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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小船上,章二爺正在大發雷霆。
“你們壞了我的事,知不知道?”
“她不是那些普通商人,她是有大用的……”
不是有大用,他堂堂章二爺會親自帶人來這裡?
“二爺,當時情況危急,那些人肯定衝著您去了,若您有個好歹……”
章二爺罵道:“你們懂什麼?!這次肯定是鎮江衛那些人動的手,他們一直想跟大人搶揚中島的歸屬,在司馬都司麵前搶不過,便暗中下陰手,也不怕吃不下噎死了。”
“當然,這並不重要,”他深吸一口氣說,“重要的是都司大人一直被織造局壓一頭,以至於在那些洋商們麵前十分沒有臉麵,如今供了江南織造大半絲綢的顏家竟倒戈了,你們說這個消息被都司大人知道了,他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氣急之下,章二爺竟把自己心中的打算都說出來了。
三個隨從聽完,麵麵相覷。
“可二爺你也沒說啊……”隨從們哭喪著臉。
“這事是能隨便亂說的?事情還沒辦好,我胡亂說,若辦不成怎麼辦?”
“這——那現在怎麼辦?難道我們還回頭找去?”
現在回頭找也來不及了,而且章二爺看得出,那夥人是真想殺自己,讓他現在回去他也不敢。
再看看三人狼狽的樣子,還有個人受了傷,被人砍了一刀,此時正用布裹著傷口。三人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會拚著命不要,硬把他救了出來。
見此,章二爺的脾氣也發不下去了。
“走走走,我們快回去,要趕緊稟明了大人才是!讓大人派人找找,說不定這顏少東家能逃過一劫……希望她能聰明點,可千萬彆死了……”
這邊,顏青棠又去了景的背上。
不是她不中用,實在是這沙洲上的路特彆不好走。
好吧,是她不中用。
兩人圍著水邊走了許久,才找到幾艘小船。
是那種普通的柳葉舟,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估計是誰扔在這一直沒人管。
景上前查看了一下,找到一艘能用的,又找了兩支完好的槳,叫顏青棠上船。
“你知道方向嗎?”
她以為他是她?走路不認路?
景還有些氣她為了哄騙他無所不用其極,也沒說話,默默地劃著船。
“你怎麼了?”
“沒什麼。”
看得出他似乎還有些生氣,顏青棠想了想,還是打算安撫一下他。
“其實當姐弟沒什麼不好的,你認我當姐姐,以後有好吃的,我都留給你。哪天你要是不想做暗衛了,就來顏家找我,給我當護衛……
“……或者我教你做生意。你好好學著點,以後掙一份家業,娶一個媳婦,生兩個孩子,你說這種日子多美啊。”
她倒是給他安排的很好。
他若是暗衛景,還真要聽信他的了。
“其實也可以我娶你,你給我生兩個孩子。”
“這可不行!”她忙拒絕道。
“為何不行?”
“首、首先,我們是姐弟,再來我沒打算成親。”
還在蠱惑他,他真該把宋叔引見給她,讓二人比一比到底是宋叔的祝由術厲害,還是她的巧舌如簧厲害。
“你為何不想成親?”
顏青棠瞥了他一眼:“反正我不想成親,你看我這樣,適合成親嗎?一天天這麼忙的。”
“那你為何要找那書生?”
這——
“你是不是看中那書生長得好看?喜歡他?”
顏青棠也被問得有些煩了。
“是,我是喜歡那書生,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我貪圖他美色。”而你長得不好看,還被火灼傷了臉。
見他突然不說話了,顏青棠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這麼說跟直接說人醜戳人傷口有什麼區彆?
“你彆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難得,向來口齒伶俐的她。竟有些結巴。
景還是不言。
她有些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湊到他身邊:“你真的彆多想,你想想,男寵怎麼能跟弟弟比,男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男寵可以換,弟弟換不掉的……”
哢地一聲,是船槳斷了。
眼見另一半船槳掉入水中,很快被水卷走了。
顏青棠罵道:“這是什麼破槳,竟然會斷,肯定是扔在那裡太久了,腐掉了。”
她並沒有想到是景把船槳捏碎了,還以為是本身就不結實。
“這可怎麼辦?”
她看了看四周,這裡臨近兩江交彙口,本來就水流湍急,現在又斷掉一根船槳。
景黑著臉:“就算沒漿,我也能把你提到岸上去。”
想到那次他救自己,顏青棠頓時不說話了。
可還是很擔心,自然把精力都放在船上,也忘了之前的話題。
就這麼靠著單槳劃著,半刻鐘後,顏青棠看見了運河。
可長江和運河交彙口,因地勢和水流問題,想要通行並不是那麼簡單。從運河過長江,地勢偏高,順流而下,不用過閘。
但從長江進運河,就需要過河閘了,需要利用河閘把兩邊水平麵拉到同一高度,才能讓船通行。
這種小船是過不了閘,而且也怕過閘時落人耳目,如今情況不明,根本不知章二爺為何與人內鬥,又會不會牽扯他們。
如果對方在過閘時布道網,豈不是自投羅網?
考慮到這些,二人找到一處岸,棄船上岸。
不能走水路,接下來隻能靠兩條腿了。
天黑,隻能靠朦朧月色照亮。
他們走在樹林子裡,樹葉擋住了月光,顏青棠根本看不清路,隻能讓景牽著走。
夜風寒冷,又是臨著水邊,哪怕她穿著披風,也不禁有些瑟瑟發抖。
這時,一直牽著她的景,突然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