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三合一)(2 / 2)

“你覺得入獄讓你改變了什麼嗎?”

李巍想了想:“讓我學會了夾起尾巴做人,而且讓我意識到在外麵的生活有多好,這些我都很感恩。”

“如果可以出去了,拋開一切,你最想成為什麼?”

“當然是想繼續做一個醫生,可以幫助大家解決問題,那就是我一生中最有成就感的事了。”

“……”

假采訪結束後,喬翼橋又和李巍聊了一下。

“你還想繼續做演員嗎?”

李巍幾乎不假思索地給出了肯定答案:“當然想

()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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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被人喜歡我原本樣子的感覺,”李巍笑笑,“而且演員這行能賺錢,能有影響力,隻有我有錢又有影響力了,才能推廣我們李氏的醫術。”

喬翼橋點頭:“挺好。”

也不失為一種方向。

之後,他又采訪了幾個人。

蔣思盟和小米之類的說得也都很好,他們也都願意繼續去做演員。

但也有幾位不想再做演員了。

喬翼橋也把這些人都記了下來。

用了兩天時間,這些演員的采訪才完畢。

結束之後,麥克李長舒了一口氣。

喬翼橋問:“怎麼了,累壞了?”

“身體上不累,”麥克李說道,“隻是看著他們前麵說的內容……令人不得不多想。”

喬翼橋對這種什麼犯罪的心路曆程基本已經免疫力,沒什麼感覺,不解問道:“怎麼了?”

“就是太真實了……喬,”麥克李真誠發問,“你真的不是找了一群真正的罪犯來表演嗎?他們前麵說的也太想真的了吧!”

喬翼橋:“……”

倒也不必。

……

完成了采訪這一段之後,主要拍攝繼續。

又到了大夜戲。

這段拍的應該是他們在沒有東西吃的情況下,有的囚犯餓倒,剩下的囚犯開始抱怨起來,都覺得自己已經被社會拋棄了,沒人來救他們。

隊長們沒有辦法,隻能徒步去十幾公裡外的村鎮背糧食,而這也遭到了那些村鎮居民的不理解——我們的糧都不夠吃了,還拿去給犯人?

這場戲其實主要講的是外界對犯人的歧視。

但喬翼橋想來想去,覺得這種所謂的“歧視”其實不無道理。

犯人們本身就都是犯過錯的人,在大眾的目光中,自然不願意與犯過錯的人產生交集,這是非常合理的心態。

喬翼橋本能地反感把這些不願意和犯人產生交集的人做成簡單的“反派”,天天叫著“應該把所有囚犯都餓死”的那種臉譜化群眾。

其實這是一個很能引發思考的問題。

如果隻有一袋糧食了,你有選擇權,你會給監獄裡的囚犯吃,還是給當地居住的守法公民吃?

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

有人會說囚犯也享有和其他公民一樣的基礎人權,但也有人說,囚犯就應該為自己犯過的錯受到懲罰。

但這懲罰的尺度究竟為何,誰也說不清楚。

電影中的角色也說不清楚。

他們隻能提出這些問題,但無法回答。

最終的解決方案是,在保證鎮上的人都能吃飽,並有儲備糧之後,剩下的食物才被分給了囚犯們。

而僅僅是這一些食物,也不夠囚犯們吃的。

在這個時候,獄警站了出來。

他們主動縮減了自己的

() 吃穿用度,來供給這些囚犯。

有一個村民問老白,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做?

老白也隻是笑笑,說了四個字。

“職責所在”

他們身為獄警的職責,就是代替國家和公民,管理並教育囚犯們。

這才是“管教”

一詞真正的意義。

所以,在天災麵前,他們寧可自己吃不飽,也得讓囚犯們吃飽了。

這公平嗎?當然不。

但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很多囚犯受到感動,自願把飯菜和自己的隊長一起分享。

最終他們就靠著這種互相謙讓的精神,等來了國家的救援。

這段戲拍起來並不複雜,主要突出的是獄警的角色,無論是秦鎮、趙剛還是祁思齊,都完成的很好。

至於村民,找的則是阿壩當地的特約演員,他們都多少聽說過這些故事,所以也表演的不錯。

這段戲終於結束之後,就迎來了整個影片的第二場重頭戲。

“千裡大轉移”計劃應運而生,他們一行人要被轉移去幾十公裡外的其他監獄了。

現實情況中,整個阿壩監獄的近兩千名囚犯分批次出發,轉移到了不同的監獄。

但為了戲劇衝突的集中,喬翼橋隻講了主角囚犯和獄警要被轉移到幾十公裡之外。

而他們要走的路是一條最難走的路,包括了各種山路、草地和泥沼。

這是一段無論如何拍攝起來也不容易的戲,因為拍完他們出發的最後一個鏡頭之後,整個監獄的景就殺青了,剩下的橋段都要在路上完成。

他們要去全國四個地區拍攝。

幸虧戲劇的主題就是大巴和這三十幾號人,不用再有那麼大陣仗了。

臨行前一晚,整個劇組都睡不太踏實。

已經拍到尾聲了,之後的戲場場都是高-潮,所有人也都興奮了起來。

喬翼橋也不能免俗,當晚完全失眠。

睡不著的他決定去外麵跑跑步。

剛繞著已經被炸毀的監獄跑了兩圈,喬翼橋忽然見到前麵有個人,也在跑步。

天色很暗,喬翼橋本以為那人影是他手下某個一直有運動習慣的小弟,但沒想到,竟然是薩布裡。

“你怎麼出來跑步了?”喬翼橋問道。

薩布裡放慢腳步,回答道:“睡不著,出來運動一下。”

喬翼橋又問:“因為明天要轉場了,所以睡不著?”

沒想到薩布裡沉默了半天,搖了搖頭:“不是。”

這有點出乎喬翼橋的意料之外。

二人從跑步改為了散步。

喬翼橋又問:“那是因為什麼呢?方便跟我說說嗎?”

薩布裡看著喬翼橋,點了點頭:“QYQ,我覺得很……迷茫。”

“為什麼迷茫?”喬翼橋問,“在我們這裡待的不愉快嗎?”

“哦,當然不是!”薩布裡趕忙否認

“你們和麥克李都對我很好,

在這裡的這段日子可以說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但我隻是想……我想……”

“想什麼?”喬翼橋笑得很溫柔。

薩布裡終於有了勇氣,說道:“我想我不可能一直做一個執行導演,我不滿足,我總是不滿足。”

二人坐到了瓦礫堆上。

喬翼橋靜靜聽著這位來自異鄉的姑娘,用半是普通話半是英文的語言說著。

“從小,我父母不讓我上學,我就不滿足,自己非要去上學,之後,我又不滿足隻學習,跟著社團老師學了電影,”薩布裡慢慢講著,“學完電影我又不滿足,就拍了一部電影。這部電影入圍了鹿特丹電影節,但我還是不滿足,我就從家裡逃了出來,遇到了你。”

“在這裡的日子我本來應該覺得很開心,但我還是不滿足,我總聽麥克李講好萊塢的事,我真的很想……親自去看看,你能懂嗎,喬?我是不是很貪心?”

薩布裡說完,看向喬翼橋。

喬翼橋緩緩搖頭:“當然不是了,薩布裡,你是我見過最勇敢、最有主意的女孩了,你的不滿足正是你不斷前進的動力,雖然你價格便宜又努力,但我完全沒有想讓你一直為我做執行導演的意思,我非常希望你也能找到一片更廣闊的天地,自由的翱翔。”

薩布裡低著頭:“但我不知道從何做起。”

“不妨試試先去燈塔國上學呢?”喬翼橋建議到,“我之前查過一些燈塔國影視學校的資料,他們都有很豐厚的獎學金,入學的時候隻要提交一部短片就可以了。”

薩布裡眼睛重新亮了起來:“真的嗎?”

“是的,從你加入我們亦正娛樂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看這些資料了,回頭發給你,”喬翼橋笑著,“而且,你知道嗎,你的經曆簡直就是燈塔國學校的殺手鐧,他們不錄用你那就是政治不正確!”

“哦,QYQ,”薩布裡幾乎想要流淚,“你對我太好了。我的確也有幾個短片的創意,但我……沒錢拍攝。”

喬翼橋笑了。

然後給他講了自己當初那一部《紅氣球之夜》是怎麼拍的。

“還可以這樣!”薩布裡激動不已,“那QYQ,你願意借我一些設備拍攝嗎?”

“當然,”喬翼橋點頭,“我這裡的設備你都可以隨便用,小何他們也可以幫你。”

他曾經受到了邱玉的恩惠。

如今也想把這份善意分享出去。

喬翼橋驀地想到了金鶴獎創投的時候,鄭茂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希望你也能像我這樣做吧。”

他似乎也正走在這樣的路上。

“太好了!”薩布裡大喜過望,然後陷入沉思,“但我怕我拍不好……怎麼才能知道自己拍的好不好呢?”

“我可以幫你看啊。”喬翼橋說著,忽然想起來了,“對了,你還可以去參加雛鳥計劃!那樣你就更能知道自己的作品在眾多業內人士的眼中

是什麼樣子了!”

薩布裡認真地點了點頭:“就這樣!”

喬翼橋伸出一隻手:“加油!”

“加油!”

接著,二人又聊起電影。

他們從自己的幾部電影聊到了大師的作品,之後又再聊起薩布裡的那幾個短片創意。

直到太陽從地平線緩緩爬起,照亮了這處世界上小小的角落。

兩位深愛電影的人才結束討論。

……

喬翼橋在上午又檢查了一遍鏡頭,最後又讓麥克李補拍了一些內容,最終宣布,監獄的景徹底殺青。

整個劇組也做了最後的精簡,最後連帶演員一起,一共五十號人,浩浩蕩蕩開始了最艱難的拍攝階段。

第一場拍的就是山路。

在這裡,他們要麵對泥石流。

小何特意找到了恒市附近一處沒什麼車走的山,經過層層報備,拿下了審批文件。

他們可以封路兩晚進行拍攝。

但沒想到,就是這兩晚,卻遇到了恒市幾十年不見的大雨。

原本設計,也有大雨,但並沒有這麼大。

這就給拍攝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一群人在車裡,順著蜿蜒的山路蝸行向前。

忽然電閃雷鳴,前麵發出“隆隆”的響聲。

車子本應該行進至山路的標記處突然停住,因為前麵就是特效做出來的泥石流。

可沒想到,車子在標記前二十多米就停下了。

喬翼橋趕忙喊“卡”,讓薩布裡向前詢問情況。

司機演員一臉無奈:“車……真拋錨了。”

聽到這話,薑衛國擼起袖子:“我下車看看。”

喬翼橋靈機一動:“麥克李!快去拍!”

麥克李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合之後,已經充分了解了喬翼橋的風格,趕緊下車拍攝。

薑衛國修車的鏡頭就這樣被忠實的記錄了下來。

這一段正好也可以用在電影裡,為薑衛國(大國)這個角色收尾。

起初,他是一個誰也不在乎的老大。

但此刻,為了全車人的安危,為了整個“千裡大轉移”的順利進行,他願意以身涉險,完成這件事。

秦鎮不必多說,看麥克李開始拍攝,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下車和薑衛國搭戲。

祁思齊也跑了下去,幫忙檢修。

老邵覺得單是一個人在雨中修車的鏡頭不太好看,於是也下了車:“我去弄點閃電效果。”

半分鐘後,幾道白色煙火照亮夜空。

配合著暴雨,看上去真的很像是那麼回事。

而薩布裡也頂著雨下了車。

手中拿著小DV。

喬翼橋知道,這是她在為自己的短片“偷”鏡頭。

隔著保姆車的玻璃,喬翼橋隻見薑衛國、祁思齊、老邵、薩布裡、秦鎮,都圍繞在小小的汽車引擎前,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

大雨瓢潑而至,幾人渾身早已濕透,但都渾然不覺,此刻是百分百的投入。

喬翼橋忽然覺得,自己這部電影,似乎也成就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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