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看,就差點仰頭吐出一口老血來!
“您看這水,是不是財源滾滾,合著紫氣從東來?”
“您再看這黃袍男子,可不就是寓意像劉區長這樣勤勤懇懇的公職人員……”
顧江信耐心解說。
但說到一半,‘砰’一聲,巴掌重拍辦公桌麵的劇烈聲響,就將他打斷。
劉區長隻看一眼那男子手裡的桶,跟地上的水漬,再聽顧江信說這男子就是他,他臉色就從黑轉到青又從青轉到朱紅了!
氣得血壓都往他腦袋上躥,忍不住拍桌!
這男人挑的一竹桶,水流遍地,都在路上拖出了一條小徑……
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啊!
所求、所要、所想,全都付諸於流水,什麼都抓不住的意思!
這顧江信是送禮,還是諷刺他!?
好啊!
他這幾天推了幾場聚會邀約,又派人去查景德地產,顧江信這是借著送禮的名頭在諷刺威脅他!
意思就是再查他的帳下去,不僅什麼都查不出來,而且過往的業績都要一場空?
他這是威脅,讓自己坐不成現在的位子了?
劉區長的呼吸都粗重了。
他來之前,就聽人說這地方的水深,不能輕舉妄動,要徐徐圖之。
他當時聽了,還覺得隻是潛規則多而已。
但沒想到,竟還有人堂而皇之地威脅了!
“劉區長,您再看這女子,哎,這大師的筆法真是神乎其技,美輪美奐,逼真無比啊。”
顧江信抬頭,看見劉區長激動地滿臉漲紅的表情,心裡也是奇怪。
看來他是真喜歡水墨畫了。
撫掌叫好不夠,他還拍桌子。
到底是年輕了些,不到四十,不夠沉穩。
顧江信在心裡嗤之以鼻,但臉上還堆著笑,“您看她發髻上的這朵紅色牡丹,寫意筆法中竟然還能讓人清清楚楚看到花瓣紋理,實在是厲害!”
劉區長都要爆了!
“真是好一朵牡丹……花!”
最後一個字,他是咬牙切齒,發出聲音來的。
這牡丹根本是虛幻的!
這女子從畫中,隻能依稀看到背影。
而那豔紅簪花,卻是在她額上的發髻前端,是畫家在鏡子中繪製的。
鏡中花!
劉區長咬牙。
如果不是這畫兩側有竹林,地上有水漬,他也不會聯想到竹籃打水。
如果沒有這竹籃打水,這鏡中簪花女子也是絕代佳人……
然而這兩種意象放在一起來,不就是諷刺他什麼都抓不到、徒勞一場的意思嗎!?
再看這旁邊的題詞——
【紫翠間,良辰樂事】
漂亮無比的草書,恣意瀟灑,但筆畫之間卻仿佛是把把利刃,劍尖都向觀畫的劉區長猛地當麵刺來!
劉區長眼前一黑,身體都差點搖晃!
這題詞是截取自蘇軾的《浣溪沙》,“縹緲危樓紫翠間,良辰樂事古難全”。
高樓矗立在雲霧繚繞的層巒疊嶂間,但從古到今,美好的時光與賞心的樂事總是無法都得到。
這是連他女兒都知道的、前幾天課文她剛背過的詞!
以樂景寫愁情!
就是失意、悲傷、淒然的抒發!
“好!很好!”
劉區長咬著牙。
好一個費勁心思的重禮!
好一個堂皇至極的威脅!
“劉區長你喜歡就好,祝您節節高……”
顧江信笑容滿麵。
“顧江信,對景德地產的調查確實是我下令的!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個調查不會停止,直到把你查得清清楚楚為止!”
劉區長噴了他一臉。
顧江信的笑容當即僵硬在臉上!
“什、什麼?劉、劉區長?”
“你好自為之!”
劉區長重哼一聲,鐵青著臉,轉身就走。
“誤會,劉區長,這是誤會!我這不是請您賞畫嗎?”
顧江信冷汗都瞬間流出來。
怎麼回事?
不對!
哪裡不太對!
但他一時想不出,難道是劉區長不想收禮,都是他誤解了?
還是不想在女兒學校收禮?
“劉區,那我把畫帶走就是,您彆生氣啊!”
劉區長理也不理他,已經走到了門外,冷笑連連!
這顧江信還真想要送這畫給自己?
掛在牆頭,好讓自己天天看他的威脅行事嗎?!
真是可惡!
“劉區長!”
顧江信怎麼都想不到,對方心裡對他已經判了個重刑。
而他也不敢再追出去,在外麵走廊上跟區長拉拉扯扯,被人看見,對誰都不好,劉區長更是要恨死他!
“到底哪裡不對!?”
顧江信也是血氣上湧。
當天,他隻能悻悻帶著畫回家,一路上他的手都抑製不住地在抖。
但還沒等他下車走到家門口,年輕妻子已經急急地從室內奔出來,“老顧,怎麼回事?我三嬸被學校辭退了,還出了通告,說要剝奪她教師資格,永遠不能執教啊?”
顧江信身體搖了搖,眼前一黑,就往後倒了下去!
他終於明白,這禮……送錯了!
一路上的忐忑,伴著妻子的驚慌尖叫,終於成為重砣徹底壓垮了他!
顧師師直到第三天,才收到司二的轉告。
這瓜,又吃得她驚心動魄。
而沒多久,就隱隱有消息傳出,景德地產賬麵不乾淨,被查到了問題,這幾年有些不明去向的款項。
顧江信小中風之後,又差點二次腦梗。
這一波雷霆發展,似乎讓所有人都沒有預測到。
圈內很快傳言,顧江信得罪了上麵,對方似乎鐵了心要把他顧氏集團連根一起整頓個乾淨!
不僅顧江信旗下的地產倒黴,剩下遊戲、護膚產業鏈也受到牽連,甚至就連跟顧江信簽訂了五年大合作的霍氏企業,也被稅務局光顧。
顧江信住院,顧無雙跟霍文誠據說日日罵他,都罵紅了眼。
“這日日吃瓜,吃得我都撐了。”
顧師師都沒想到,自己一幅畫,能引起這麼一大團連鎖事件。
作為始作俑者,她拍拍肚子,決定深藏功與名。
霍司慎不由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違規操作,扶著她小腰,“好好坐著,楚楚早上打你電話,說你沒接。”
顧師師這才停了笑。
早上她跟協會的老爺子們說八卦,太投入太認真了,沒注意另一隻手機。
她這才把手裡的抱枕交給大佬,坐直了身體,給楚楚回電。
但還沒說一句話,就被電話那頭的尖叫給鎮住了。
“啊!”
“啊!”
“啊!”
霍楚楚大概是變身土撥鼠了。
顧師師嚇得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
霍司慎冷著臉,在第二聲尖叫響起的時候,就一把將手機拿走。
“霍楚楚。”
手機那頭的聲音,頓時焉了。
“大哥……嫂子……”
顧師師忙把手機拿回來,“莫方,什麼事呀?”
霍司慎冷哼,顯然對妹子這麼不優雅的樣子十分不滿意。
顧師師安撫地拍拍他大腿,讓他彆斤斤計較。
但下一秒,從手機裡傳來的聲音,讓她的手都抖了下。
“嫂子……我、我好像要繼承家業了。”
霍楚楚被霍司慎教訓地壓低了聲音,但依舊可以清楚聽到她聲音裡藏不住的興奮。
噗——顧師師差點重重捏了霍司慎的大腿肌肉!
“啊!?”
這小姑娘之前一個叛逆、不受重視的小女兒形象,還曆曆在目。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顧師師頓時來了精神。
一瓜未停,一瓜又起!
她有種買了彩票、中了個八卦頭等席的爽感。
她看了眼霍司慎,在他的首肯下,將通話調成了外放。
“我二哥之前天天假公濟私,借著加班的名頭往顧無雙那裡跑,我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等他回頭!”
“但……沒想到,他竟然腦子不清楚,為了顧無雙那心機黑蓮,把我們家的利益都讓了出去,跟顧江信簽了什麼五年營業對賭協議!”
“這不,這次顧江信倒黴,牽連了我們霍家。我媽氣瘋了,教訓了我二哥一頓,我二哥卻硬氣地說都怪她不同意婚事,否則他也不至於這樣被顧江信牽著鼻子走!”
“我媽當場摔了家裡她最愛的青花瓷,說是明天就開股東大會,討論我哥的決策失誤,叫他讓位,讓我、我……做總經理。”
“嗯……正好我前陣子不是跟孟特助學習,還跟hf成功簽了長約,讓我二哥跟媽、公司高管都震驚了一番嗎?”
顧師師聽得驚心動魄。
最後,隻得出一個結論。
“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她這一箭多少雕啊!每天都被自己的牛逼折服!
而霍楚楚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但當場還是表示太興奮、太緊張,想來找大哥取經怎麼辦,是不是要讓位給他。
顧師師也就順勢邀請她來用晚餐。
結果,晚上六點整。
霍楚楚進門,看見疑似一身孕婦裝、肚子微凸的顧師師,又一次發出了土撥鼠尖叫。
“啊!”
顧師師也啊地叫了一聲。
怪不得,她總覺得忘記了什麼。
她好像忘記跟大家說……她要生寶寶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到興起,一瀉千裡,三千變六千,哈哈哈哈!
如果每天這樣就好了,吼吼,感覺良好,不累還上頭!麼麼紮,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