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路上的流浪漢比起來,隻是多一個戶口本,多一張身份證,多一個房子住,除此之外,差不了多少。
江謠把糖罐子擰上,一放下,“哢噠”一聲,跟糖罐子響起來的,還有窗戶邊上的聲音。
他轉過身把窗打開,上麵繡掉的鎖扣徹底掉了下來。
江謠暴力的一扯,把剩下的全都給扯下來了。
他忽然覺得很煩。
這種煩從前幾天知道江美麗癱瘓的時候就開始了,莫名其妙的怒氣團在心口,讓他無處發泄。
他向誰發泄?
剛滿周歲的弟弟,已經癱瘓的親媽,還是那個要死不活的問題兒童?
江謠錘了一下牆,深吸了一口氣,鋪天蓋地的咳嗽起來。
他有一點氣管炎,不能太生氣,一生氣就會咳嗽,咳到乾嘔為止。
窮人的發泄其實很有限,江謠甚至連摔水壺都不敢。
窮酸的基因快刻到他骨子裡去了,在就算再怎麼生氣,家裡東西不能亂摔,壞了,還得花錢買。
“錢……”
江謠咳夠了,坐在床邊,頹然的歎了口氣。
“上哪兒弄錢呢。”
江美麗這個癱瘓要天天吃藥,每個月中藥的開銷是三百塊。江諺要吃奶粉,每個月要一百多快。
自己下個學期的學雜費要六百塊,平時吃飯也要生活費,他上學了之後,誰來照顧江美麗,誰來照顧江諺?
他現在十四歲,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乾巴巴地對著一地雞毛發呆。
江謠坐在床邊發呆,心想:要不然我乾脆子承母業,跟江美麗一樣去賣屁股算了。
想到這裡,他無趣的生活終於迎來了一個笑點,江謠把自己逗樂了,笑了一聲。
他生的動人,眉毛細細的,鼻尖挺挺的,臉白,手也白,幾乎白的發光了,比老胡臥室裡掛的女明星還白,像個精雕細琢的瓷人。眼睛很長,狐狸似的,看人的時候冷冷的,因為家庭緣故,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早熟的糜爛味道,用老胡大逆不道的話來形容,就是長得很想讓人抱過來操一操、玩一玩。
如果不是他太凶太冷硬,成天板著個臉活像彆人欠他兩百萬,去賣屁股,一定能大賺一筆,想和他睡的人從街頭排到街尾。
江謠樂完,彎下腰把地上水壺撿起來,下樓打開水去了。
路上遇到了那個流浪漢,笑嘻嘻的,看到江謠,貼上來跟他打招呼。
江謠懶得理這個瘋子,閉眼就當做沒看見,回到家,先把奶粉兌了。他放在手上試了下溫度,確認不燙了之後,才把奶嘴塞江諺嘴裡。他還太小,自己都不太會扶奶瓶,江謠抱著他,耐著性子給他喂完奶。這小子吃完了奶瓶不夠,兩隻手不依不饒的抓著江謠的外套,企圖把他外套給扒開。
江謠把他手拽下來:“沒奶給你吃,睡覺,彆哭。”
安置好江諺,他才回頭看著江美麗。
江美麗安靜的睡著,從她的臉來看,看不出是個癱瘓。
江謠每天要做的就是給她擦臉和擦手,江美麗是個愛漂亮的女人,絕不容許自己一天不洗澡。
他打了熱水到紅底白瓷的臉盆裡,伸手去拿掛在欄杆上的毛巾,目光一愣,把盆給放下了。
欄杆上的毛巾有人動過。
江謠這人對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特彆在乎,用直白的話來說,就是愛計較。誰動了他的東西,或者誰把他擺好的東西給挪一下,他分分鐘就能找出來。
出門時,欄杆上的毛巾還是疊兩層,回來就三層了。
他們家這屋沒門兒,掀開布簾子就能進來,江謠把臉盆放地上,輕手輕腳地在家裡找了一圈,沒發現賊。
江謠拉開北麵的門,這門是朝著外邊兒的熱水器的,推門出去就是一個天台,挺大,跟隔壁的農民房連在一塊兒。
這是五樓,距離一樓有點距離,江謠在空蕩蕩的天台上找到了往天台後麵跑的小辭。
他罵了句娘,三兩步就把小辭從天台上抓起來了。
小辭的力氣小了很多,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色,江謠把他拽起來扔地上。
“我讓你他媽彆回來了你沒聽見嗎?”
小辭從地上爬起來,臉滾了一層灰,眼神虛晃:“媽媽怎麼了?”
江謠冷道:“誰是你媽。我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管彆的女人叫媽。上我家來當田螺姑娘是吧?誰讓你給她擦臉的?”
小辭沒有之前那麼張牙舞爪,咽了咽唾沫,可憐兮兮地站在天台邊上。
他光著腳,細皮嫩肉的腳上全是血痕,鞋子被他穿丟了一個,還有一隻鞋剩下一層破布。
江謠盯著他,操了一句:“小孩就是麻煩。趕緊滾,你再來我就去警察局告你私闖民宅,你知道什麼是私闖民宅嗎?條子會把你抓去坐牢。”
小辭跌坐在地上,沒動靜了。
他頭暈的厲害,眼睛也花,高燒把他最後一點神智給燒沒了。
小辭很快就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仰麵倒下,砸了一鼻子灰,兩條鼻血從他鼻子裡爬到了地上。
他心想:我是要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死不了,長大以後還能吃哥哥奶[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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