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和錢花一人抱著一摞錢,走出會所,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坐牢對於他們的威懾力大於一切。
楊猛環視四周,趕緊把錢放進懷裡裹起來,生怕被人看到。
錢花有帶包包,直接裝進包包裡,想到嶽鳳飛的無情和瘋狂,對方肯定不要孩子,錢花低頭深思後說道:“既然那人不願意跟著我們,回去後我會不會養他,隨便他去哪裡。你如果要養的話,我也不跟你搶。”
“彆賴上我!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親生孩子都養不過來,為什麼還要養一個便宜兒子,”楊猛快速搖頭,他才不要養。
錢花想到,他們根本不用急著趕回去,出都出來了,還是不要浪費路費了。
一合計,楊猛和妻子交代不要跟警察說任何信息,錢花也交代丈夫不要接手薑瓷,兩人乾脆繼續住下去。
而且,兩人還跟家裡人說,讓薑瓷馬上騰出出租房,他們不再為他的一切負責。
警察這邊也開始緊鑼密鼓調查當年的真相,為薑瓷找出親生父母,至於他的住所,因為東西不多,他直接就在派出所的值班室住下了。
薑瓷絲毫看不出著急,還給自己製定了詳細的作息學習時間表。因為在派出所,三餐反而有了著落,跟著小食堂吃,葷素搭配營養健康。
倒是民警們看見這樣的薑瓷,時常會帶一點零食給他,然後就是一天催兩遍楊猛和錢花回來。
四五天之後,楊猛和錢花終於出現在派出所,案件也終於向前推進了。
兩人當即和薑瓷一起去重新做親子鑒定,不同於上次,這次具有法律效應,同行的還有十年前和楊家人一起生孩子的家庭。
在親子鑒定大廳,剛剛做完采樣,楊猛就按捺不住喊道:“我事先說明白啊!誰也彆想我繼續養這個傻/子,給他送孤兒院去。”
這場錯換疑雲在當地十分有名,江城電視台還專門派了記者攝像師來,準備弄一個報道,沒想到剛采訪完其他人,就聽到楊猛的發言。
察覺到新聞,記者趕忙幾步走過來,“您是楊猛?聽您的意思是不願意養楊瓷?”
薑瓷因為身體不方便,走到位置坐下就沒有動彈,聽到這話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錢花挪到一邊,她不屑地看了一眼,他這也太衝動了,到時候被人指指點點多難受。
其他人也詫異地看著楊猛,但隨即就回味過來,確實沒人願意養一個身體有問題的孩子,特彆是聽說夫妻倆早就分開,各自有了孩子。
“難道你願意養一個啥都不會的傻子?之前是我發善心,現在我不願意了,誰願意誰養吧!”楊猛心中有鬼,就更加喜歡貶低薑瓷了,朝他翻了一個白眼道。
記者僵著臉,含糊地點頭,把目光落在一旁的錢花身上。
“如果親生父母不要,您願意養他嗎?”
錢花臉色難看,直接搖頭,“不養!我自家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們也彆想勸,勸我我就去跳樓。”
不管怎麼樣,他們就是鐵了心不養薑瓷。
大廳裡其他家庭聽見這話,全都把目光落在薑瓷身上,同時也心中揣揣,萬一他是和他家調換的可怎麼辦。想到自家健康的孩子,伸手趕忙拉到身邊坐下,他們可不想換回來。
記者環顧四周,也明白了薑瓷不受歡迎的程度。
她走到薑瓷身邊,沒有逼問,而是坐到他身邊,輕聲看著低著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麼的薑瓷說道:“你在想什麼?是在想親生父母嗎?對他們有期待嗎?”
薑瓷在想自己的成績,一共五科,語數英、思想品德和科學,滿分全是一百,他分數為四百六,成績還算不錯,他覺得重點應該還是要放在速度上。
這次他作文隻有五分,因為隻寫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直接沒寫。
其他科目也或多或少遇到了一樣的問題,去領成績單那天,吳文悅還專門跟他討論了速度這件事,希望他再加強訓練,薑瓷沒有電話,她告訴薑瓷,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去她家直接問她。
吳文悅仔細看過薑瓷的試卷,隻要是寫了的,沒有一處錯漏,如果給薑瓷時間,他肯定能到全班前幾名。在這樣的情況下,薑瓷的成績就變得尤為可惜,身體拖累了小孩的成長。
所以她仔細叮囑薑瓷一定要好好鍛煉,不要鬆懈。
聽到記者的話,薑瓷不再思考吳文悅的話,緩緩抬起頭,思考了三四秒,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沒有。”
看著薑瓷的表現,記者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她仔細觀察,才從中看到薑瓷身體具體哪裡有問題。
托薑瓷接近兩個月不間斷的鍛煉,他這段的時間的外表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身體不那麼孱弱,臉部表情也有了一點變化,加上衣服洗得乾乾淨淨,整個人的精神麵貌和正常孩子沒什麼兩樣。
“衣服是你自己洗的嗎?”記者不敢直接詢問薑瓷楊猛錢花不要他的事實,轉而開始觀察起他的生活起來。
薑瓷微微頷首,“是,本來,不可以,派出所……的叔……叔……阿姨……很好,給我……提供……了很多……方便。”
記者微微睜大眼睛,原來還有口吃嗎?為了不傷薑瓷的心,她繼續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活……下去,”薑瓷語速緩慢,鄭重說道。
不管什麼情況下,活下去,生活總能看到一絲光,他想人生一定不全是悲苦。堅持學習,過好自己每一寸時光,不負從係統那裡得來的時間。
堅毅和韌性,笑著坦然看待這世界上的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記者聽到這句話,眼睛突然像進了沙子一樣,心酸油然而生,明明男孩沒有訴說一句自己的苦難,但透過這句話,她似乎能看見他背後背負的一切。
不光是記者有這樣的感覺,攝像師也被這股情緒感染。
“你一定可以的,”記者啞聲說道。
攝像師也用鼓勵的眼神看向薑瓷。
薑瓷扯動嘴角,緩緩輕聲說道:“謝謝……”
很快,親子鑒定取樣全部完畢,薑瓷也被送回派出所。
記者路上還詢問了薑瓷好多問題,她覺得這個小孩很通透,希望他有個好結局,能找到和善包容的親生父母,能有一個良好的家庭。
回到派出所,警察還想勸和一下,沒想到錢花楊猛兩口子做完記錄後就趕緊跑了,生怕被薑瓷黏上。
薑瓷也不在意,拿出暑假作業做。
得到消息的吳文悅走進派出所,看到的就是小少年獨自趴在辦公桌上,一筆一畫認真寫著作業,似乎完全沒被外物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