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彆出心裁的灑金紅紙,僅僅隻是一張請客的帖子罷了。從他們這裡的窗邊往外看下去,正好看見一片低矮的建築,和它們門前的街道。
這其中就包括那兩處剛剛被焚毀殆儘的房屋。
肖記麵館門口若有人進進出出,從他們這個方向俯瞰下去,正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假設。”
“如果這個洪曉光是個拆白黨,為了袁家的錢財去引誘杜蘊寧,在杜蘊寧發現他的真麵目之後,兩人翻臉成仇,洪曉光惱羞成怒,失手殺了杜蘊寧,這倒也說得過去。”
“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住在這種地方,出入卻是洋裝領帶眼鏡,還能跟杜蘊寧談論詩歌,無非都是迷惑對方,拆白黨慣用的伎倆。”
“他跟杜蘊寧打交道,知道你的存在,又因為住在這裡,可以看見你出入肖記麵館,於是在失手殺人之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麵館老板也給殺了,以此消滅你不在場的人證,把你誣陷為殺人凶手。”
淩樞的眉毛越擰越緊,終於在嶽定唐的話告一段落時出聲。
“不對,你的推測裡有個漏洞。我辦過不少拆白黨的案子,一般這種騙財騙色的拆白黨,在事情敗露之後,第一反應肯定是逃跑,而不是多殺一個人,就為了誣陷我。因為他們身份本來也是假的,每騙一個人,就新換一個名字和來曆,這才是最省事最安全的辦法。”
“他甚至不帶走杜蘊寧房間裡的任何財物,卻急著跑到肖記麵館來殺老板,誣陷我,這根本說不過去。”
“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把方向弄錯了。”
嶽定唐點點頭。
“那就第二個假設。”
“這個洪曉光不是為了袁家的錢,也不是為了杜蘊寧的美色,但他給了我們這樣的錯覺。”
“對比他和杜蘊寧認識的時間,和你跟杜蘊寧重新聯係的時間,他在前,你在後,也就是說,杜蘊寧是認識了他之後,才想起要聯係你的。”
淩樞:“你的意思是,杜蘊寧找上我,可能是出於他的授意?”
嶽定唐:“不錯,這個洪曉光很不簡單。杜蘊寧那裡,一定有他需要的東西,單純美色,可能還不足以滿足他的胃口。甚至,他背後,也許還有彆人,不要錢,也不要人,那要的是什麼?”
杜蘊寧娘家早已沒落,她也和娘家斷絕來往,圖謀杜家的人絕對不會想到杜蘊寧身上來;
袁秉道雖然早年是個厲害人物,但虎父犬子,袁冰爛泥扶不上牆,他這個人身上,也沒有什麼值得彆人利用陷害的價值。
除非——
“是不是當年袁秉道留下了什麼?或者袁家有什麼東西?”
嶽定唐若有所思。
“袁冰抽大煙中毒已深,常年渾渾噩噩,罵罵咧咧,杜蘊寧出事當天他也不在袁家,所以我們一直沒有審問他太過深入詳細的東西,可以嘗試突破一下。”
淩樞:“現在太晚了,明天成不?我得趕緊回家,不然我姐該著急了,大年夜的不回去,她要是看見報紙上杜蘊寧的報道,肯定會想東想西。”
嶽定唐翻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
“也行,那就明早八點,我讓司機去接你,還是你熟悉的老地方,老閘捕房,袁冰現在被安排在單間了,小日子過得還不錯,據說——”
他說了半天沒見淩樞回應,不由抬頭看向對方,卻見後者正目不轉睛盯著外麵。
遠處焰火時不時綻開璀璨的光芒,刹那之間,驟明驟暗,也在淩樞側麵映下明滅不定的光斑,更顯詭譎莫測。
“你在看什麼?”
話還沒問完,他就被淩樞猛地一拽,給扯到窗旁的牆壁邊上。
“噓。”淩樞壓低聲音,“我剛才看見有人進去麵館了。”
嶽定唐眉頭一跳。
肖記麵館自從老板死後,哪裡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