠地往小區走。兩人一前一後,地上是長長的身影,路燈下,明暗交接,時長時短。
佟辛小口喝著柚子茶,每一步都踩在霍禮鳴的影子裡。她的目光直白,一直看著男人的後背。
霍禮鳴腳步一頓,猛地轉身,兩人視線搭了個正著。
“總看我?”他問。
佟辛抿抿唇,倒也沒躲閃,反而追向前在他麵前站定,“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霍禮鳴被她認真的模樣震懾住了,不自覺地站直了些,“什麼?”
佟辛:“你什麼時辰出生的?”
霍禮鳴著實沒想到是這種無厘頭,他沒忍住笑出了聲,“乾嗎?合八字啊?”
佟辛:要不要猜得這麼準。
下一秒,他眉峰挑了挑,“不告訴你。”
到家,寧蔚正在吃藥。這兩天咳嗽不藥而愈,莫名其妙就好了大半。霍禮鳴往沙發上一躺,拿抱枕蓋住臉。
寧蔚問:“你去搬磚了?說真的,你在這兒做什麼工作的?”
透過枕頭,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奶,“不好說。”
寧蔚:“你出.台?”
霍禮鳴掀開抱枕,“我出屁。”
寧蔚笑了下,“你有這個資本的,怎麼樣,考不考慮啊?”
“你是我親姐嗎?”霍禮鳴懶散散道:“重新做親子鑒定。”
嘴上點炮剛起了個頭,他電話響,上海打來的。笑意還掛在霍禮鳴嘴角,隨手接聽,“什麼事?”
聽了幾句後,他目光驟然降了溫,猛地從沙發坐起,“琛哥受傷了嗎?”
電話那頭的程序忙不迭地寬慰:“你哥沒事,豐田蹭了副駕那一邊,玻璃碎了,溫姐手背劃了道口子。放心啊,就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