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的殺招沒至,不過是忌憚太子近日可能會到蘇州。
那位太子殿下既派了眼前二人私下前來,必然自己要在明處吸引注意,所以這個時間應該不長。
一旦這些人確定太子來不了,眼前的平靜頃刻就會被打破,那些早就隱忍多時的針對會接踵而至。
顏瀚海那一派不會放過她,即使她倒向顏瀚海一派,作為炮灰螻蟻的顏家,也扛不住江南織造那夥人的憤怒。
顏家隻有一個下場,身當馬前卒,在雙方爭鬥中灰飛煙滅。
反倒跳出來投靠第三方,不失為一個求全之法,但同樣也不安全。
“此事民女還需回去後細細斟酌,還望大人勿要催促。”
“隻要你在辦事,本官自會看在眼中。”
說著,屏風後的人又把馮統領叫進去,給了他幾冊卷宗。
比起方才那冊卷宗,這幾冊顯然要厚實許多,沉甸甸的,表皮上並未署任何文字。
“這些東西,你應該有用,就當是本官的誠意吧。”
顏青棠接過卷宗,也沒好當麵查看。
臨走前,她望了望屏風。
這一番交談,她隻聽出這位欽差大人的年紀應該不大,應該不會超過三十五。
沒想到其如此年輕,就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賞識,領了這一份分量不輕的差事。
此事若一旦成功,說整個蘇州震蕩都是小的,說不定整個朝廷都會震動。
真是人中龍鳳,不可小覷天下人。
她拱手行禮,轉身退下了。
馮統領跟著送她出去,走到舢板上時,顏家的船已經開過來了。
“少東家,再會。”
“再會。”
上船後,顏青棠匆匆走進艙房。
在窗前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她急不可耐地翻開了第一冊卷宗。
果然如那欽差所言,這東西對她有大用。
上麵羅列的不是彆的,正是以蘇州官場為例,一個個官員的姓名、年紀、喜好,甚至何年中的舉,何年做的官,當科主考官有哪些人,誰是誰的座師,誰是誰的門生,誰跟誰有聯係牽扯……
官場果然比商場更複雜。
種種人脈關係,盤根錯節,草灰蛇線,伏延千裡。
顏青棠猜這位欽差背後必定有自己的情報來源,不然何至於能搜羅到如此多的消息,這些消息恐怕是朝廷也不一定有吧。
不光如此,謄抄這幾冊卷宗的人很細心,哪些官員與哪些官員有交際,其中又有什麼牽扯,其上都有紅筆標注。
這些消息對欠缺官場消息的顏青棠來說,無疑是無價之寶。
一些心中早已知曉,但又不是那麼明晰的東西,這一刻在她心中毫發畢現。
那片籠罩在她頭上多時的烏雲,似乎也漸漸淡去了。
她有種神清氣爽之感。
如此珍貴之物,人家給了她,她也要給出誠意才行。
其實方才在那船上,她雖沒有直接應承下來,但也與應承了無疑,可該從何處下手呢?
也許她該給舅舅去一封信。
至於那顏瀚海,他如若真回來了,如若真還想扳倒嚴占鬆等人,必然會主動來找她,她倒是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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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顏青棠還在想這些事。
想如何打入海商集團,想蘇州官場上層層錯綜複雜的關係,還在想借子之事。
照目前情況來看,即使她無子,顏家的家產也暫時不會被奪走,她籌備了多時,似乎又成了一步無用之棋。
轉念,顏青棠又搖了搖頭。
將自身一切寄予他人之手,無疑是愚蠢行徑。隻要日後她還不想成親,就必然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萬事俱備,該鋪墊的都鋪墊好了。
隻差臨門一腳,哪能半途而廢?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想起蘇小喬曾與她說的話,應該找個大夫算算最佳受孕時間。
擇日不如撞日,便下命說先回顏宅。
大夫很快就被請來了,是蘇州城裡還算知名的老婦科聖手。
顏青棠並沒有露麵,隻佯稱是這府裡的下人,隔著簾子讓對方把脈。
老大夫與她把脈時,她將難言之隱告知對方。
“太太竟知曉女子最佳受孕時日可以算?哪怕是老朽,也是跟師傅學了二十多年,才知曉。”
老大夫何等人精,隻看從簾子後露出的手腕,便知曉這婦人肯定不是下人。
不過像他們這種經常被人請上門的大夫,最主要就是嘴緊,他自然充聾作啞權當不知,詢問了對方葵水每月幾時來後,便根據時日算出了一個大概的日子。
“常人一知半解,都以為最佳受孕時日當是葵水來後數日,殊不知應該是葵水來前的半個月,前四後五這幾天。太太按照這個時間與其夫同房,必能如願以償。”
“謝謝大夫。”
老大夫被領了下去。
顏青棠在心裡,根據上次月事的時間算了算。
照這麼說,她最佳受孕時日,不就是在近幾日?
算是前四後五中的最後兩日。
如果她不想再等一個月,最好把握住這兩天時間。
回去的馬車上,一路上顏青棠都在想這事。
到了家後,那書生竟早就回來了。
很聽話,沒有去喝花酒,連酒都沒喝。
見此,顏青棠不禁心中大悅,一狠心一咬牙道,不如就今晚吧。
反正擇日不如撞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